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羅祖師面色淡然的摸著鬍鬚道：「通玄啊，這人和修行者本就是兩個天地，他們存在的義務，便是為我們提供足夠的資糧，練氣的材料。

當然，要是裡面有天資卓絕者，也並不是不可能成為我們當中的一員，你得明白，仙道的誕生，本就是那些先天聖靈傳授下來的，我們能有脫凡入塵的機會，完全就是我們身具根骨，可通玄竅，可感天地靈機，這才是我們自己人。

其他那些被沉障遮掩，無法修行仙道的人，只能是牲畜，只需要安安心心接受我們的統御即可，不過這《大光明救苦救難世尊心經》倒是不錯，確實是一條可借鑒之路……哼，想要人人如龍，當年祖巫都沒有做到，更何況是現在……」

看著陳羅一步三晃悠離去的背影，張通玄渾身冰寒，心頭髮冷，甚至連帶著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怔怔地站在龍虎山半山腰，從日升，到日落，一直站了一天一夜后，低垂的眼帘緩緩抬起，看著逐漸從天邊緩緩升起的旭日，面容堅毅。

與其被仙神當做螻蟻宰殺，肆意當做煉器、修行材料，不如放手一搏，就算最終落得個永世不得超生，也比一輩子被當豬狗豢養來的痛快。

本來一直對自家道統的祖師抱有希望的張通玄，此時此刻心中終於明白，求人不如求己，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隨著自身力量，乃至於生命維度的提升，完全仙凡永隔，連曾經為人的覺悟都已經徹底消失。

張通玄可是清楚得很這位陳羅祖師的來歷，當年不過是乞兒，被雲遊的張道陵天師看到帶回龍虎山，發現有修行資質后，這才踏上仙道，一生當中並沒有太大功績，甚至是臨進晚年才天饋得了以此頓悟之際，從而凝結人仙道果，跨入真仙之列。

張通玄面容變幻不定，最後轉身一步踏出，身化虹光，直飛天際轉眼消失不見。

而在龍虎山院落內，正在揣摩世尊心經，想要找到一條巫道新路的陳羅眉頭微微動了動，神情中露出一絲嘲弄之色，卻也沒有更多動作，而是繼續沉寂在心經當中。

天師，可不是只是簡簡單單的稱號，而是在整個正一道中，擁有極其大的權利，無論天師決定做什麼，他們都不可去干預。

否則最後怪罪下來，遭殃的可是他。

「通玄啊……你路子走偏嘍。」

收起新印發出來的世尊心經，陳羅神色悠閑，好以整暇地拍了拍自己的道袍，又再次下意識的固了固自己頭上的玉冠后，起身走到堂廳，打開電視仔細觀看起來。

這種類似鏡花水月之術的平面鏡他並不是沒有見過，只不過裡面的人演的戲倒是讓他頗為感興趣。

尤其是手機，之前張通玄給他下載的一個短視頻，初看的時候可是大為震撼，竟然有如此多的女子擁有難以想象的修為，可以影響到周身的空間，造成扭曲現象。

「如此搔首弄姿，簡直有辱斯文……這屁股還能這麼晃的？」

陳羅眼珠子好懸沒瞪出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這種陣仗，他這一身修道多年，哪裡經歷過。

就算下山出遊，去逛青樓，那青樓女子也不會這麼干，這已經不單單是下賤問題。

完全不知道自家師叔祖陷入短視頻的魔怔當中的張通玄，一路疾馳，來到路仁真正的道場。

路仁抬頭看著滿臉複雜，一臉糾結地看著他的張通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張道兄這是想通了？」

他之所以後面只不過是凝固龍虎山天地，且對提前出世的那名陳羅真仙不聞不問，只要對方沒有出手傷害民眾，那麼他就當沒看到，為的就是讓張通玄放棄那等幻象。

「看來這一切都在你的算計當中？」張通玄心緒雖然翻騰不休，這幾日接連受到的衝擊著實有些大。

「這可不在我的算計當中，我只是一直認為，神話時代中那些能成就真仙之列的修行者，其中手裡哪一個不是曾經殺了數不清的人來用作修行，煉器。

以此為前提下，他們的觀念自然而然的就會認為自己與普通人完全有別。」

路仁頓了頓，站立起身，崖邊，看著徐徐升騰的大日，放眼望去山脈延綿不絕，直到視界盡頭依舊不止。

「我只是確認他們，依然秉持著這種『古老』的觀念罷了，張道兄，你得明白，我們人，是一個個體，我以為武道崛起，雖然誕生自上古先民為了在蠻荒大地與獸搏鬥，與異族搏鬥而成的粗獷體系，歷經圖騰，巫道，最後仙道大盛。

但武道核心理念發展到如今，便是希望有一個人人如龍的盛世，而不是等待仙神降臨后，再次被豢養，成為隨意宰殺的牲畜。

你也接受過現代社會的高等精英教育，甚至是華夏大學的名譽教授，甚至開了一門神話時代的仙神體系課程，亦是經歷過我華夏被外族入侵的悲慘血淚歷史。」

路仁聲音平緩，卻帶著一種莫名的力量感：「我只是不想讓華夏回到那種連自己命運無法掌控的時代，只是麻木的苟活。」

張通玄面色複雜：「你可知，昊天上帝，如來佛祖本就是先天而生的聖靈，單單隻是其中一人，就能重立乾坤，推到一切衝來的力量。」

「但他們終究會死，地仙十萬壽，天仙百萬壽，過了這麼多年，這麼長時間，眼下這個時代是他們唯一的機會，這也是我們的機會！」

路仁眸光湛然：「巫並沒有徹底死絕，否則我這一身巫的傳承從何而來，過來幫我吧，我一個人無法完成這件事情，若是能擋住其中一人，我們就能有資格進行談判。」

張通玄面容陰晴不定，過了許久，他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滿是複雜地看了眼路仁：「路仁，咱們就等著神魂俱滅，被挫骨揚灰吧。」

路仁臉上露出笑意：「你會明白，大光明救苦救難世尊心經裡面，到底是怎麼一條康庄大道！這可是我畢生所學，熔煉百經，以巫為骨，不用凝結道果亦能成就真仙之力的修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