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止兮立即從那人的美之中，清醒過來。

這說的什麼鬼話！

自己長得好看就算了，還敢嫌棄她丑！

「你不會就是那個瑾修吧？」

「咦？你不會就是那個司命吧？」

「是我。」

「哦，是你啊。」

「是你救了我？」

「是啊。」殘淵勾起唇角，笑得眉眼彎彎。

「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那麼我對你的救命之恩…」

殘淵拉長了尾音。

止兮瞪大了眼睛，等著他接下去。

「你這個姿色，就做牛做馬吧。」

「……」

那天起，止兮就跟瑾修結了仇，死仇。

儘管後來瑾修教了她很多法術，告訴了她很多信息，幫了她很多次。

但是她和瑾修，還是每次見面就吵架，就沒停過。

雖然她每次都吵不過瑾修，但她每次都不服氣。

她總覺得，人毒舌久了，總要栽一次。

然而，一直鬥了一千多年，瑾修一次都沒栽過。

一直到，蒼凌從幽虛界回了天宮。

她參加了蒼凌的接風宴。

先是被望舒坑了一把，又被天帝坑了一把。

她內心忐忑的去找瑾修，聽到瑾修說她和蒼凌沒有關係的時候，她才漸漸的放下心來。

瑾修的屋子裡，止兮吃著點心喝著小酒。

吃飽喝足之後，心滿意足的跟瑾修道了個別，一溜煙就離開了。

殘淵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蒙上了一層擔憂。

他害怕，止兮會被蒼凌發現，一旦被發現，她會很危險。

如今止兮沒有了記憶，封存了從前的法力，她根本就鬥不過蒼凌。

與此同時，他的心裡，亦有一層苦澀蔓延，一萬年前的所有歷歷在目。

止兮受傷痛苦的樣子，還有他忍痛也要疏離的樣子…

誰都不想再揭開舊傷疤，誰也都不想再去經歷一次。

他真的不懂，明明毫無交集的兩個人，為什麼總是這麼湊巧的，又遇上了。

殘淵深吸了一口氣，他直挺的背彎了下來，接著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痛，在蔓延，從心裡，到心臟，然後蔓延全身。

寂靜的深夜裡，殘淵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

若說，止兮來的第一次，讓他陷入恐懼，那麼止兮來的第二次，就是將他打入了地獄。

聽著她不停的控訴蒼凌如何欺負她，天帝如何為虎作倀，小仙們如何落井下石。

止兮以為自己很傷心，越說越難過。

她卻不知道，嘴角邊掛著戲謔笑容的殘淵，比她更難過。

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不知道蒼凌有沒有識破她的身份，但他一定是注意到她了。

否則，以蒼凌的性格，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一起下凡歷劫，這意味著什麼？

殘淵面上譏笑，心裡卻是苦笑。

事情在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他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帶著她離開，遠走高飛，放棄一切。

可也僅僅是一瞬間。

他走了，他的娘怎麼辦？父親怎麼辦？止兮的娘怎麼辦？第三殿怎麼辦？第七殿又怎麼辦？

止兮沒有了記憶，這一切，只能他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