大夫來的時候，沁紫茵已經把殺戒天給放平了。

他給殺戒天把了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這一副模樣，幾乎把沁紫茵心裡的那一根弦，綳到了最緊的地方。

「他到底怎麼了？給我說實話！這些天，你天天把脈，你就沒在我面前說過實話！」

「姑娘，不是老夫不肯說，是公子不讓我說啊。」

「你現在就說，他都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麼不能說嗎？」

「公子他…身體的所有器官，已經和他的頭髮一樣，衰敗了。就像是一個人走到了生命盡頭的那一種衰敗。」

「你什麼意思，我不懂！」

「我的意思是，公子，他沒幾天了。姑娘，你節哀吧。」

「為什麼？」沁紫茵不敢相信，不就是觀個星，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消耗過度，已經透支生命了。」

「我不明白，他就觀個星，什麼叫消耗過度？」

「姑娘，公子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他所有的力量，都是在透支他的生命而持續的嗎？」

大夫嘆了一口氣，他道：「這件事情，不該我來講，你還是問他吧。」

大夫把脈結束之後，就離開了馬車。

追風和追雨上了馬車，詢問沁紫茵：「姑娘，我們還要回碧波山莊嗎？還是找個地方，讓公子平靜的…」

「回，當然回！那是他的家，他怎麼可以不回去！」

追風和追雨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出去駕馬車了。

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她，所有人都知道！

沁紫茵忽然覺得自己很愚蠢，她怎麼就那麼好騙？

他說什麼她都信，他的秘密她全然不懂，他的一切她那麼陌生。

她坐在殺戒天的身邊，看著憔悴的他，以及他那一頭白髮。

她的眼裡湧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溫熱，她的鼻尖忍不住的發酸。

明明，才剛剛開始，怎麼卻又結束了呢？

她已經那麼小心，為什麼還是什麼也防不住？

她深吸了一口氣，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她伸手去抹眼淚，卻聽到微弱的聲音從榻上傳來。

「別哭。」

「你還知道我在哭！」

沁紫茵一個沒忍住，反駁了回去。

這些天來，他的反應越來越慢，對周圍事物的感知，越來越差。

可怎麼她一哭，他馬上就知道呢？

「我當然知道，我把你，放在我心裡深處最重要的位置。」

「重要嗎？如果重要，你為什麼要拋下我不管？」

「紫茵…我原以為，我還可以再活得長一些，可是…」

「可是什麼！」

「咳咳…」殺戒天咳嗽了兩聲。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沁紫茵的手。

沁紫茵本想甩開他，可最終還是沒忍心，主動伸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可是我沒想到，大魏會發生那樣的巨變，如果我不繼續感知，整個大魏很可能在幾年之內，就陷入戰火之中。」

「我不忍心看著百姓流離失所，也不能枉顧我自己的職責，我就只能一直一直去感知，然後去推算所有的可能和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