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一如陸相宜所料。

  處理完畢，她拎著塞得滿滿的包，回壹號華庭。

  正好五點，周森正好回來。

  碰得這麼巧，陸相宜卻一點都不意外，看起來情緒低低的，說：「我先回去換衣服。」

  「嗯，晚點見！」

  周森話音落下，陸相宜已經悶頭進了2501。

  他猜到，小姑娘應該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晚點有的是時間，他問問就知。

  陸相宜先畫了一個淡妝，末了拿出禮服，瞬間傻眼了——小禮服皺了，根本不能穿出去！

  怎麼辦？

  她給周森發消息，說自己的禮服有問題。

  「壞了？」周森很淡定，「你現在出來，帶你去買新的。」

  「不是壞了。」陸相宜說出實情。

  「……你拿過來，我幫你處理。」

  周森很無奈。

  衣服皺了都不知道熨燙，他的小姑娘沒準是大小姐。

  陸相宜拎著衣服過來，塞給周森，「喏！」

  周森看了一下面料，打開熨燙機，適時地問：「你怎麼了？別跟我說沒事，你回來的時候明顯有情緒。」

  陸相宜眨眨眼睛，「我沒有要說我沒事，我有事！」

  熨燙機噴出蒸汽。

  周森一邊熨燙禮服，一邊示意自己在聽。

  「我今天，正式跟趙思霈掰了。」陸相宜頓了一下才說重點，「一起準備畢業作品的同學，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掰，只知道我們決定停止合作了。」

  「你們沒有多深的交情，稱不上掰了。」周森半蹲下來，仔細熨燙著裙擺，「小組的人，都是怎麼選擇的？」

  沒錯，這才是重點！

  小組的人今天都齊了，陸相宜和易歡歡一同宣布離開，同學們可以選擇跟她們一起走，或者留下來跟趙思霈繼續完成作品。

  趙思霈承諾，她會帶著留下的同學一起完成畢業作品。

  儘管同學們都知道，現有的作品，舞台設計多是易歡歡做的，而劇本和台詞、走位之類的，多半是陸相宜設計的，她們加起來比趙思霈有實力，同學們還是選擇了趙思霈。

  沒有一個人選擇陸相宜和易歡歡。

  哪怕有心理準備，她們還是難免失落。

  周森聽完，掛上熨燙機，慢條斯理地翻過禮服的另一面，「你覺得他們為什麼都選趙思霈？」

  陸相宜當然清楚，「因為趙思霈有名氣、有資源，還自帶光環和知名度。跟著趙思霈，他們說不定能得到試鏡的機會什麼的……」

  「所以他們選趙思霈，很正常。」周森拍拍小姑娘的腦袋，「趨利避害，動物本能。跟著你和易歡歡，沒有明顯的優勢，他們沒有選擇你們的理由。」

  「我好像有被你安慰到。」陸相宜癟癟嘴，「但又好像更加難過了……」

  周森不多說什麼，讓小姑娘慢慢想。

  這種事都想不明白，她就不適合在這個社會上生存，早點投入他的懷抱、讓他保護起來比較好。

  「其實我懂——歸根究底，是因為我和歡歡不夠強大！」陸相宜是很清醒的，「如果我有作品了，或者歡歡是一個有話語權的導演，他們就會選擇我們。」

  「這麼快想通了？不錯！」周森很欣慰的樣子，「那你知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陸相宜望著周森英俊的面容，抖了個機靈，「陪你去參加百日宴啊！」

  「參加完百日宴回來，要變得強大。」周森揪了一下陸相宜的耳朵，「否則這種有苦說不出的委屈，你還要受很多次。」

  陸相宜摸摸耳朵，「我知道了。」

  周森終於問出最關心的問題：「你跟易歡歡的畢業作品，怎麼辦？」他正好熨完衣服，轉過身看著陸相宜。

  陸相宜覺得他非常宜家宜室，嘿嘿一笑，「我打算跟歡歡一起完成一個『獨角戲』！怎麼樣，你沒有想到吧？」

  獨角戲。

  一個人導，一個人演。

  別說周森，任何人都想不到。

  a市戲劇學院歷屆的畢業作品，都是群像戲。

  獨角戲太考驗導演和演員的功力了，極容易暴露演員的缺陷和不足，最致命的是：一不小心，整齣戲就會顯得沉悶、尷尬，分分鐘得低分。

  沒有人敢在畢業表演的舞台上，挑戰獨角戲。

  陸相宜和易歡歡這個決定，很大膽。

  周森欣賞陸相宜的勇氣，把禮服遞給她，「到時候，我會去看的，一定給你最熱烈的掌聲。」

  陸相宜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同學們都組好隊了，我們現在去找隊員，肯定來不及，好在我們早就做了這個決定！」

  周森聽出漏洞，「你們早就想好了這條退路？」

  陸相宜意識到自己露餡了，乾脆坦白，「羅慕詩的父母找到我的時候，我就懷疑過趙思霈，那個時候我和歡歡就做好了準備。」

  周森意外地笑笑，「陸小姐，比我想像中聰明啊。」

  陸相宜端詳著手中的禮服，「你比我想像中能幹！」她皺巴巴的禮服，經過周森的手，又變回了優雅低調的樣子。

  「當我女朋友，你會發現你其實想像不到我有多能……」

  「周森！」

  陸相宜跺腳打斷周森的話。

  她猜也知道，他要耍流|氓了。

  周森及時收聲，看看時間說：「去把禮服換上，我們差不多要出發了。」

  陸相宜不好意思在周森家裡換，拎著禮服溜2501。

  她還弄了一下髮型，最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比平時成熟了幾分，似乎……更加好看了。

  一會兒周森看見她，會感到驚艷嗎？

  也許是為了讓周森驚艷，她又用唇刷描繪了一下唇形，末了拿出首飾準備戴上。

  鏈子太細了，她怎麼也扣不上，周森恰巧打來電話，說他在門口等了。

  她跑去打開門，讓周森進來。

  周森拿著手機站在門外，冷不防看見陸相宜，明顯怔了一下。

  他沒想到那件款式平平無奇的小禮服，穿在陸相宜身上會這麼好看。

  不，好看的是陸相宜！

  她在禮服的襯托下成熟了幾分，但眉眼之間還存在一絲稚氣，看起來青春氣息滿滿的，又很有女性魅力。

  要說整體，她毫無疑問是輕盈優雅的，有一種無可比擬的美。

  陸相宜感覺到，周森看她的目光是驚艷的。

  她很滿意他這個反應，對他招招手，「進來啊，幫我戴一下項鍊。」說完把一條細細的小鏈子塞到他手裡。

  周森捻起鏈子，掛墜上的鑽石頓時流光溢彩，折射出不容忽視的光芒。

  貴重，但是小而低調，倒是跟陸相宜這身禮服很搭。

  陸相宜催促，「快點快點，走完過場，我還要吃烤肉呢！」

  周森從善如流。

  他沒讓陸相宜轉身，雙手繞到她頸後，看起來就像把她抱進了懷裡，憑著感覺扣上項鍊。

  陸相宜的鼻端，全是周森的氣息。

  他噴了香水，前調是雪松，一種輕薄的木質感，冷冷的顯得有點疏離，但又很迷人。

  「香」如其人！

  陸相宜深深嗅著，無法動彈。

  周森察覺到陸相宜的反應，突然想戲弄她一下，說：「好像扣不上，等等。」

  「嗯！」陸相宜乖乖的，「是不好扣，我剛才自己扣了半天。」

  真是單純啊！

  周森笑笑，看似在擺弄項鍊，實際是低眸看著幾乎貼在他懷裡的小姑娘。

  就這麼過了大半分鐘。

  陸相宜漸漸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呼吸，還有周森的心跳。

  她突然覺得他們這樣有點曖昧，小聲催促：「周森，好了沒有？我有點冷！」

  「好了。」周森看了眼掛在玄關的外套，「你穿哪件外套？」

  「白色那件！」陸相宜從周森手裡接過外套，到鏡子前去穿上，這才發現自己的臉有些紅，而周森站在她身後，眸底儘是笑意。

  他一定是發現了。

  她只能……暗暗吐槽自己沒有出息。

  回房間拿了包包，陸相宜取出鞋櫃裡唯一一雙高跟鞋穿上，說：「我們可以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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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森從上到下打量了陸相宜一圈，眸底明顯閃過一抹異樣，但什麼都沒說，帶著陸相宜下樓。

  陸相宜提醒周森，「按照a市的習俗，你去參加百日宴，要麼準備禮物，要麼要準備紅包的。」

  「張秘書都幫我準備好了。」

  「張秘書真周到。」陸相宜頓了頓，冷不防問：「艾莉呢？這幾天，沒有聽你提起她。」

  電梯停在負一層，電梯門滑開。

  周森帶著陸相宜出去，這才說：「她今天也會參加百日宴。」

  陸相宜微微一怔，目光複雜的看著周森，半晌不說話。

  周森捏捏她的臉，「生氣了？」

  「嗯！」陸相宜真的很生氣的樣子，「你幹嘛不早說？你早說我就會挑一件隆重的禮服、畫一個精緻的全妝、穿一雙十厘米高跟鞋，再穿上我最貴的外套！」

  她是氣自己沒能為「迎敵」做出萬全的準備！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外在輸給情敵，內在更不行！

  周森被逗笑，說：「不用這麼麻煩，你已經贏了，不戰而勝！」

  陸相宜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知道艾莉今天穿什麼？等等，你怎麼知道？！」她就差去揪周森的耳朵了。

  周森覺得她既鮮活又吵鬧，說：「我喜歡你，哪怕你今天穿拖鞋，也是你贏了。」

  唔，這個道理，是對的！

  陸相宜只覺得心裡跟開了花一樣舒服。

  徐懷安把車開過來，「周總，陸小姐，你們還去參加百日宴嗎？」

  陸相宜迫不及待想會一會艾莉了，拉著周森上車，「去啊，當然去了！」她掛念著烤肉，上車後問，「我們到了放下禮物，不能直接就走吧？有點不禮貌。」

  徐懷安立馬說：「陸小姐，你放心！周總都交代給我了，我一定會讓你們準時離開。」

  他願意為了上司的愛情做出犧牲——啊不是，是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