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素雪打來的電話，是歐遠瀾意料之中的事。那天拒絕歐老爺子請求的時候，他就有這個預感。
此時看著手機上頻繁跳動著的那個陌生的號碼，幾乎不需要動用什么現代化的工具去調查，他就能猜出來這個號碼的主人是誰。
“好久不見。”素雪的聲音依舊是年少時那種甜甜軟軟的感覺，只不過這一次，卻再也不能撥動歐遠瀾的心弦。
停頓了片刻，歐遠瀾才淡淡的回答：“好久不見。”他的語氣里沒有任何感情。
的確是很久不見了，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再次聯系他，歐遠瀾甚至都覺得他們會老死不相往來，就像生命里從來沒出現過這號人一樣。
電話那頭的素雪很顯然沒想到他會是這幅冷冷淡淡的模樣，還小小的吃驚了一下。不過這種遲疑并沒有持續太久，最多也就兩秒鐘，繼而她又恢復了正常。
“有時間見一面嗎？”她直接拋出橄欖枝，期望那個男人依然和幾年前一般，能馬上就答應下來。
不過這一次，事實好像和她料想的不大一樣。“沒時間，也不方便。”歐遠瀾直截了當的回答道，他沒想給這個女人任何機會。
在生意中，任何商品都將就即時性。就像是食物一樣，過了保質期，哪怕再好吃再香甜，都沒辦法再次勾起人的食欲。
所以他對素雪的感情已經過了即時期，哪怕再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也只是對曾經那個給他帶來過光亮的小女孩的感激。
舉著手機，素雪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年前那個還對自己馬首是瞻的男人現在竟然絕情到了這個地步，看來所謂人心，竟都是會變的。
“遠瀾，見一面好不好？”她哀求道。“就看在……伯母曾經那么喜歡我的份上……”逼不得已，她搬出了歐遠瀾的母親。
這無異于是最鋌而走險的做法，歐遠瀾十分不喜歡別人提起他的母親，尤其是歐家人。素雪雖不是什么歐家人，但她卻是熟知那段過往的人。
孤注一擲還是有用的，看著此時坐在自己面前的歐遠瀾，素雪干凈的小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歲月綿長，曾經她那張帶有嬰兒肥的娃娃臉如今已變得棱角分明。雖說妝容將她襯托的更加精致好看了，卻也讓她離歐遠瀾越來越遠了。
“你想喝點什么？還是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咖啡嗎？”素雪眨巴著眼睛把菜單推到他面前，并自作主張的打算幫他決定下來。
輕輕搖了搖頭，歐遠瀾隨手推走了那張菜單，繼而抬頭對服務生說道：“一杯黑咖，少奶。”他交代道。
聽著他點了黑咖，還是加奶的咖啡，素雪臉上的驚訝不由得更加明顯。“遠瀾，你以前不是不喝……”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這個男人打斷了。
“清清喜歡，我也就跟著喝慣了。”他淡淡的說道，并不怎么抬頭看眼前的素雪，好像絲毫不在意一樣。
清清，林清清，素雪默默的在心里重復了兩遍這個名字。其實在約歐遠瀾之前，她就已經得知了這個男人的現狀。
她知道他結婚了，知道他的妻子是個當紅*，甚至知道他們有個兒子，知道林清清最近出事了。
大概是與生俱來的自信，素雪總覺得沒人能比得過自己在歐遠瀾心里的分量。曾經那段年少時光的陪伴，幾乎成了她肆意馳騁在這個男人心里的籌碼。
然而現在，從這個男人嘴巴里說出了清清兩個字，看著他與曾經截然不同的生活習慣，素雪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他了。
咖啡端了上來，兩個人相對而坐，交流卻并不算太多。大部分時候都是素雪自己在不停的說，而歐遠瀾只是時不時的回一兩句罷了。
“林小姐情況怎么樣了？”素雪終于把話題扯到了林清清身上。
不過面對這種關心，歐遠瀾卻并不領情。“不勞你操心。”他啜了一口咖啡，冷冷淡淡的回答。
被懟的氣結的素雪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哈。“遠瀾，你變了……”她喃喃的說，眼神里滿是落寞。
“沒有誰是一成不變的，說起改變，還不知道是誰更勝一籌。”他話里有話，卻并不完全說破。
素雪怎么可能聽不明白，這就是歐遠瀾還在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她不得不承認，當年自己確實做錯了，然而現在，她卻后悔了。
不知道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情，素雪突然抓住了歐遠瀾的手。“遠瀾，我一直是愛你的，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她聲淚俱下，怕是最好的偶像劇演員都不如她情真意切。
如果這一幕發生在幾年以前，歐遠瀾或許還會心疼不已，再次被感動蒙蔽雙眼。然而現在，他早就不是那個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的愣頭青了。
不屑的甩開了素雪的手，歐遠瀾的眼神變得愈發冰冷。“素雪，你這樣只會讓我惡心。”他的話語毫不留情，就像是一把刀子一般，直接扎進人的心窩里。
如果不是因為素雪現在離婚了，不是因為歐盛淮的企業出了問題，這個女人還會來找他*嗎？
早在赴約之前，歐遠瀾就已經把這些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歐老爺子突然打電話給他，素雪突然要求見面。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同時發生，未免巧合的有點過頭。
被甩開的素雪更加難過了，她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下來，眼眶紅腫著，怎么看都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遠瀾，你真的愿意看著我現在如此悲慘嗎？”眼淚不用錢，所以她可以沒完沒了的淌個夠。“小時候你說以后要照顧我的話，也只是說說罷了嗎？”
小時候的事，原本是屬于歐遠瀾所剩無幾的溫暖回憶里很充盈鮮活的那一部分。如今再被素雪提起，卻只是被當做籌碼一般。
那段歲月的意義是什么？是為了折磨他？還是為了禁錮他？歐遠瀾頭一次產生了懷疑。“請你自重。”他張嘴，緩緩吐出了四個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