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眨眨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男人古井無波的臉上，也頭一次露出驚詫的表情，低頭看著女人的眼神，又復雜，又涌動著難掩的情緒。
可惜，無論是那個女人，還是祁念，都沒有發現。
“只有今天例外哦，因為姐姐不是在公司，你爸爸現在也不是總裁的身份。”
她微笑的捏捏祁念那張和祁臣無比相似的臉：“所以，如果你現在叫我媽媽，我會毫不客氣的應承下來哦。”
“媽……”祁念張了張嘴，過了好半天，卻始終無法把那兩個字說清楚。
“呵呵，好了，叫不出來就不要勉強自己，畢竟……”
“媽媽。”祁念紅著臉打斷了顧粥粥的話。
“嗯，我知道，畢竟，嗯？念念剛才你說什么？”顧粥粥有些沒反應得過來，身旁的祁臣露出意外的表情。
“媽，媽媽……”祁念鼓起勇氣，結結巴巴的說道，若不是顧粥粥就在他身旁，幾乎都聽不到。
“哎！”她滿臉笑容的應了聲，直起身，摸摸孩童的頭。
祁念羞紅了臉，卻對顧粥粥親昵的撫摸沒有任何閃躲和掙扎。
這種感覺好溫暖。
他腦中閃過這個念頭。
祁臣看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唇角，為不可察的勾了勾。
再次抬起頭，望向園長。
若是任何一個認識祁臣的在這里，都會驚訝的下巴都掉下來。
什么時候，見過祁臣有這種柔和的眼神。
顧粥粥抬起頭，忽然怔愣了一下。
她竟然發現，男人的唇角便，竟然，帶著那么顯眼的弧度。
一點收斂的意思都沒有……
是因為她答應了祁念的要求嗎？
她的心狂跳一下，但是立刻收斂起來，安靜的站在那里。
眼神，卻總是忍不住偷偷向他瞄。
開學儀式沒過一會兒就結束了，男人有些失望的搖搖頭，平時讓他覺得枯燥繁瑣的流程，今天竟破天荒的覺得結束太快。
之前的那對母子，特地擠到顧粥粥這里來，對顧粥粥說了聲：“謝謝。”
兩個孩童，年紀差不多大，好奇的彼此打量著。
“您的孩子真可愛。”年輕母親羨慕的說道。
“您的也很可愛。”顧粥粥不自覺的用上敬語。
“這位就是孩子的父親吧？初次見面。”年輕媽媽看到祁臣的時候，眼底閃過一道驚艷，伸出自己的手。
顧粥粥本來覺得祁臣肯定不會和她握手，正準備搶先伸手，化解這份尷尬。
沒想到，男人竟在她之前，握上了年輕母親的手：“初次見面。”
年輕母親微笑的收回手，問道：“我家兒子是1班的，你們呢？”
顧粥粥愣了一下，旋即抿嘴微笑：“也是1班的。”
“這么巧。”年輕母親驚嘆一聲，隨后開心的說：“太好了，他們一定能成為很好的朋友的！”
“恩。”顧粥粥微笑的點頭，看向祁臣。
后者，出乎意料的，點了點頭。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認識祁臣了。
三人將兩個孩子送進班級，約定了放學來接后，顧粥粥和祁臣在門口和年輕母親告別。
“看來念念第一天上學就交到了朋友。”門口，顧粥粥轉頭對祁臣說道。
“恩。”祁臣點頭，正打算說些什么的時候，忽然聽到一旁的顧粥粥開口又說——
“祁總，接下來該匯報正事了。”
他到嘴邊的話，被生生的堵了回去。
他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涼起來，冷瞥她一眼，面無表情的道：“說。”
“姜薇希望我和你一起去出差，然后將你的情況全部匯報給她，應該是想在這份生意上做什么手腳，我覺得應該配合一下，你看呢？”
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后，淡淡說：“隨便你。”
說罷，沒再理會她，頭也不回的走向徐行的車子，上車離開。
望著車子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眼里，顧粥粥站在那，蹙著眉心。
這個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剛剛看起來心情還很好的樣子，突然就變得冷漠起來。
她嘆了口氣。
也對。
像他這樣男人，怎么可能真的有溫柔的一面，前面會那樣，只是因為祁念在身旁，現在祁念不在，自然不會再有好心情。
所以，她還是有些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真是可笑。
她聳聳肩。
轉身離開，腦海里卻總是他剛剛說‘隨便你’時冷酷的樣子，心情，莫名的一下子低落了許多。
她不是早就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自嘲的笑了笑，她回到自己的車子上，踩下油門，離開。
半個小時后，黑色的保時捷，緩緩駛進了四方華創的停車場，停在了一輛同是黑色跑車的旁邊。
車上只有祁臣一個人，徐行被他安排走了。
他人坐在車子里，一直沒有下來。
透過車窗，看著那輛蘭博基尼。
他的了解，顧粥粥是不應該喜歡這種造型拉風的跑車的，可是，她偏偏就選了這么一輛。
這是不是說明，她壓抑的天性里，也有奔馳的一面？
看了足足十分鐘，他依舊沒有下車的意思。
現在是上班時間，停車場沒有車子往來，十分安靜。
祁臣隔著車子，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到任何人。
這讓他的心底，浮現了一絲說不出來的空。
他忍不住伸出手，開了車載收音機，里面恰好播放著一首流行歌曲。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在對我溫柔。”
“請你同意這樣無理的要求，只要一點點溫柔就足夠了。”
“不要走，不要走，感情更上層樓。”
“不管什么時候，你都會陪伴在我左右，我們為什么無法在一起？”
“默默承受，知道心中的悲傷，直到覆水難收。”
…………
??不知道是不是音樂過于動聽，祁臣整個人突然間閉上眼，兩只手在方向盤上捏緊了起來。
他記得，他第一次對她產生好奇心，便是她在他書房睡著的那一刻吧？
被群書和熏香環繞著，她閉著眼，躺在書上，臉上的因為睡夢的笑，干凈而又純粹。
他一下子，熄了叫醒她的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