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玲玉瞪大驚恐的眼睛，分佈著密密匝匝紅血絲的眼睛看著楚熙然，兩隻手用盡全力攥緊了她的手腕，「你、你說什麼？你要讓他們死？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楚熙然呵呵呵冷笑好幾聲，她笑的眼淚涌動，嘴角的傷口被牽扯，疼的下半張臉都麻木了，「我當然知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更需要楚洛寒和龍梟的幫助。」

方玲玉更是大吃一驚，「熙然，你敢讓楚洛寒和龍梟幫你？他們比沈家的人還可怕！他們才是軟刀子殺人的魔鬼。」

楚熙然身上痛的厲害，所以她斜靠在沙發上，讓自己先放鬆了一下，「楚洛寒和龍梟雖然是魔鬼，但是他們這樣的魔鬼正好和沈家的兩個畜生相剋，所以……」

楚熙然怔怔盯著方玲玉，「我打算和楚洛寒他們合作，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我相信只要能從中得到好處，他們一定不會拒絕。」

方玲玉覺得眼前的女人很陌生，好像不是自己的女兒了，以前的楚熙然大腦很簡單，只要給她充足的物質享受就足夠，幾乎不做任何思考。

而現在，想著復仇大計的楚熙然，就像脫胎換骨的別人家的孩子，竟然出奇的冷靜，出奇的理智。

看來，這幾年，她的確在沈家吃了很多苦。

「你想到什麼辦法了嗎？咱們以前那樣對楚洛寒，她不會輕易答應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沈遼和沈括要暗中對付楚家和龍家，這兩個人的野心很大，試圖吞掉龍家的資產，而且，有件事你或許不知道。」楚熙然烈烈嘴角，不顧傷口的疼痛，笑的分外張狂，分外囂張。

方玲玉眯起眼睛，警覺地將自己湊過去，「什麼事？」

楚熙然笑了笑，伴著戲謔的口吻低聲道，「趙芳芳有個相好，被我發現了，我現在掌握著趙芳芳的證據，隨時隨地可以威脅她，她每天跟老東西同床共枕，我不信她什麼都不知道。」

方玲玉越發覺得自己的女兒不容小覷，她什麼時候學會的這些陰沉謀略？！

「你想讓趙芳芳給你當內應？套取沈家的秘密？」

「嗯，她現在對我說一不二，她不敢欺騙我，把我惹急了，我就拿出她出軌的證據給老頭子，老頭子一定會剝了她的皮！

方玲玉聽完她的計劃，血液有些激動得沸騰了，「好！熙然，媽媽一定會幫你，現在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楚熙然臉上疼的厲害，她用手捂著青紫的傷痕，艱難的深呼吸幾口氣，「你去一趟京都，和楚洛寒見一面，我現在走不掉，你替我見見她，表示咱們的誠意。」

方玲玉精緻的妝容因為過度的誇張表情有點暈染了，刷的長睫毛一根一根的卷翹，因為剛才自己揉了眼睛，所以睫毛膏翹起了蒼蠅腳。

她眼睛依然瞪的很大，「你讓我去和楚洛寒談？你就不怕我去了回不來？」

楚熙然咧嘴，疼的「嘶」一聲，倒抽了一大口冷氣，「媽，你現在還瞻前顧後？你想讓我死在沈家？」

「當然不想！」

「既然不想，那就幫我，只要我扳倒了沈家兩個黑心狼肺的東西，我保證以後是你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還有，想想你的外孫。」對於外孫，方玲玉其實並沒有太深的感情，沈遼的骨肉，她能產生好感才怪了，「然然，必要的時候，這個孩子你其實……也別太放在心上了，他親生父親是沈遼，你能指望他好到哪兒去？」

楚熙然意味深長的勾著一邊的嘴角，拽住了方玲玉的衣袖，用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耳語，極為低沉，極為莫測高深的道，「你以為，他真是沈遼那個混蛋的種？」

「什麼？！」方玲玉今天真的要嚇死了。

「你沒聽錯，浩浩不是沈遼的孩子，他和沈遼一點關係都沒有！」楚熙然得意洋洋的昂起下巴，「當時我需要一個孩子穩定自己在沈家的地位，但是沈遼這個不爭氣的老東西，卻沒辦法讓我受孕，我只好找個年輕力壯的，呵呵！哈哈哈！沈遼養的是誰的兒子，他死也不會知道！」

方玲玉受到了一股莫大的衝擊力，她的認知都被顛覆了，哆哆嗦搜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萬一被沈遼發現，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不會發現。」

方玲玉無力的撐住額頭，「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楚熙然聳聳肩膀，「誰知道！我當時為了儘快懷孕，試了不少男人，到底是誰的，等他長大一點，如果跟他的親生父親長得像，也許我能想起來。」

「你！！你……」方玲玉被楚熙然放蕩的行為氣的白了臉，「你當年墮胎，現在又……熙然，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個女人！」

「記得！我當然記得！就因為我是女人，所以我要善於利用我的優勢，我長得好看，身材好，讓那些男人為了醉生夢死有什麼不對？女人的好時光有幾年？讓我耗在一個人身上？呵呵呵！做夢！」

——

翌日，華夏醫院。

八樓的走廊分外熱鬧，不少醫生護士雲集在走廊外，將宋青玄圍在正中間，一群人唧唧咋咋咋笑鬧著。

「哇塞！！宋教授！！宋教授您竟然二進宮啊！！」

宋青玄一身白色的棉麻套裝，隨意的擺擺手，「客氣，大家客氣，老頭子厚著臉皮又回來了，哈哈！」

華天靠在門框上，端著一個水杯喝水，「宋教授，好久不見，似乎年輕了，又變帥了啊！」

宋青玄樂呵呵的順了順頭髮，「小天啊，你這嘴巴變得倒是甜啊！」

旁邊一個護士嗤笑，「那可不！華醫生談戀愛之後，嘴巴越來越甜了！」

一個醫生道，「嘖嘖，說甜言蜜語說的唄！」

護士搖搖手指頭，「不一樣！也許是被女朋友吻的！哈哈？」

「小心華醫生讓你加班！」

哈哈！

哈哈！

大家寒暄了一會兒，宋青玄便去了洛寒的辦公室，但洛寒不在裡面。

宋青玄心裡犯嘀咕，「怪了，小洛洛竟然不在？」

遂拿起手機給洛寒打了個電話，結果電話撥過去，沒人接聽。

「小天天，我的小洛洛呢？」宋青玄看不到洛寒心裡還是很失落的。

華天也詫異一下，「不會吧，楚醫生今天不坐班，剛才還在呢，大概去衛生間了吧。」

那也不會不接電話吧？宋青玄腦袋裡一道，靈光乍現，想起來了！

……

調養室，氣氛緊張到一觸即發，霍特等一行一聲正在給袁淑芬做緊急心臟復甦。

「充電，二百焦耳！」

霍特英文急促精悍，抓起起搏器，湛藍的眼睛盯著袁淑芬。

「砰！」

二百焦耳第一次。

但躺在床上的袁淑芬依然沒有生命跡象，心跳成了一道直線，脈搏驟降為零，袁淑芬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活體特徵。

洛寒單膝跪在地上，漲紅的眼睛麻木的淌淚，纖瘦手指上凸起幾道青色的痕迹，一聲聲呼喊：

「媽！媽你堅持住！」

「媽，別怕，我在這裡，你別怕！你醒醒！」

「再充電！二百焦耳！」霍特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冷著一張臉下命令。

助理再度充電，「二百焦耳第二次！」

「嘭！」

起搏器在袁淑芬的身上擊打，將她孱弱的身體高高的吸起來，再重重的彈下去，發出沉悶的「咚」聲。

宋青玄一路拔腿快跑，從門診大樓跑到了袁淑芬的病房，還未進門便看到了這樣的情景，心下一陣咯噔！

作為醫生，他早就看多了生死，但是見自己的好朋友走在生死線上，還是慌了、亂了、怕了。

楚洛寒跪在地上，緊緊抓著袁淑芬的手，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一聲一聲機械的重複呼喊。

宋青玄推門進去，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怎麼回事？」

洛寒猛然抬頭，看到宋青玄的時候，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伯伯，我媽心臟驟停，今天是第四次化療，但是她用了葯，突然心臟驟停。」

宋青玄一個大跨步繞到床那邊，附身撐開袁淑芬的眼皮，又遏住她的下頜撐開她的嘴巴。

接著他兩根手指按在袁淑芬脖子上，感受了一會兒，「腎上腺素，靜脈推送，快！」

霍特驚訝的愣了一下，「你是？」

宋青玄照著霍特的小腿踢了一腳，「我是你大爺！瑪德，趕緊照做！」

霍特懵了，不過動作迅速的取了葯，宋青玄看他笨手笨腳，自己把輸液管搶過去，按著袁淑芬的脖子靜脈，慢慢的推送完。

「做CPR啊!看我看什麼？」宋青玄脾氣一上來，嚇得一屋子人都呆了。

「好，馬上馬上！」

霍特雙手扣合，在袁淑芬的心臟上用力按壓。

宋青玄把洛寒扶起來，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傻孩子，哭什麼？」

洛寒嗚嗚的抽泣，無助的撲在宋青玄的胸前，像個迷路的孩子終於看到了父親，「老師，我好怕，我好害怕。」

宋青玄拍拍她不住顫抖的肩膀，心疼的道，「不怕，不怕，老頭子來了，你媽不會有事，別怕，別哭了。」

洛寒哽咽的幾乎斷氣，「我真沒用，救了那麼多人，卻救不了自己的母親！我真的很沒用！」

宋青玄聽她自責，心都疼死了，「傻孩子！胡說什麼！你只是關心則亂，你太愛你媽媽了，好了好了不哭了，一會兒梟梟看到你哭成這樣，一定難受死，乖，不哭了，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