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問題？」

龍夜爵揚了揚眉，由上而下的看著她，專註且深情，「如果昨晚不是我生病，你是不是就不會來？」

「……」

果然還是要面對這樣的問題嗎？

Jessica視線垂落得更低了，手指不安的捏著羊絨大衣的衣角，「龍夜爵，其實……」

「如果不是我想聽的話，就別說了。」他快速打斷了她。

那種想聽，又害怕聽到的樣子，是龍夜爵從沒有過的。

以前的龍夜爵，是神采飛揚，囂張跋扈，又不可一世的，哪裡會有現在這樣的自負模樣？

也就是在感情上，他才會這麼小心翼翼，才會這麼患得患失。

Jessica輕微的嘆了口氣，起身對他說道，「還是回房間吧，這裡還是有風。」

她迴避了這個話題，也就是說，她的答案，不是他想聽到的。

龍夜爵的心，頓時就沉了下去，目光也變得冷然了一些，抓住她微涼的手說道，「媳婦兒，我真的快熬不住了，你明白嗎？」

聽到這話，Jessica的心又狠狠的抽痛起來。

雙眼被氤氳的水霧瀰漫，看不清分不明眼前的世界，唯有他的手，是那麼有力的握著自己。

她哽得說不出話來，可手卻慢慢的握上了他。

這是一種無言的回答。

李浩適時出現，打破了這個僵局。

他擰了好幾個袋子，大多是水果，可另一個咖啡色的紙袋卻遞給了Jessica，「太太，這是你的。」

「……是什麼？」她不著痕迹的抽回了被龍夜爵握著的手，也沒看到男人眼底失落的光。

「你看看吧。」李浩沒多說，放下了東西，就趕緊出去了。

爵少那瞪著自己的樣子，恨不得把自己吃掉了，他還是逃為上策。

不過也不怪他貿然出現在，誰知道兩人就在大廳呢？

Jessica打開了李浩給自己的袋子，發現裡面是品種很齊全的畫具和一個速寫本。

這應該是龍夜爵吩咐他買的吧？

她還記得他低頭認真編寫簡訊的樣子，原來就是吩咐李浩給自己買這些東西。

是怕她無聊吧？

她心裡暖了起來，抬頭對他笑了笑，「謝謝你給我準備這些。」

「噓……」龍夜爵按住了她的唇，「我不想聽到你說謝謝，這也是我們之間的約定，雖然你已經忘記了。」

她動了動唇，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有些話，不用言傳，便能體會。

***

傍晚，龍夜爵的狀態看上去好了很多，Jessica一直都陪著他，堅持讓他三餐準時。

吃過晚飯，Jessica看了看時間，又看看正在忙碌的龍夜爵，猶豫著不知該怎麼開口。

反反覆復好幾次，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龍夜爵直接合上了電腦，打電話叫了李浩進來。

「爵少，請問有什麼吩咐嗎？」李浩恭恭敬敬的問道。

龍夜爵看了Jessica一眼，才道，「準備車子。」

「好。」李浩點頭，又道，「爵少要去哪裡？」

「出去走走。」他沒有多說。

李浩也沒多問，便去準備車子了，Jessica看了龍夜爵一眼，他並沒有看自己。

不過就算他看向自己，自己也猜不透這男人的心思。

只是這都傍晚了，他還要出去嗎？

身體才好了一點，還得掛好幾天的點滴呢……

當Jessica剛想詢問的時候，他已經拿著一件風衣向她走了過來，「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現在？你身體……」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放心吧。」他打斷了她關心的話，將手中的風衣給她披上，又取下自己已經帶得有溫度的圍巾，給她圍上，「走吧。」

「……」她默默的讓他拉著自己的手，出了酒店的房間。

明明才到這個房間24小時，可她卻覺得，彷彿已經是一輩子了一樣。

龍夜爵的風衣很大，將纖細的她完全包裹在了裡面，感覺不到意思的溫暖。

而他更是將握著她的手，揣在他自己的大衣口袋裡，十指緊扣。

Jessica用手拉了拉圍巾，把臉稍稍遮住了一些。

到了樓下，車子已經在等著了，龍夜爵讓Jessica上了車，自己也隨之上車。

李浩回頭，正想問去哪裡，他說了一個地址。

Jessica跟李浩都大吃一驚。

因為龍夜爵說的，是Jessica所住山莊的地址。

李浩想多問，可被龍夜爵的冰冷眼神給瞪了回去，只能聽從吩咐，啟動車子往山莊開去。

Jessica心裡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問，可最後都沒能問出口。

她覺得自己很難看懂這個男人，他不是一向都想把自己留在身邊的嗎？又為什麼那麼自願的要送她回去呢？

Jessica想不通，索性不去想，彼此都沉默，唯有緊扣的雙手還那麼緊密。

從酒店到山莊的距離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好像一眨眼就到了一樣。

Jessica透過車窗看著熟悉的山莊，吃遲遲沒有打開車門。

而龍夜爵也沒有要鬆手的意思，誰也沒有先動。

到是李浩自發的下了車，為兩人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山莊里的燈很很光明，跟兩人相處的狹小空間很不一樣。

可越是狹小的空間，越能親近彼此。

因為他們呼吸著對方的空氣，也能十指緊扣，心跳相印。

好一會兒，龍夜爵終於開了口，「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Jessica眼眸都抖了一下，欲言又止。

「回去吧，我本來就是送你回來的。」

「……為什麼？」

他明明那麼不想讓她離開的，又為什麼主動讓她回去呢？

「強留，又能留住你的心嗎？」龍夜爵輕輕淡淡的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讓Jessica如鯁在喉。

彷彿還能看到飛機上他那失望又痛苦的眼神，那一次的強留，換來的是她誓死離開的決心。

所以……他害怕了。

Jessica眼眶突然就濕潤起來，很想很想哭，想得都不敢說話，怕自己哭出聲來。

龍夜爵側身抱了抱她。

緊密的空間，讓他們更加緊密更加親近。

可這只是風雨前的平靜和諧。

深吸了一口，似乎想將她的味道銘刻在心，終於，龍夜爵鬆開了她，「去吧。」

他側身，給她打開了車門。

冷風灌入，讓Jessica清醒了很多。

似乎沒有留下的理由了，她最終，還是下了車。

努力的往前走，沒有回頭，因為Jessica知道，自己一回頭，就走不了了，就沒有走下去的勇氣了。

小玲看到她回來，欣喜的沖了過來，對她噓寒問暖。

Jessica努力微笑著，卻沒有回答任何一個問題。

「Jessica小姐，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玲眼眶都有些紅了，估計這二十幾個小時，對她來說，也是煎熬吧。

Jessica淡淡的問道，「司司呢？睡了嗎？」

「沒有，你要去看他嗎？」

「嗯。」她點點頭，上了樓。

可她到了三樓，並沒馬上去看司司，而是到了陽台上。

黑色的車子還停留在遠處，在她出現在陽台之後，便合上了車窗，打開了燈，啟動車子離開。

車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Jessica攥緊了欄杆，終於還是沒忍住落了淚。

「Jessica小姐，你怎麼在這裡？」小玲尋來，見到她站在冷風裡，緊張的問道。

Jessica收斂了情緒，淡淡的轉身看向小玲，「沒什麼，隨便看看。」

「你……沒事吧？」小玲發現了她發紅的眼眶，關切的問。

Jessica搖搖頭，側身往司司的房間走去。

小玲快步跟在她身後，「小姐，你這外套脫了吧，屋裡有暖氣呢。」

「我還有點冷。」她用這個淡淡的理由拒絕。

小玲也不好再說，只能看著她裹著那件男式外套進了司司的房間。

一天多沒看到司司，Jessica抱著司司玩了好一會兒，小傢伙眼睛十分明亮，看什麼都很好奇的樣子，時而還努努嘴說一些呀呀囈語。

Jessica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粉嫩嫩的臉，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

見到她笑，司司也咯咯的笑了起來，手舞足蹈的，十分開心。

而Jessica的注意力，卻在他微微上揚的嘴角上面。

這麼一看，他笑起來，跟龍夜爵真的很像！

這個念頭，讓Jessica猛然清醒。

是因為太想那個男人，所以看司司都像他了嗎？

這種念頭，真的很可怕，能左右一個人的思緒，讓人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小玲拿著手機進來，對發獃的她說道，「Jessica小姐，離少打電話來了。」

「哦。」她應了一聲，親了親司司，才交給保姆，出了房間。

小玲還拿著手機在等她，她接過，便問道，「怎麼了？」

「你……回來了？」龍離陌都一副不敢置信的語氣。

Jessica何嘗又不是呢？

她都不相信自己會被龍夜爵送回來，素以龍離陌這麼問，也讓她無言以對。

「回來了就好，好好陪司司吧，孩子不能沒有你。」

他的聲音明明那麼清晰，可聽在Jessica的耳朵里，卻那麼遙遠，那麼模糊，「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沒了。」

「那我要休息了，再見。」

「……再見。」

Jessica輕快的將手機交給在一旁等著的小玲，獨自下樓回了房間。

一切快到小玲都沒反應過來，看了看手中的手機，離少還沒切斷電話，從自己給她到現在，還不到一分鐘啊……

他們已經這麼陌生了嗎？

（加更，第十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