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監又笑了笑,說:“其實我一直都對你很愧疚,一直想找個機會約你出來吃頓飯,可最后還是……總之,我希望你不要記恨公司,要怪的話,就怪我吧。”
顧粥粥抬頭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搖了搖頭,“這確實是我沒有想到的。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李總監笑道:“我這人就是這樣的個性,要不是今天正好遇到你,估計也不會告訴你這些。”
他一邊說著,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光,站起身來,“總之,這件事是公司對不起你,看到你現在生活的還不錯,我也放心了,你手機里還存著我的號嗎?”
顧粥粥沒料到話題竟然轉換地這么快,微微一怔,才輕輕點了點頭,道:“當然。”
真的沒想到,當初自己被公司開除,竟然有這么大的黑幕。
顧粥粥望著開始動筷子吃飯的李總監,有些欲言又止。
李總監雖然在吃飯,實際上,心思大多都在顧粥粥身上。眼角的余光看到她的模樣,就知道她想問的什么。
這個問題,他也很為難,思考要不要告訴顧粥粥。
飯吃了一半,他終于還是抬起頭,看了眼心不在焉的顧粥粥,說:“我也只是聽說而已,聽說……”
他著重強調了“聽說”兩個字,然后微微頓了頓,扭過頭看了看身后,確定沒有人注意這里,才微微的向前伸了伸頭,沖著顧粥粥低聲的說:“那個老板,你也應該認識。”
顧粥粥聽到這里,微微皺了皺眉。
她也認識,她認識這種開口就讓一個公司倒閉的大老板嗎?
“粥粥,你以前是跟我干的,我很清楚你的能力和上進心。假以時日,你肯定能成為公司的骨干,只是,你知道,有些人我們得罪不起,所以只能希望你理解了……”
說完,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又加了一句:“不過,用這種雷霆手段挖角的,也只有那位老板能做的出了。”
挖角?
那位老板?
顧粥粥真的懵住了。
她還沒來得及問更多,李總監已經揮了揮手,說道:“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小顧你回家的時候注意安全。”
說著,站起身,離開大排檔。
大排檔的門,敞開時吹起的晚風,帶起了他沒有系扣子,略顯凌亂的西裝。
李總監頭也不回,徑直離去,步伐也很快,像是有些匆忙的樣子。
顧粥粥沉默不語,慢慢咀嚼著自己的蛋炒飯,很快就吃光了。
“小姐,你還需要什么嗎?”過了不知道多久,顧粥粥的耳旁,忽然傳來服務員為難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顧粥粥一頓,抬起眼簾,便看到服務員正站在她身邊,表情有些猶豫。
服務員的身后,還跟著幾個神情略顯不耐煩的男人,從他們的模樣來看,顯然也是來這里吃飯的。
顧粥粥下意識的環視了一圈大廳,發現依舊是那般熱鬧鼎沸,座無虛席的樣子,只有她這張桌子,空落落的。
她輕輕吸了口氣,有些恍惚的對服務員搖搖頭:“沒了。”
說完,她站起身,不好意思的對服務員身后的幾個人笑了下,從他們身前越過,離開了大排檔。
外面的天空,已經是黃昏的夕陽紅,天幕上灑落著淡淡的暖光,涼風習習,一輛尊貴大氣的車,安安靜靜的停在一間不起眼的大排檔門口。
顧粥粥出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這輛熟悉的賓利車。
車子里的人應該也注意到了她,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那張英俊好看的面龐。
血色的夕陽在他臉上打上了一層暖暖的柔光,沐浴在黃昏之下的他看起來有些遙遠而顯得不真實。
顧粥粥垂在身側的兩只手,不知不覺的收緊了起來,胸口,有一股鉆心的疼。
她黯淡的雙眸,隨著男人投過來的視線,浮起些許的氤氳……
李總監剛剛說的話,從腦海里緩緩流過——
其實,讓你離開公司,不是我的決定,是老板電話通知我的。
其實老板也有自己的難處,有人給老板打招呼了,如果不開除你,就會立刻讓咱們公司倒閉。
總之,你不要記恨公司就好,要怪的話,就怪我吧。
那個老板,你也應該認識。
用這種雷霆手段挖角的,也只有那位老板能做的出了。
一句句話,仿佛像是放電影一般,在腦海里來來回回。
一股難言的窒息感從喉嚨涌來,讓她忍不住痛苦的閉上眼睛。半晌,才微微喘了口氣,才睜開眼睛,望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從車里走到她面前的男子。
“你都知道的吧?”
聲音干澀而沙啞,一直低著頭看著她的裴潛忽然一怔,并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有些茫然的望著她。
顧粥粥一直定定的看著他,然而,見到他茫然的表情,眼中的那一絲絲希望,逐漸變得暗淡下去。
她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壓下胸口涌起的痛楚與眼眶里彌漫的霧氣,她用力抿著下唇,想要轉身離開。
裴潛見她要走,心里一急,挺拔的身子連忙一側,擋住她,一面牢牢抓住她的手。
顧粥粥嘴唇咬的更緊了,她不敢說話,她怕自己這么一出聲,就會忍不住哭出來。
“你去哪里?”裴潛擔憂的望著她。
她咬著唇,鼻腔用力吸著氣,不敢吭聲。
裴潛微微抬起頭看了天邊已經只剩半個的紅日一眼,焦急的聲音,慢慢緩和下來,帶著淡淡的暖意:“先上車吧,有什么話,我們單獨說。”
聲音落下,他根本不管顧粥粥有什么反應,強硬的將她往車子的方向拉去。
顧粥粥沒掙脫掉他的手,或者說,她本意也不想掙脫掉。
上了車,她終于堅持不住了,眼角出,有晶瑩開始滑下。
裴潛剛剛系好安全帶,就隱約感覺到空氣中似乎有什么不對,驀然轉頭朝顧粥粥望了去,看到了她眼邊的晶瑩。
一瞬間,他有些慌神,連已經插進打火器的鑰匙都不管了,連忙轉身抹去她眼邊的淚水,好看的臉上滿是擔憂:“粥粥,你怎么了?”
顧粥粥的手,緊緊的抓著她裙子的一擺,沙啞的聲音隱隱帶著說不出脆弱:“都是,你們干的吧?”
裴潛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