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康家老宅的路上，陸薄言撥通唐局長的電話。

「唐叔叔，」陸薄言說，「我們不能再等了。」

「我已經交代下去了——我們警方和國際刑警聯手，馬上對康瑞城實施抓捕！」唐局長的聲音蒼老卻很有力量，吩咐道，「薄言，你去現場，協助高寒。」

「好。」

「我們已經充分掌握康瑞城的犯罪證據。只要抓到康瑞城，就可以將他繩之以法。」唐局長的語聲流露出欣慰，「薄言，你多年的心結，終於可以解開了。」

「是。」陸薄言沒有過多地感慨，接著說，「唐叔叔，我很快到老城區，保持聯繫。」

「沒問題。」

唐局長掛了電話，對今晚的行動充滿信心。

這半個月，國際刑警一直在搜查康瑞城其他犯罪證據。

他們要搜集到足夠的證據，才能一次擊中康瑞城的要害，讓康瑞城徹底失去翻身的能力。

兩個小時前，高寒收到上司的秘密消息，說只要有合適的時機，隨時逮捕康瑞城，他們已經徹底掌握了康瑞城的犯罪證據。

可是，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就收消息說康瑞城有動作。

康瑞城一定是聽到國際刑警總部那邊的風聲，才會突然行動。

所以，康瑞城的消息渠道，遠比他們想象中靈通。

他們一直不敢低估康瑞城、抱著謹慎的態度行事，是對的。

他們知道，哪怕他們已經掌握到證據，貿然行動，也會讓康瑞城找到可乘之機逃走。

康瑞城一旦潛逃，他們所有的付出，都將白費。

現在，他們很有可能……噩夢成真。

陸薄言轉而撥通白唐的電話，問他康家老宅的情況。

「燈火通明，看起來沒什麼異樣。」白唐說，「整個老城區也很平靜。」

陸薄言想到什麼，命令道：「你們進去——以逮捕康瑞城的名義！」

白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們老頭……啊不，我們家老唐同意了？！」

「沒錯，這是唐局長的意思。」陸薄言冷聲說，「我馬上到。」

……

老城區，康家老宅附近。

白唐掛了電話，整個人都是興奮的。

他們準備了這麼久，在暗中盯了康瑞城這麼久，他已經在腦海里上演了一百遍抓捕康瑞城的畫面，這一刻終於可以實現了，簡直是——

眾、望、所、歸！大、快、人、心！

白唐激動的拍了拍高寒的肩膀：「走，我們進去！」

高寒也收到唐局長和總部的消息了，點點頭，帶著人衝進康家老宅。

老宅是一座很有年代感，也很有質感的房子，亮著溫馨的燈光，看起來像一個內心平和的老人居住的地方。

不過，康瑞城的內心可一點都不平和。

為了安全，康瑞城安排了不少人手守著老宅，他的手下很快就發現有人闖進來，但是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高寒帶過來的人控制住了。

高寒直接找看起來像是頭兒的人問：「康瑞城呢？」

康瑞城的手下惡狠狠的瞪著高寒，「啐」了一口，表示不屑高寒，也不會回答高寒的問題。

高寒笑了笑：「想不到，康瑞城還有這麼忠心耿耿的手下。」他說著一個手肘頂上手下的肋骨，下手又快又狠，接著面不改色的說，「我再問你一遍，康瑞城呢？」

手下感覺如同一個微型炸彈在他的肋骨處炸開，一股劇痛迅速逼出他額頭上的汗水。

他咬了咬牙，惡狠狠的瞪著高寒，還是一個字都不說。

高寒不再浪費時間，推開康瑞城的手下，帶著人親自去排除危險。

這裡看起來是一座簡單的老宅，但是，康瑞城住的地方，不會那麼簡單。

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拆除了門口處好幾個引爆機制。

室內這麼重要的地方，不可能什麼都沒有。

高寒甚至可以想象康瑞城的如意算盤：康瑞城在這裡設滿機關，等著他們進來，然後一鍵啟動那些機關，「轟隆」一聲把他們化為灰燼，也徹底破壞這座城市的平靜。

可惜，他們不會讓康瑞城得逞。

高寒帶著人小心翼翼地排查的時候，康瑞城的手下突然大喊了一聲：「嘭！」

用盡全力的一聲，雖然沒有製造出爆炸的效果，但嚇人的效果很足夠了。

高寒距離遠，沒什麼明顯的反應，倒是距離很近的白唐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

只差那麼一點點，白唐就要跳起來開槍了。

反應過來是康瑞城的手下在故弄玄虛后，白唐氣得跳過來一巴掌蓋上手下的腦袋：「嘭你大爺嘭！你嚇死老子了！」

手下一臉譏諷的看著白唐：「這點驚嚇都受不起，那你根本不配當我們城哥的對手！」

「……」

白唐的憤怒一點一點地凝固，片刻后，他的臉上已經只剩下一片陰冷。

他迎上年輕男子的視線，一字一句的說：「年輕人，你很快就會知道，到底是誰不配當誰的對手。」

這時，對講機里傳來高寒的聲音：「所有障礙都排除了，進來！」

白唐不再搭理康瑞城的手下，直接衝進老宅的客廳。

康瑞城回A市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但是老宅的客廳除了年代感，還是沒什麼生活氣息，看起來就像一個無人居住的屋子。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裡是空的！

「一樓沒人！」白唐用對講機通知二樓的高寒。

高寒也已經搜完二樓，此刻正在兒童房。

他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沐沐的房間。

二樓是空的，沐沐的房間也是空的。

最初，他們沒有對康瑞城起疑，是因為他們得到的消息里包含了「康瑞城的兒子還在家」這條內容。

如果康瑞城要離開A市，他不可能丟下自己的孩子。

事實證明，他們對康瑞城的了解很準確——康瑞城確實沒有丟下自己的孩子。

但是，他們的消息出了紕漏——沐沐根本不在家！

高寒爆了句粗，迅速回復白唐：「二樓也是空的，沐沐不在家！我再重複一遍——康瑞城的兒子不在家！」

陸薄言走進客廳，恰巧從白唐的對講機里聽見高寒的話。

一瞬間，陸薄言就串聯起所有事情——

康瑞城先是製造動靜，讓他們誤以為他要對許佑寧下手，接著製造沐沐還在家的假象，讓他們以為他不是想逃。

但實際上，自始至終，康瑞城只有一個目的——

逃出A市。

他已經成功了一半。

白唐還沒從「二樓也是空的」這種震撼中反應過來，高寒已經下樓。

陸薄言和高寒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很快就明白過來自己該做什麼。

高寒聯繫國際刑警總部，陸薄言聯繫唐局長。

以A市為中心，全國範圍搜查康瑞城的蹤跡。

A市警方連夜公布康瑞城的犯罪事實，全國通緝康瑞城。

平靜的夜晚，被投下一顆巨型炸|彈。

不到一個小時，警方和國際刑警就找到康瑞城的蹤跡。

康瑞城帶著最信任的人，在一架私人飛機上，正朝著邊境的方向逃離。

「哎，我這個暴脾氣！」白唐說，「在公海上把康瑞城的飛機轟下來啊！」

陸薄言看著信息，說：「……沐沐在飛機上。」

「沐……」

白唐只說了一個字，聲音就消失了，最後只能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那架飛機上所有的大人都該死。

但是，沐沐——這個年僅五歲的孩子，是無辜的。

這時，所有人都已經回到警察局。

唐局長沉重的拍拍陸薄言的肩膀：「國際刑警的意思，抓到康瑞城要緊。」

言下之意，他們不打算顧及沐沐這個無辜的生命。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陸薄言——

陸薄言的雙手悄然緊握成拳頭。

抓住康瑞城當然重要。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整整十五年。

但是，沐沐是無辜的，他甚至多次嘗試著想幫他們。

如果他因為仇恨，不顧沐沐無辜的事實，那麼他和十五年前喪心病狂的康瑞城有什麼區別？

「薄言，你考慮清楚。」唐局長適時出聲，「如果讓康瑞城逃離出境，以後再想抓他，就比現在難多了。還有，康瑞城跑了，這段時間我們付出的一切，也都將成無用功。」

高寒和白唐都不說話。

還有人勸陸薄言：「陸先生，康瑞城逃了，很多人都會失望的，包括那些支持你的網友。」

他們說的都是事實。

但是，沐沐是無辜的——也是事實。

陸薄言鬆開拳頭，一字一句的說：「康瑞城要抓，但是絕對不能傷害沐沐。」

「可是，康瑞城現在和孩子捆綁在一起！」有人說，「如果要保護那個孩子，我們就抓不到康瑞城！」

「薄言，」唐局長說，「國際刑警承諾，轟炸康瑞城的飛機時，他們會盡量保護沐沐。」

一旦康瑞城的飛機被轟炸，沐沐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這只是個漂亮的說辭而已。

歸根結底，他們還是不打算顧及沐沐。

陸薄言的眸底掠過一道寒光，他看向高寒，說：「告訴你的上級，沐沐是無辜的。如果沐沐有事，我會公開真相，他們將會永遠被世人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