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粥粥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都險些站不穩了。
“顧粥粥，你怎么不說話了？”
“要不要我把錄音給你聽啊？你妹妹叫的可比你好聽多了！”
“別裝死啊，你和你妹妹有什么區別呢？無非就是一個在裴潛身下，一個在我身下而已。”
“……”
電話里，袁白越發露骨嘲諷不斷傳來，完全是無意識的，顧粥粥掛掉了手機。
他們兩個已經……
顧粥粥覺得心臟跳的特別快，既有對顧溫暖的憤怒，也有對自己的悲哀。
她以前看過一個新聞，是國外的一個父親。那個父親得知女兒和她的男朋友發生關系之后，開著挖掘機，將男孩的家直接毀了。
她當時覺得，這個父親實在是太沖動了，但是這一刻，她卻感覺，真的很能理解那位父親的舉動。
股溫暖雖然是她的妹妹，但卻是她一點一點，看著長大的。
她們兩姐妹雖然有很多很多矛盾，甚至股溫暖還對她說出那種羞辱的話，可是心底里，她卻從來沒有放棄過她。
這份親情，是無論如何也割舍不斷的。
她怎么能這樣呢？
她不是那種死板的人，她覺得，如果兩個人兩情相悅，不是不可以做那種事，但是袁白……
袁白他不是那樣的人啊……
顧粥粥立刻給顧溫暖撥去了電話，依舊沒有人接。
怎么辦？
顧粥粥想起了梁慧蕓當時失落的表情，又想起醫生故作輕松的模樣，最終，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通話記錄上，袁白的號碼。
他提醒了她，錄音……
顧粥粥的手再次摁下去，只是這一次，多在手機上點了錄音的按鍵。
“你煩不煩啊，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你妹妹在哪了。”袁白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顧粥粥出奇的平靜，她只是淡淡的問道：“袁白，你問你，你和我妹妹，算是在一起了吧？”
袁白那邊“咦”了一聲，隨后便是不屑的冷笑聲：“顧粥粥，現在還是大白天，別說夢話，攀關系也不是你這樣攀的。”
顧粥粥按著心底的悸動，繼續問道：“那你和我妹妹這算什么？你們已經發生關系了吧？”
“和我發生關系的女孩還少嗎？上次要不是有人破壞，我早把你辦了！難道我還都得一一負責？顧粥粥，你腦袋沒燒壞吧？”
“你把我妹妹究竟當什么了？！”
“玩具唄，我前面早都說了，玩不到你，玩玩你妹妹也不錯，小姑娘模樣挺不錯的，怎么，你后悔了？”
這一句話落下的同時，顧粥粥毫不猶豫掛了電話。
她深吸一口氣，用手機找到剛剛的錄音文件，然后編輯發送到了顧溫暖的微信里。她知道顧溫暖交際廣泛，有時常看微信的習慣。
做完這一切，她收回手機，平靜了下心情，轉身走回了病房。
病房里，梁慧蕓在和裴潛說話，看到顧粥粥走進來，她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微笑：“粥粥，溫暖過來了？”
“我給她說了。”顧粥粥坐到裴潛旁邊，握住梁慧蕓的手，低聲說道。
“好，好……”梁慧蕓點點頭，臉上終于閃過一抹放松，連著精神，看上去都好了不少。
顧粥粥眼底一痛，沒有將顧溫暖的事告訴梁慧蕓，她也露出一副輕松的模樣，和梁慧蕓說著家常話。
9點半的時候，裴潛剛從椅子上站起來，說去看看醫生那邊準備怎么樣的時候，病房的大門被推開了。
三個人下意識的轉頭望去，顧溫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她今天穿的不像是前些天那樣漂亮的名牌春裝，而是一套很普普通通的居家衣服，白色的襯衣，藍色的短裙。
顧粥粥認得這件衣服，這是她去上大學時候，梁慧蕓給她買的。
那一天，她還像往常一樣在倫敦上著課，口袋里響起滴滴的短信聲，她拿出來一看，是梁慧蕓的彩信。
彩信上的照片，就是顧溫暖身上的這件衣服，以及梁慧蕓在下方發來的略有興奮和自豪的字詞。
字里行間，都是對顧溫暖的欣慰。
她卻看的出來，那張照片上，顧溫暖的表情并不是那么滿意。
畢竟，這種樸素的顏色，是她一向不喜歡的。
沒想到，她今天竟然會穿這一件。
顧粥粥的眼底有些復雜。
顧溫暖顯得有些失魂落魄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她看到顧粥粥的時候，她的瞳孔明顯緊縮了一下，身體也有些僵硬，直到梁慧蕓在床上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才緩緩邁動腳步，走了過來。
身體越過顧粥粥旁邊的身后，明顯的顫抖了下。
顧粥粥垂著眼簾，沒有看她。
顧溫暖背對著顧粥粥，坐到梁慧蕓旁邊，輕輕點了點頭，不過神色有些有些魂不守舍，無論梁慧蕓說什么，她都只是淡淡的“嗯”著。
梁慧蕓還以為顧溫暖是在擔心的自己的病情，抿了抿唇，寬慰道：“溫暖，媽沒事的，不用擔心，知道嗎？”
顧溫暖怔了下，看看梁慧蕓關心的表情，忍不住轉頭又看了看低頭不語的顧粥粥，身體微微繃緊了些。再將目光轉回梁慧蕓身上時，已經多了幾抹輕松，細聲細語的“恩”了聲。
梁慧蕓今天的話非常多，拉著顧溫暖，囑咐的都是很多家常瑣事，才和她說完，又立刻轉頭對顧粥粥說要照顧好顧溫暖一類的。
顧粥粥也輕輕的點著頭，裴潛站在旁邊，也替顧粥粥答應著，直到醫生帶著護士走進來。
“時間差不多了，顧小姐，你們先出去吧，病人要準備手術了。”來的是趙醫生，他的神情有些嚴肅，客客氣氣的對顧粥粥說道。
顧溫暖站起來，裴潛才準備離開病房，就發現顧粥粥依舊坐在那里沒有絲毫動彈的意思。
他頓了頓，來到顧粥粥身邊，手輕輕落在她的肩上，聲音帶著若有若無的嘆息：“出去吧。”
溫熱的氣息透過薄薄的衣衫傳到她的肩上，顧粥粥像是被嚇到了一樣，整個人都一個激靈，從裴潛的手下掙脫出來，怔愣的看著他。
裴潛心里又嘆了口氣，知道顧粥粥這會恐怕什么也聽不進去，于是，輕輕的重復了一遍自己剛才說的：“出去吧，媽要準備手術了。”
顧粥粥這個時候才看到整個房間的人都在看著她，愣了愣，聽到梁慧蕓的聲音傳來：“粥粥，出去吧，媽沒事的。”
顧粥粥沒有回應，眼眶卻紅了，重重的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