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墅后，馮璐璐拿起了隨身包。

時間不早了，她該要回去了。

「高寒，我回家了。」她沖他說了一聲，眼角卻忍不住瞟他，想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你怎麼回去？」他問。

「我……打車。」

「我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是開車的。」他語調平靜。

「你……你記性真好。」馮璐璐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可她想聽的不是這個。

他可以送她，也可以留下她，可他什麼都沒說。

「車來了你再出去。」他只是這樣說，像一個朋友說的話。

「高寒……」她轉過身來看著他。

他也看著她，眸光平靜，無波無瀾。

她本來是想讓他送一送自己這位女朋友，觸碰到他平靜的眸光后，她瞬間決定算了，不說了。

她還是保留一點尊嚴比較好。

「我就是想問一問，小李的事有結果了嗎？」

高寒微微點頭：「按照法律規定，她不構成犯罪，在局裡做完筆錄后就回家了。」

「遊戲公司的人呢？」

「也叫到局裡批評教育了，他們願意賠償，找個時間，你們雙方可以去局裡協調。」

「……好，既然沒事就好……」她知道自己應該轉身了，雙腳卻像釘了釘子，挪不開。

「馮璐，你不叫車？」他問。

「我……我馬上叫。」她立即轉身背對他，低頭解鎖手機的瞬間，眼淚也滾落下來。

她使勁瞪大雙眼，不讓眼淚模糊視線。

她不至於流淚的，這麼點小事……她有手有腳的，沒必要非得讓男人送。

她不停對自己說著，但眼淚卻滾落得更多。

「附近沒有車？」沒防備高寒走過來了。

她急忙轉過臉去擦淚，卻被他將手臂抓住了。

她的淚眼就這樣撞入了他的視線之中。

高寒呼吸一窒，立即轉過身去。

他痛苦的模樣不想讓她看見。

高寒，你是我見過的最自私的男人。

李維凱的話像炸雷在他腦海中轟轟作響。

他何嘗不明白，推開她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他試著慢慢來，但他發現自己做不到，她的一滴淚，足夠擊垮他所有的意志力。

「跟我走。」他拉住她的手往裡。

「去哪兒啊？」

他帶她來到一樓的客房，「學會沖咖啡之前，這間房歸你了。」

馮璐璐愣了愣，他這是留她住下了？

看來他其實很明白應該怎麼做嘛，可為什麼剛才要那樣呢？

高寒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喂，」馮璐璐叫住他，「高寒，你留女朋友在家住宿的時候，能不能態度好點？」

高寒頓了頓腳步，忽然將臉轉過來，沖她呲牙咧嘴的做出一個笑臉。

「噗嗤！」馮璐璐被他逗笑了。

「好了，好了，我要洗澡了，你上樓去吧。」她沖他擺擺手，走進房間。

關上門，她立即靠在門上，無聲的吐了一口氣。

他剛才是又犯彆扭了嗎？

她能感覺到，他心裡像是有一隻手，他剛想對她好一點，那隻手就會將他往回拉。

所以，他才會忽冷忽熱，忽遠忽近吧。

她該怎麼辦，才能讓他不被那隻手摺磨呢？

走到樓梯上的高寒同樣疲憊的坐了下來。

他抬頭看向窗外的黑夜，回想起馮璐璐犯病時的那段時間，不知什麼時候她就會突然頭痛欲裂，生不如死。

李維凱不想再看到那樣的她。

他何嘗又想再看到！

夜深時分，花園裡響起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高寒駕車離開了。

他來到李維凱的醫院，已經臨近深夜。

但李維凱辦公室還亮著燈。

高寒走進李維凱的辦公室，只見他呆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前，猶如一座雕像。

「李維凱。」高寒在他的辦公桌前站定。

聞聲，李維凱慢慢轉過身來，雙眼裡是高寒從未見過的沮喪。

「李維凱……」

李維凱冷冷自嘲苦笑：「大家都說我是天才，但我卻幫不了她……」

高寒微愣，想起剛才過來時，在走廊碰上了琳達。

「李博士很想找到破解MRT的辦法，但今天，他又一次失敗了。」琳達對他說。

高寒明白了，是這種沮喪讓李維凱去找了他，對他說了那些指責的話。

「如果你成功了會怎麼樣？」高寒問。

「如果成功……可以修復她受損的記憶，讓她想起所有的事，而大腦不再受到傷害。」說著，李維凱更加沮喪了，「可惜，這也許會成為一個夢想。」

高寒震驚無比，他沒想到李維凱一直在默默付出。

也許，他應該給李維凱更多一點的時間。

「馮璐……準備代替朋友參加一場咖啡比賽，」高寒艱難的開口：「我答應教她做咖啡，我和她的關係，就到教會她……為止。」

李維凱怔然一愣，繼而搖頭，「晚了。」

高寒疑惑。

「要麼不開始，開始了再結束，還是會刺激她。」李維凱深深的擔憂。

「我有我的辦法。」

說完，高寒轉身離去，走到門口時又停下，「李維凱，有些事情是註定，你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你是說你和她的感情嗎？」李維凱冷笑：「你要放棄了？」

不，他永遠不會放棄！

「我唯一的願望，是讓她幸福的生活。」

如果他的存在會讓她痛苦，他寧願選擇退出。

高寒穿過走廊，只見琳達還站在剛才那個位置。

「高警官，你覺得愛情是什麼？」她看著窗外的黑夜，悠悠的問。

高寒沉默著沒說話。

「我覺得愛情是可以創造奇迹的，」琳達繼續說著，「你有沒有想過，馮小姐可能會為了你，戰勝MRT對她帶來的傷害。」

戰勝嗎？

像當初她為了不被控制傷害他，縱身跳下天橋。

還是，為了不讓他陷入兩難，選擇抹除自己的記憶？

這樣的戰勝，他不想要。

琳達搖頭，「我的意思是，也許馮小姐會比你想象得要堅強。」

「謝謝你的安慰，我知道我該怎麼做。」高寒略微勾唇，繼續往前走去。

琳達微微一笑，任由晚風吹拂著自己的長發，眼角的笑容漸漸變得憂傷……

高寒將車開進車庫。

深夜的花園，安靜得只剩下蛐蛐的叫聲。

但他心裡一點也不空蕩，因為房間里有他最愛的女人。

這時候她應該已經睡了。

他悄步來到大門前，電話忽然響起。

他眸光一沉，這個號碼打來，代表有新任務。

「明天下午三點，南碼頭遊艇集合。」那邊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高寒沒有立即回答。

「009？」男聲叫出他的代號。

「這次任務，我想請假。」高寒回答。

男聲頓了一下，「你從來沒請過假。」

「情況特殊。」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高寒收起電話，推門走進客廳，目光驚訝的捕捉到睡在沙發上的一抹身影。

他皺起濃眉，走到沙發邊。

她睡著了，穿著他的襯衣，因為襯衫太大，一邊領口完全斜下來，露出了纖細筆直的鎖骨。

他忽然有一種衝動，想在她的肩頭烙下自己的印記……頭已經低下來，最終還是放棄。

他的目光在她嬌俏的小臉上流連，濃密的長睫毛，嬌挺的鼻樑下，飽滿的唇猶如熟透的水蜜桃。

他不假思索的低頭，吻住了這份甜美。

她立即瞪大了圓眼，捕捉到他眼底的一絲戲謔，立即將他推開。

「高寒，你……你知道我沒睡著？」她能感覺到，他是故意吻她的。

高寒勾唇：「睡著的人，眼珠子轉動的頻率和你不一樣。」

原來這樣！

高警官可真是難騙啊！

馮璐璐猶豫的咬唇，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是不是要去執行任務了……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在沙發上睡著等你，你開車進來時我就醒了，聽到那麼一兩句……唔！」

他忽然抱住了她，手臂很用力，似乎想要將她揉進身體里。

她的臉緊緊貼在他的心口，聽到了他「砰砰」的加速的心跳聲。

「高寒，發生什麼事了嗎？」她感受到他的慌亂。

「沒事，我接下來的任務，是教會你沖咖啡。」

馮璐璐在他懷中抬起頭，撅起嘴兒：「教我沖咖啡讓你這麼頭疼嗎，連心跳都加快了！雖然我做飯不行，不代表沖咖啡不行！」

「我覺得你行。」他的眼角泛起笑容。

「我怎麼感覺你像在笑話我。」很不開心啊！

「我只是覺得你剛才的樣子很可愛。」

馮璐璐一愣，不敢相信剛才這句話是從高寒嘴裡說出來的。

她詫異的打量高寒，總感覺出去一趟之後，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喂！」

高寒一把將她抱起，往客房走去。

馮璐璐真的驚到了，但她捨不得下來，這樣窩在他的懷裡，真的很舒服。

她伸出纖臂，勾住他的脖子。

從她這個角度，正好看到他的下巴，剛刮過鬍子的下巴，還透著些許青色的胡茬，莫名有著濃濃的男人味。

她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想吃宵夜？」高寒注意到她這個動作。

馮璐璐雙頰一紅，這才意識到她剛才是想要親他的下巴……

「沒有，沒有！」她立即搖頭。

「很晚了，睡吧。」他將她放到床上。

馮璐璐一不小心沒坐穩，整個人往床上一倒，連帶著將他也勾下來了。

那麼巧的，他高大的身子將她整個人都壓住，他的呼吸就在她唇邊。

她沒忍住，湊上去往他的硬唇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