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暖的臉色，十分僵硬。

像是被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嘴角在微微抽搐。

她被拒絕了，更可氣的是，坐上那個位置的，竟然是自己最討厭的人。

沒有任何情況，比現在還要讓她難堪了。

可是，要她在這里發作，狠狠瞪著顧粥粥，對她大罵出口，她不敢。

“確實，顧小姐年輕有為，比我們家溫暖強多了。”樂正菱點點頭，對顧粥粥祝福道。

顧溫暖明白這是樂正菱劃的臺階給她下，可聽到這樣的話，放在桌子下的兩只手，還是頃刻間掐在了一起。

為什么？

憑什么？

她哪點不如顧粥粥了？

“樂董您過獎了。”顧粥粥對樂正菱微笑，眼神，微微瞄了眼顧溫暖。

顧溫暖抿著嘴唇，臉上乍看上去是在笑，可是，有心人都能看出她眼睛里的不甘和憤怒。

她收回目光，舉杯，再次和一位恭喜她升職的董事碰杯，隨后，一飲而盡。

顧溫暖即便再不甘心，也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可要她向顧粥粥道喜，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只是整理了下心情，安靜的坐在樂正菱身邊，一句話也不說。

可是，張總忽然開了口：“不過，我們公司商務部最近人事調整比較多，到是有不少空缺還沒來得及填補，要是溫暖小姐不介意的話……”

不介意？開玩笑，讓她在顧粥粥手下干活，還不如殺了她！

顧溫暖心里冷笑一聲，就打算拒絕，但是，一旁的樂正菱卻忽然點了點頭。

“可以。”

“媽？！”顧溫暖不可思議的望著樂正菱，臉上全是詫異。

她覺得，最不可能說這句話的就應該是她了啊。

在場眾人中，就知道祁臣和她，知道她和顧粥粥的關系。

她雖然一直在樂正菱面前表現出一副對顧粥粥的關愛和體貼以及懷念，但樂正菱對梁慧蕓的厭惡，可是發自真心，一輩子也不可能原諒。

連帶著，她對顧粥粥也應該很是芥蒂才對，為什么會說出這句話？

顧溫暖想不通，只能愣愣的看著樂正菱。

樂正菱的想法則要單純多了，顧溫暖一開始說的話，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說句不好聽的，完全是不識好歹。

她和四方華創的關系有親密到這種地步嗎？讓她去做對方公司的高管？

開什么玩笑？

祁臣的心就是再大，也不可能大到這種地步，至少，她自問絕對做不到。

按照一開始的設想，她是想讓顧溫暖去給祁臣當個私人秘書。

這樣以來，顧溫暖又能如她所愿的那樣接近祁臣，而且一舉一動都在祁臣的眼皮底下，也不用擔心祁臣心里會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畢竟，連一個女人都控制不住，他就不是祁臣了。

沒想到，顧溫暖短短幾句話，就把她的全部算盤打亂了，她就算現在提出來去給祁臣做秘書，恐怕也會被懷疑別有用心。

她也知道，其實四方華創的人是一點也不想讓顧溫暖去他們公司的，剛剛張總說的話，恐怕就是看在這次合作的面子上，給她一個交代。

若是她拒絕，恐怕，他們就會用其他理由，推辭掉顧溫暖進四方華創的路。

這種被拒絕的感覺，對她而言，無異于打臉，倘若接受這個條件，則讓她在氣勢上便低祁臣一頭。

想想當時在衛生間顧溫暖堅定的表情，她心里終究還是嘆了口氣，順著張總的話說下去。

“溫暖是我的女兒，在我們公司，就算我說了，其他人對她多少還是有些顧忌，這樣完全達不到鍛煉她的目的，所以，我才準備把她送來貴公司，讓她多學，多看。”

頓了頓，她望向祁臣：“祁總覺得怎么樣？”

祁臣終于抬起眼皮，看了眼樂正菱，沉默幾秒鐘后，點頭：“可以。”

樂正菱轉頭，看了眼還在發愣的顧溫暖，皺了皺眉心：“溫暖？”

顧溫暖這才回過神來，可是她剛剛完全在走神，根本沒聽到樂正菱說了什么，現在回過神，頓時只能尷尬的左右看看，然后拿起一杯茶，遮掩起來。

這樣的表現，別說四方華創的眾人，就連樂正菱帶來的自己的人，都忍不住搖搖頭，心里暗嘆一聲——太木訥了。

張總并不在意，就像樂董事一開始對祁臣說的話，這么多年的合作下來，足夠四方華創為她養一個閑人了。

何況，他們都對顧粥粥很有信心。

“好，那就這樣定了，等溫暖小姐有時間的時候，隨時可以來我們公司報道。”張總笑了笑，對顧溫暖舉杯。

顧溫暖心里委屈極了，怎么短短幾語，就已經給她安排好了？

問過她的意見沒有？

可是，此時的情景，也由不得她不同意了，只能勉強笑著，舉杯和張總碰了一下。

一樁事了，樂正菱和祁臣的談話重新回到正軌，兩人都不是那種愛說話的類型，可是這樣的場合跟氣氛，話也要比平時多一些。

樂正菱喝了很多酒，顧粥粥覺得，她可能是因為今天丟臉了，所以才用喝酒掩飾和麻痹自己。

這樣一看，其實她也是個挺單純的女性。

宴會一直進行到10點鐘才結束，眾人喝的都有些多，尤其是樂正菱和祁臣兩個人。

顧粥粥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觸目驚心，真沒想到，樂正菱一個女人，竟然這么能喝，陪著祁臣一杯接一杯。

除去在首都時身體不舒服，向來喝酒面不改色的祁臣，臉上都少見的出現了紅暈了。

四方華創的眾人里，只有顧粥粥是女性，自然，攙扶樂正菱離開的任務就落在她的頭上。

可是，顧溫暖顯然很反感她靠過來，顧粥粥剛走到樂正菱旁邊，她便已經直接扶起樂正菱，狠狠瞪了眼她，慢步離開。

顧粥粥抿嘴一笑，正好，于是悄然跟在身后。

“顧粥粥，你一定很得意吧？”把樂正菱送上車，顧溫暖剛關上車門，便轉過頭，恨恨的說道。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顧粥粥聳聳肩。

“你還裝！”顧溫暖臉上的厭惡更深了，看了眼已經開始上車的其他人，于是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警告你，別以為你能把我怎么樣，到時候有你好看的！”

“隨便你。”顧溫暖都這幅態度了，顧粥粥也懶得繼續和她虛情假意，淡淡的說：“只要你不惹麻煩，我也不會針對你。”

“哼！走著瞧！”顧溫暖冷哼一聲，上了車。

顧粥粥站在臺階上，目送樂正菱的車隊離開，微微嘆了口氣，反身回了頂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