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是不想你再捲入這旋渦之中。」

「這個旋渦，我才是中心。我去哪，它便在哪，我怎麼逃？」

她痛苦，她悲傷，她難以接受。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的呼了出來。

「對不起，殘淵，我不應該用這樣的語氣跟你說話。」

止兮苦笑一聲：「錯又不在你。」

「錯不在我，那在誰？」殘淵問道。

止兮抿著嘴唇，沒有回答。

「止兮，你在怪蒼凌。」

止兮深吸了一口氣，鼻尖有些發酸，卻被她全部強忍了下來。

「所以呢？你要為他說話么？」

「止兮，你和我賭氣沒有用。」

殘淵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還有些悲哀。

他轉過頭看向青瓷，不願意再和止兮說話了。

即使她恢復了記憶，蒼凌在她的生命里已經無法磨滅了。

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跟他青梅竹馬，生死相依的她了。

殘淵苦笑一聲，將所有的情緒全都壓下去。

怪誰呢？

是他自己親手將她推開的。

在她失憶的日子裡，他一直跟她保持距離，將她硬生生的推給了蒼凌。

本以為她會一輩子找不回記憶，如今她什麼都記起，他卻有些難以接受了。

跟她一直在一起的是他，與她共同經歷生死的是他。

她原本，就應該是他的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不去看，不去想。

這心裡的傷口，每一次癒合之後，等待它的總是新的一輪傷害。

傷口又一次被血淋淋的撕開，殘淵痛得都快要麻木了。

好不容易，他們離開了妖界，止兮卻受傷失憶了。

好不容易，他掩蓋了她的身份，止兮卻不顧一切的跟他回了妖界。

好不容易，接受了她以朋友的身份跟他並肩而戰，止兮卻又恢復了記憶。

殘淵不懂，下一次還會是什麼。

好在，僵持沒有太久，隱世宗門的人來了。

為了隱瞞青瓷還活著的事情，殘淵帶著青瓷回了妖界。

而為了報仇，止兮去了仙界。

回到妖界，又是殘淵一個人。

夜色之下，月光幽幽。

殘淵把第三殿里埋的梨花醉挖了一半出來，一眼看過去，不下數十壇。

殘淵竟不知道，自己酒量會這麼好。

喝了那麼多，方才醉了過去。

若是梨花一醉，流年會碎，那該多好。

這幽幽的歲月，一醉便過了。

殘淵記不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醒來的，也不清楚過了幾天。

他只知道，自己很久沒有這樣放縱過了。

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初起的晨光，在東方的天空，柔和的照射過來。

新的一天開始了。

他抬手輕撫自己的心口，輕笑了一聲，笑容里是難懂的蒼涼。

「也罷，大度了那麼久，也不差這最後一次了。」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不忘初心，不去自擾，就好。」

「原地，復活，起來，開工。」

殘淵支起了身體，袖子一揮，所有的酒罈子在頃刻間化為烏有了。

他轉身離開，留下的，是滿院的梨花香，以及朝陽的微暖。

彼時，殘淵以為，路還很長，卻不知盡頭就在前方不遠處。

——

ps：要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