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來得這麼早？工作忙完了？」言笑一邊走近一邊關心的問道。

「沒。」喬星淳搖搖頭。

言笑不解，「那怎麼提前回來了？」

喬星淳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眼底有著細碎的光芒，「想見你了，就回來了。」

言笑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這樣嗎？那我是不是要給你來個熱情的親吻呢？」

「可以的話，我不介意。」他對她的熱情，向來都是照單全收的。

言笑直接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又迅速的退了回去。

這樣的舉動反而讓喬星淳眼底的火熱更旺盛了一些，可他明顯看見了言笑眼底的戲謔，知道她是在捉弄自己，卻偏偏拿她沒任何辦法，只能在心裡幽幽嘆氣了。

言笑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明明就是個很簡單的動作，看看在喬星淳的眼裡，卻覺得十分的誘惑。

特別是她微微揚著頭喝水時，那喉嚨微微涌動的樣子，讓喬星淳也開始口乾舌燥起來。

他只能用自己強大的制止力，逼迫自己的眼睛離開她漂亮好看的脖子，看向了別處，眼神定定的道，「上官思語是上官恆的女兒，也就是上官思喬的姐姐，你和上官思喬是閨蜜，應該知道她這位姐姐吧？」

言笑喝水的動作頓了頓，似乎有點不明白這男人為什麼會提到上官思語這個人。

但她也沒打斷，只是耐心的等著。

喬星淳是個邏輯思維非常縝密的人，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提起這個人。

「六年前在我的建議下，S市成立了商業聯盟會，我成為該商會的會長，也是慈善基金會的會長，當時的年齡，在父母的眼裡是達到了結婚的年齡，我們這個圈子裡的人，基本都是商業聯姻，包括我的父母，他們也是商業聯姻，我雖還沒全權接管喬氏，但在業界已經更有了一定的地位，上官叔叔提出聯姻一事，我父親便應允了，因為不管怎麼看，喬家於上官家的聯姻都是雙贏的決定。」

喬星淳慢慢的解釋著，視線也慢慢從方才的地方看向了言笑的眼睛。

他的眼底有著一種叫真誠的東西，言笑看得很真切。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父親是個獨斷的人，他並不會徵詢我的意見，只要他覺得合適的，便要求我接受，我那時沒有拒絕，因為我對婚姻和愛情沒有任何的想法，既然父母滿意，對事業也有幫助，便接受了這個安排，與同樣到了適婚年齡的上官思語見面，確定關係。」

言笑放下手中的杯子，腿已經翹了起來，一副我在吃瓜的表情，手還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自己的膝蓋。

「撇開其他不說，上官思語的確是很合適的對象，畢竟她背靠著上官家，喬家與上官家在S市本就是相輔相成的商業版圖，我們確認關係之後，有見過幾次面，吃過幾次飯，也參加過幾次宴會，在別人看來，我們應該是很登對的一對。」喬星淳繼續說著。

他沒有一點要隱瞞的意思，儘管他不知道這樣跟言笑坦白，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言笑那臉上是懶懶散散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後來我出了事，腿廢了，整個人躺在醫院裡特別的絕望，一度想了結自己的人生。」喬星淳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已經慢慢的緊了起來。

那畢竟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他從沒對人提起，一直是自己扛著過來的。

這是他第一次跟人提起，儘管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再提起，那種煎熬和痛苦還是讓他很難受。

言笑敲著膝蓋的手頓了一下，眸底閃過一絲心疼。

每個人的絕望都不一樣，所以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但言笑很心疼他經歷的這些黑暗，甚至很想為他做點什麼。

喬星淳努力克服心裡的煎熬后，才繼續開口，「那段時間，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刻，我拒絕見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我在放逐自己的人生，甚至一度以為我就要這麼過一生的，後來……」

他喉頭有些哽，用了很大的制止力才將那種哽咽壓了回去，「後來，上官思語這個在外人看來十分登對的女友，出現在我的病房，在我出事後第五個月的時候，她是來和我說分手的，我那時對什麼事情都失去了興趣，連對人生都沒了興趣，她一提，我就答應了，畢竟她不提，我也會提出來的，然後我們就結束了。」

他慢慢鬆開了攥緊的拳頭，深呼吸一口之後才繼續說道，「我在醫院住了八個月之後出院，住到了這裡，便一直避見所有人，除了照顧我的程羽，我誰都不想見，也不問世事，一直這樣沒有任何興趣任何目的的活著，直到……」

他看向她，原本痛苦的目光，重新染上了希望，重新變得溫熱起來，「直到我遇見了你，我才有了新的目標和希望，才有了活下去的曙光，也第一次嘗到了愛情的味道。」

言笑手微微一抖，心裡還暗暗把自己罵了一通。

又不是什麼花季少女了，都聽過幾百次的告白了，居然還會因為喬星淳的告白而手抖。

她暗暗的壓下心裡的緊張感，努力裝作很鎮定的樣子說道，「那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我啊？」

畢竟是她讓他嘗到了愛情的味道嘛。

***

言笑晚上和上官思喬說這事兒的時候，上官思喬差點沒把她噴死。

「我他媽算是知道你為何單身這麼多年了？人家跟你告白，你還要人謝謝你？？」上官思喬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言笑弱弱的道，「我當時也緊張嘛，言不由衷了。」

「緊張個屁啊緊張！當初是誰說碰到喜歡的人，直接上手推到往死里親不的？怎麼這會兒不照做了？」

「咳咳……」

「你，麻利的，趕緊去，撲倒喬大哥！不要客氣！」

言笑弱弱的溜了。

程羽回來只覺得氣氛又很微妙，但不像之前那樣氣壓低，而是一種很奇怪的狀態。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言小姐，這會兒話少了，臉也紅撲撲的，說話的聲音都溫柔了不少，還在做晚飯。

平日里冷冷冰冰的喬大少，這會兒……更冷了。

當然這還不算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喬星淳在客廳里看書！

他平日里都是在書房裡看書的，今天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拿著書到客廳來看了。

看就看吧，那書……還拿反了。

程羽可沒那個膽子去提醒喬大少，只默默的站在那裡沒說話，也沒吱聲。

言笑做好晚飯叫兩人吃飯，程羽才去推著喬星淳去餐桌用餐。

晚飯吃得也是……很奇怪。

言笑給喬星淳夾菜，喬星淳就吃，也不說話。

就算有他不吃的菜，他也是目不斜視的吃了。

程羽想了想，還是火速吃完飯然後說還有事就溜了。

言笑收拾碗筷，喬星淳就過去給她之前插的那花換水。

等言笑說是完出來的時候，他正清理著枯的花。

他雙手抬著，一隻手扶著花瓶，一隻手在摘取那些枯萎的花瓣。

那雙好看到極致的手，在燈光下都泛著瑩白的光。

還有那雙皓腕，因為清瘦，手腕上的骨頭比別人要明顯，有些纖細，卻十分好看。

那雙手彈鋼琴的時候，特別的好看，像是在鋼琴上跳舞一樣，本身就是一種藝術的美。

言笑看到了那手腕上佩戴的那顆香珠，頓了頓，她又匆匆出了門一路小跑著去了工作室。

沒一會兒她又回來了，手裡拿了一顆新的香珠，走過去拉著喬星淳的手說道，「我給你換一下香珠。」

喬星淳那骨節分明的手就被她握著，他的手有些冰涼，言笑便雙手包住搓了搓，還低下頭去哈氣，一邊哈氣一邊嘀咕，「大夏天的，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等她覺得他的手沒那麼冰了，才將自己拿來的香珠給他換上。

她打結的手勢非常熟練，應該是經常弄這些香珠手鏈什麼的。

等佩戴好之後，她才鬆開他的手說道，「時間還早，今晚我們來學鋼琴吧，我想學月光森林。」

喬星淳詫異的挑挑眉，提醒她，「這首曲子可不好彈。」

別說是新手，就是老手，也很難拿捏得好這首曲子的。

言笑卻不以為意，「反正有你教我，教不會就是你太笨。」

「這是什麼歪理邪說？」喬星淳失笑。

「沒聽說過嗎？沒有教不會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她眨眨眼，笑得明媚。

喬星淳無奈又寵溺，「好，我一定把你教會。」

停了兩晚的鋼琴聲再次響起，程羽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心想，這下該太平無事了吧？

晚上程羽給喬星淳送葯去，發現他昨晚的葯又沒吃，程羽有些擔憂的問道，「大少，您這葯……怎麼沒吃啊？」

喬星淳定定的看了看那葯，淡淡的一句，「忘了。」

程羽一陣汗顏，吃藥這總事情還能忘記啊？

如果是別人，那還說得過去，可喬星淳不吃藥的話，根本扛不住。

輕則會痛到難以入眠，重則滿地打滾……

畢竟程羽看到過這一幕的，心有餘悸著呢。

可喬星淳這兩晚都還挺安靜的，並沒什麼異狀，難不成是他一直咬牙扛著？

程羽擔心起來，緊張的說道，「大少，您若是難受的話，還是不要硬撐。」

「硬撐？我沒硬撐。」喬星淳淡漠的回答道。

可程羽覺得他這是在裝自強，所以理解的說道，「我知道你是怕嚇到言小姐，可你的身體是自己的，我相信言小姐她能理解你的，你不要總一個人扛著，我們大家都在，言小姐也會在的，我看得出來言小姐不是上官小姐那種女人，你不用擔心的。」

程羽嘀嘀咕咕說了一堆，換來的還是喬星淳一句寡淡的回答，「我沒硬撐，也沒扛著。」

「那這葯……」到底吃還是不吃了？

程羽沒敢繼續問，尋思著喬星淳這話到底是真還是假。

可事實是，喬星淳真的沒吃藥，也沒硬撐，更沒扛著。

這種情況，他也很奇怪，看了看程羽手上的葯，想了想，做了個決定。

————

題外話

喬行舟：上官思喬，你很會啊？

上官思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