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華天命，羅征微微一笑，身形輕輕一飄之下，便落在了湖邊。

隨即慕茗雪也在後面跟了上來，落在了羅征身後。

羅征原本想伸手拍拍華天命的肩膀，慕茗雪立即緊張的說道：「公子……」

羅征也注意到自己的手上，那綠油油的東西雖然暫且代替了他的血肉，但依舊十分脆弱，一不小心拍碎了痛的是自己。

拍下去的瞬間他就舉起了雙手，就像投降一般。

駱惜萱看到羅征的樣子，盯著他的雙手吃吃笑了，兩個小酒窩露出來十分可愛，「是不是夢幻戰場呆習慣了，忘記保護自己了？搞成這樣子……」

夢幻戰場中不會死亡，許多武者也是肆無忌憚的揮霍自己的性命，反正最終會復活。

回到真實的世界后，這種錯覺沒有收回來，會有一定的後遺症，這種情況也會讓武者將生死看淡，在危機時刻不會那麼慌亂，但有些時候會害了一些武者，畢竟寰宇中受了重傷可不是夢幻戰場的投影，不小心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聽說你受傷了，沒想到能把雙手搞成這樣，」華天命也是嘆道。

「這不重要，」羅征撇撇嘴，「我有很多事情想問……」

華天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狡黠，「羅征兄問過再說，小弟自然言無不盡！」

這種表情很少在華天命臉上看到，也是華天命不會作偽，羅征心中一跳，大概也明白從這傢伙口中，恐怕問不到自己最想知道的東西。

但也好，知道一點是一點，羅征心中打著算盤……

不過羅征的問題，卻是率先面對駱惜萱。

「第一個問題，我想知道你的那一道梵文書頁，是從哪裡得到的？」羅征問道。

駱惜萱微微一愣，她沒想到羅征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指向自己，她眨巴了一下雙眼，臉上泛起微笑，「你不是要問天命的問題么，我又沒答應回答你。」

駱惜萱終究不是那些老狐狸，她眼神閃爍，流露出一絲心虛，羅征已猜出了一丁點答案的走向。

他緊盯著駱惜萱，又將目光挪在華天命身上，「看樣子你們已經知道，我也有一片梵文書頁。」

這些梵文十分特殊。

遭遇烈焰焚身，所有的梵文都會在他身上顯現。

十多年前，羅征還在青雲宗全宗大比的時候就曾暴露過一次。

以華天命的眼力，他絕對不會忘記那些梵文，就像羅征不曾忘記華天命的劍招一般。

這次夢幻戰場中，華天命將駱惜萱的那一片梵文書頁暴露出來，兩者之間很容易聯想起來，推算之下，兩人自然知道羅征的真相……

看到駱惜萱目光閃爍，羅征更加明白，這梵文書頁之間應該有聯繫，或者說其中隱藏著某種命運的指向。

羅征越來越不喜歡命運了，雖然命運對羅征很優待，他也回應命運的優待，未曾放棄過自己的努力，但現在看來，這種命運帶著強烈的欺騙性，虛構給羅征一個目標，讓他直奔目標而去，不願意將背後的東西呈獻給羅征。

這種虛構的目標，超出了羅征能忍耐的界限，就像羅嫣也是虛構的目標之一。

為了指引自己，就這樣子玩，玩得太過火，他不想活在欺騙中。

想通了這些后的羅征，他開始跟命運討價還價了，他不想做盯著蘿蔔前進的驢子，他想知道這一世旅途的終點在哪裡，他出發的目的是什麼！

「告訴我！這些書頁，到底有什麼關聯……」

羅征的臉色十分認真，甚至有一些猙獰，他與駱惜萱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但這也是第一次談話，如此態度面對這樣一位可愛的美女，的確十分失態，只是羅征很急迫，已經顧不上風度了。

駱惜萱後退了兩步，卻是靠在了華天命的身後，秀氣的小臉上倒是有些委屈之色，「他不讓我說。」

「誰？」羅征問道。

「當然是風老頭了！」

天位一族的老族長姓風，不過整個天位一族敢稱他為風老頭的，只有駱惜萱一人。

駱惜萱也是被羅征的態度搞得有些火大，要不是這傢伙是華天命的兄弟，要不是受了傷，她還真想教訓羅征，於是她接著狠狠說道：「何況你也怪不到風老頭身上！之前讓你來，你又不來，然後你一路殺進前十，我連一塊神格盤都沒弄到！反而代替你的位置……我才委屈呢！」

駱惜萱進入夢幻戰場，就是為了爭奪前十名，甚至是前三！

倘若羅征沒有佔一個名額，那麼駱惜萱與華天命那一戰，將是前十名的雙循環戰，她也不會被淘汰，當然，她也很可能不會輸給華天命。

華天命卻是嘆了一口氣，「羅征兄，不要怪小萱了，如果你真的十分困惑，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東西。」

「你說，」羅征稍微平靜下來。

「羅征兄，應該知道寰宇大劫對吧？」華天命問道。

「嗯，」羅征點點頭。

寰宇的歷史並不是連貫的，悠久的時間之中，孕育出生命，發展，成長，就像一顆樹開花結果，然後開始蒼老，最終枯萎，塵歸塵，土歸土。

這個過程是三十六億年。

一個用腦袋難以想象的時間，因為太過於長遠。

但即便是長遠，這個時間終究有始有終。

武者走到生命的極限會後，例如成為真神后，逃脫天人五衰的限制，那麼三十六億年也不算很長，因為永生代表著無限的時間，那麼永生就是大於一切，那可以是三百六十億的壽元，也可以是三千六百億，甚至更大，更多不堪想象的時間長度。

「這個規則，是天道規則的體現，天尊也跳不過去，」華天命說道：「但憑什麼要在三十六億年，就要毀滅我們一次，而且是毫無理由的毀滅？」

華天命又問道。

羅征身後的慕茗雪眨巴了一下眼睛，這裡沒有她說話的份，慕茗雪很聰明的保持著沉默，不過心中也是在想華天命這個問題。

憑什麼……

沒有生靈喜歡被毀滅。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這些人，未來都是寰宇中最為頂尖的存在。

華天命說的是「我們」，羅征也知道，他所代指的是整個寰宇的生靈，羅征笑道，「你有當救世主的決心？」

誰知道華天命卻搖搖頭，盯著羅征說道：「不。」

他瞳孔中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那是一種歷經時間洗禮后，才能流露出來的目光，畢竟華天命孤獨的修鍊了三百年，與羅征的情況完全不同。

「這一次寰宇的危機，和以往不同，這一場危機和你我有關，根源牽扯在神域中……若這一次寰宇無法度過危機，就不會再有下一個衍紀了，」華天命淡淡的說道。

「沒有下一個衍紀？」羅征眉頭一皺，他想到風老頭的話，不會再有年輕一代了，他們是最後的年輕一代。

華天命點點頭，便是朝著鏡面湖坐了下來，駱惜萱也跟著坐在了他的身側，於是羅征和慕茗雪也坐了起來。

看這樣子，華天命的確知道許多羅征不知道的東西，但羅征也是納悶，他到底是從哪裡知道的？

華天命察覺到了羅征的表情，「我開始也是不知情的，當初我比你懂的少太多，」他笑了笑，「但從我進入蠻荒大陸，看到那石山的山壁上十六道划痕開始，我知道了許多東西。」

「十六道划痕？」羅征納悶的問道。

「嗯，第一道划痕下面寫了兩個字「鴻天」，第二道划痕下面寫著「篆天」……第十五道划痕下面寫著「青天」，第十六道划痕則寫著「蒼天」……」

「這座寰宇，經歷了十六個衍紀？」羅征的目光一閃。

羅征手中的天道碎片，便是青天的碎片……

那些划痕是何人所划？、

竟然記錄了從寰宇開闢以來所有的天道。

若是經歷一次天道，劃下一道痕迹，此人豈不是活了足足五百七十六億年？

羅征眼中也有些駭然之色，他這一輩子所經歷的事情，與此人對比，恐怕比一個眨眼的時間還要短十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