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粥粥先去給李秘書長報備了一下今天的行程，然后被后者夸贊一頓，才不好意思的退出來。

    這個時候已經過了下班的點，她去辦公室將給梁慧蕓買的藥拿上，打完卡，才準備下樓，忽然接到了梁慧蕓的來電。

    “粥粥，你是不是已經下班了。”梁慧蕓的語氣顯得有些急躁，也有些興奮“今天趙醫生來找媽媽，說恢復的已經差不多了，情況很穩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讓你來醫院做下手續。”

    “……明天就可以出來了？”顧粥粥愣了下，因為消息太過驚喜，她一下子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不是很清楚，都是趙醫生弄的，我叫他跟你說。”

    話筒中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梁慧蕓低聲說了幾句什么，然后，電話那一頭的人就變成了趙醫生。

    “顧小姐嗎？”

    “趙醫生，是我，我媽媽說，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是嗎？”顧粥粥強壓下心里的激動，盡量用最平靜的語調詢問道。

    “呵呵，是這樣的……”

    電話里說話畢竟不太方便，趙醫生只簡單地說了下梁慧蕓的情況。一般說來，像換腎這樣的手術，雖然算不上大手術，但也絕說不上小。病人修養一，兩個月是很正常的。不過，按照趙醫生的說法，在顧粥粥的精心照料下，梁慧蕓的恢復進行的異常地順利。

    末了，他還贊許地說道：“梁女士之所以能恢復這么快，都妥了顧小姐精心照料的福，不知道當我老無所依的時候，會不會也有個這樣的女兒能一直看著我。”

    這個問題顧粥粥自然是回答不了的，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趙醫生，您太客氣了。”

    趙醫生那邊笑了兩聲，沒在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聊起梁慧蕓的身體狀況。

    掛上電話，顧粥粥忍不住伸手按住了胸口，手指下的心跳非常劇烈，有一種異乎尋常的興奮感，不知道是出于驚喜，還是出于意外。

    下樓叫上出租車，這么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她都感到坐立難安，時不時低頭去看手機上的時間，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

    可惜，一個人越是心急的時候，就越是會出現事與愿違的情況。上下班的高峰時間，各條主要街道上車來車往，堵塞情況嚴重。

    顧粥粥雖然焦急，但是被堵在馬路正中間動彈不得，卻還是無計可施。

    她透過車窗，看著窗外漸漸黯淡下來的天色，一盞盞昏黃的路燈逐次點亮，手指卻控制不住地敲擊在窗框上，不知怎么，莫名的有點心神不寧。

    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么一聽到梁慧蕓已經可以出院的消息，她就會變得這么沖動，明明趙醫生早就跟她打過招呼，就在這幾天了。

    這輛小小的汽車內，車窗緊閉，外面嘈雜的聲音都被隔離開來，除了車用空調微弱的吹風的聲音，一切都顯得如此靜謐。

    這個時候，她能夠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無論怎樣深呼吸也無法全然平復。

    也不是沒有想象過梁慧蕓出院的那一天，可是，卻從未料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

    事到臨頭，原以為會有的患得患失也并沒有出現，顧粥粥的心中一片空白，甚至再也感覺不到腳上的疼痛，只是因為這過于緩慢的車速而下意識地感到煩悶。

    出租車在擁擠的街道上走走停停，平時20分鐘就可以到達的路程竟然開了將近一個小時。

    來到病房門口，顧粥粥輕輕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門，而后推門而入。看了看室內的情景，她抿了抿唇。

    這間單人病房內，裝飾一如既往的簡單舒適，飄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氣味，可能是因為心情好的緣故吧，今天這里，莫名的給她一種留戀感。

    窗明幾凈的病房內，趙醫生不在這里，除了靜靜躺在病床上睡著了的梁慧蕓，就只有坐在凳子上、帶著耳機在聽音樂的顧溫暖。

    顧溫暖正好抬起頭來，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顧粥粥，臉色變了變，摘下了耳機。

    “你來了，媽剛剛睡著。”

    “嗯。”顧粥粥應了一聲，走到病床前。

    梁慧蕓的氣色看起來不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粥粥覺得她臉上的皺紋都少了很多，秀美的輪廓上還可以看出幾分當年的風韻來。

    只是終究經歷了一場大病，臉上少了幾分紅潤，閉上眼睛的時候，也顯示出了疲憊的神色。

    顧粥粥在心中暗暗嘆息，不知不覺間，母親已經老了這么多。

    她給梁慧蕓掩上薄被，轉身坐到顧溫暖對面。

    “趙醫生呢？”

    “趙醫生，見你好久不來，就先走了，說你直接去住院部辦理手續就可以了。”

    顧粥粥點點頭，望著熟睡中的梁慧蕓，喉嚨有一絲酸澀，但是更多的，竟然是一種釋然。

    終于，她還是把這場災難，撐過去了。

    這個時候，她不禁想到了祁臣。

    這個人和她以往接觸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但是哪里不一樣，卻是無法說清的。

    恩人？可是他卻一次次的作踐自己，讓她覺得幾乎無處遁形。

    仇人？可是卻莫名的給她一種自然而親密的感覺。

    顧溫暖看著顧粥粥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強，她也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妥的地方。

    可惜她終究想不到，自己這個一向本分優秀的姐姐，為了扛過這次難關，做出了怎么樣的決定。

    “總之，你還是先去把手續辦了吧，等醫院下班就辦不了了。”顧溫暖淡淡的說道。

    可能是因為梁慧蕓身體好了的緣故，今天顧粥粥幾乎從她身上感受不到什么敵意。

    她輕輕的微笑，“嗯，我現在就去。”

    站起身，走出病房，她忽然涌起了一股沖動。

    想要見祁臣，想要當面看著他，對他說一聲謝謝。

    但是，顧粥粥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今天的車禍，他肯定要陪在姜薇身邊。

    莫名的，她此刻竟感受不到一點點的委屈和羨慕，只是覺得，她和他之間的故事，隨著梁慧蕓的病好，也會越來越短。

    說不上什么原因，雖然很讓人難過，也很讓人覺得悲傷，可是，更讓她覺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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