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點點頭。

莫成宇伸手，景染卻搖搖頭。

莫成宇緊了緊眉頭。

景染指了指他的背，莫成宇會意過來，挑著眉看她。

「快點啦。」她開始撒嬌了。

這種久違的感覺，讓莫成宇心情很好，也沒計較了，老實的轉過身去。

景染一下子就跳起來趴在他背上了，滿臉都是笑容，「叔叔，都都好久沒背我了！快出發吧！」

「不許叫我叔叔！」

「真討厭，以前讓我叫叔叔的人也是你，現在不讓我叫的也是你。」景染小聲的抗議著。

「不想背了是吧？那下來。」

「別別別，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趕緊出發吧！」

景染趕緊求饒。

莫成宇這才揚著唇角，背著她出了卧室，並叮囑她，「手電筒拿好了。」

「好的。」

他寬闊的背脊，帶給了她很堅實的安全感。

忘記有多久，她沒這麼安心的趴在他背上過了。

他國異鄉的時候，她多少次午夜夢回，想的都是這麼一方安全的依靠，卻只能從夢中去回味這樣的溫暖。

景染趴下身子，將臉貼在他的肩上。

彷彿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聲一樣，一下，一下，跟自己的，合二為一。

黑暗中，莫成宇的眼眸閃爍著片片精芒。

莫成宇帶著她帶了他剛剛所說的地方，景染這才發現，他居然是在用柴火燒水。

「你燒水做什麼？」景染好奇的問道，但依舊趴在他背上不願意下來。

莫成宇卻很不給面子，「下來再說。」

「小氣鬼。」她嘟囔一句，依依不捨的下來了。

剛一落地，還晃蕩了一下，差點摔倒。

還是莫成宇直接將她的柳腰攬住，才避免她摔在地上。

這無疑是讓兩人又一次貼近。

莫成宇很喜歡這種感覺，一刻都不想鬆開。

景染彆扭的掙扎了一下，想提醒他放開自己。

可莫成宇卻說道，「我怕你一會有出汗，沒有熱水用，就先燒著備用。」

景染眼眶一熱，十分感動，又注意到一旁還有一個湯鍋的樣子。

「那又是什麼？」

「粥。」

他淡淡的答道。

景染想了一下，估計是自己剛剛喝的那種粥，驚訝的看向他，「你粥也是用柴火熬的？」

「嗯。」

「難怪那麼軟。」景染感嘆了一句。

莫成宇卻沒說什麼，繼續添加柴火。

這裡雖然有雨棚擋著，但還是偶爾有雨滴飄進來。

莫成宇站到了她的外面，給爐子里添柴火。

景染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他旁邊，看著爐子里的火焰發獃。

其實這樣的靜靜相處，對她來說也十分難得，所以她分外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爐火的溫暖，讓景染變得暖羊羊起來，沒多會就開始打盹了。

莫成宇怕她著涼，只能推了推她，「走了，回房間睡覺去。」

「唔……好……」她迷迷糊糊的應著，但身子依舊東倒西歪的打盹。

莫成宇只能將她抱起來，景染很自然的靠在了他的懷裡。

她不能用手電筒，莫成宇直接咬著手電筒，抱著她往樓上走去。

景染碰到了一陣濕潤的感覺，用手摸了摸，「你衣服濕了？」

「沒事，你先睡。」

「唔……」

她的確太困了，更或者是吃了葯的緣故。

莫成宇將她放睡下，又才下了樓，將柴火處理好，熱水放到了保溫桶。

就算用不著，也得備著，只怕萬一。

回房間自己卻沖了個涼水澡，雖然已經是黃·梅時節了，但江城的氣溫偏低，下了雨，又是山上的泉水，水溫涼得嚇人。

但他卻什麼都沒說，沖了涼水澡之後，還等身子緩和了一點，才上了床。

景染下意識的靠過來，他避了一下，卻被她纏上，他也只能作罷。

睡夢中的景染只感覺到了一陣冰涼，蹙眉了好一會兒，才舒展開來。

莫成宇照例拿起手機看了看，上面的未接來電數目，已經是昨天的兩倍了。

最多明天，這樣的安靜，就會被打破了。

***

第二天一早，景染醒得比較早。

也許是一整晚的舒睡，讓她精神頭十足。

身側早已經沒了人，景染估計莫成宇已經下樓了，他的生物鐘一向很准，總是六點半準時起床，不管颳風下雨。

景染下了樓，叫了兩聲，沒等到回答，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對話聲。

有人來了？

她眉毛揚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著來人是誰。

William？

或者季知夏？

更或者是爺爺派來的人？

不管是誰，景染都有種不高興的感覺。

奇怪了，明明昨天她還和想離開這裡的，怎麼真的能離開了，心裡又不舒服了？

人的思想總是這麼奇怪，景染無奈的往大門走去，也漸漸看清了院子里的人。

她這才發現，該來的，不該來的，通通都來了。

William，季知夏，甚至連身體不好的爺爺，都來了。

景染一出現，顯然讓他們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奇怪。

William直接走過來拉著她的手問道，「小染，你沒事吧？」

「沒事啊，怎麼了？」景染有些莫名其妙。

季知夏怨恨的看了她一眼，又跟莫老說道，「爺爺，你看，他們一直都在一起的。」

莫老不悅的看了季知夏一眼，成功的讓她閉了嘴。

莫老這才對景染說道，「跟爺爺來一下。」

「……好。」景染咬唇點了點頭。

莫老已經往另一邊走去，景染鬆開了William的手，也往那邊走去。

這裡的距離雖然不遠，但也不會讓其他人聽到二人的對話。

景染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爺爺。」

莫老忽然轉身，直接給了景染一個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很用力，讓景染耳朵都嗡嗡的響了起來，嘴裡也有了一些咸腥的味道。

她知道，那是血的味道。

但她忍著，緊抿著唇，不讓血流淌出來，目光淡淡的看向莫老。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沒人能組織。

莫成宇想衝過來，卻被莫老帶來的人給制服了。

他憤怒的叫道，「放開！再不放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幾個人有些忌憚莫成宇，但畢竟是莫老下的命令，他們也只能聽從，「對不起，少爺。」

莫成宇一咬牙，兇狠的跟幾人打了起來。

那幾個人都是練家子，但莫成宇也不賴，一挑四，打得難分難捨。

季知夏在一旁著急的叫道，「別打了，你們別打了！成宇，成宇你停下！」

但是沒人理會她。

而William直接往景染走了過來，著急的想勸說。

景染卻對他搖搖頭，「William，我沒事的，你先迴避一下吧。」

「小染……」

「我真的沒事。」景染堅強的表示。

William只能退了回去。

景染這才看向莫老，目光清冷且淡然，「爺爺，我知道你打我的意思。」

「知道最好！下山之後，馬上收拾行李，我會送你出國的，以後你都在國外不要回來了！」莫老冷厲的說道。

但景染卻搖頭，「爺爺，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不顧一切跳下去嗎？」

莫老只是怒瞪著她，沒有說話。

但景染卻自顧自的說道，「我在想，當初我這條命是莫家給的，為此我要顧慮很多很多，所以不如還給莫家吧。」

「你……」莫老驚愕的看著她，沒想到她的想法會這麼偏執。

「爺爺或許認為，我是作假的吧？」景染凄冷的笑了笑，「說實話，我當初真的做好了死的準備，但閻王爺不收我，我沒死，所以我想閻王爺一定認為我塵緣未了，所以我才回來的，這大半年的時間裡，我每一天都過得很痛苦，剛開始半年我走都不能走，整天都躺在床上，跟個廢人一樣，好多次都希望護士能給我一針，讓我安樂死算了，熬過了半年，我終於有了一點感覺，我當時如獲新生，哭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便開始漫長的複檢，沒人知道複檢的痛苦，連我都未曾想過，所以那種煎熬，幾乎壓垮了我。」

「能讓我堅持走到現在的，無非是心中的一個信念而已，所以爺爺，我既然回來了，就肯定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我希望爺爺能成全。」景染跪在了莫老的面前，跪得毫不猶豫。

但莫老並沒因此而感動，而是滿臉的冷漠，「說完了？說完了我的立場還是一樣，要麼我送你出國，要麼你自己消失在江城。」

景染抬起頭看著他，「爺爺，我會跪到你同意為止。」

「除非我死了。」莫老的態度也很堅決。

莫成宇終於沖了過來，見到景染這樣，心裡一陣刺痛上前便去拉她。

可景染卻固執的跪在地上，「我不起來，我要等爺爺答應。」

「你瘋了嗎？你覺得他會答應嗎？」莫成宇有些發飆了。

「會的。」景染重重的點了頭。

莫老冷笑，「簡直是做夢！那我就要看看，到底是你贏，還是我贏！」

說罷，莫老折身去了木屋內。

景染就一直跪在原地，沒有起來。

莫成宇去拉她，她也拒絕，「莫成宇，這一次，能不能讓我自己做主？就一次。」

說道最後，她有卑微乞求的意思。

莫成宇咬咬牙，也跟著跪在了她旁邊，「我陪你。」

景染笑了笑，不是很淡然的笑，但卻是深達心裡的笑。

季知夏氣急敗壞的走了過來，見到兩人的樣子，十分難以接受，有點竭斯底里的叫道，「莫成宇，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莫成宇根本就不理會她的叫囂。

這幾乎讓季知夏崩潰，她手聲嘶力竭的吼道，「莫成宇，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訂婚了？這才是訂婚的第三天！莫成宇，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起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