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腦子進水了嗎？用迫擊炮去轟龍龜？給我對準旁邊的那些娜迦，龍龜交給火箭筒！」

傑弗里在陣地見來回穿梭著，看到那些試圖用迫擊炮去轟炸龍龜的士兵，立刻罵了上去。

海軍陸戰隊第一批登陸的一個營現在的處境非常不妙，他們被人多勢眾的娜迦和皮糙肉厚的龍龜大軍驅趕到了島嶼北部的灘頭陣地，背後就是冰冷的海水，已經退無可退了。

而且，這時候的大海突然間變得波濤洶湧起來，傑弗里已經看到第二批登陸艇幾乎是瞬間就消失在滔天巨浪之中，隨後指揮部也發來電報，告訴他們暫時無法繼續派出增援部隊，只能靠他們自己堅守住灘頭陣地。

面對來勢洶洶的娜迦大軍，哪怕是率領著海軍陸戰隊中最為精銳的一個特戰營，傑弗里也感到巨大的壓力，甚至產生了一絲絕望的念頭。

所以，訓斥手下的語氣也就格外不善：

「節省彈藥，放近了再打，放近了再打！」

「湯姆，你踏馬亂扔什麼手雷，炸得到敵人么！」

「點射，點射！誰再浪費彈藥，胡亂掃射，我直接繳了他的械！」

……

海軍陸戰隊的戰鬥力當然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們也不是超人，面對娜迦大軍的步步逼近，他們的陣地已經被團團包圍，而且被壓縮到了至極。

傑弗里的手下已經出現了大量的減員，激烈的戰鬥中他也無瑕去統計具體的傷亡，但他知道，再這麼打下去，他手下的這個營恐怕就要被全殲了。

而更糟糕的是，他們的彈藥不多了。

天空依然被黑壓壓的雲層籠罩著，看不見一絲陽光。

海軍的艦炮還在不斷發出咆哮，但由於擔心誤傷，射出的炮彈都遠遠地避開了灘頭陣地，將島嶼深處炸成了一片火海。

但由於地下洞穴的存在，這樣的轟炸其實並沒有多少效果，不過吉娜也沒有下令停止炮擊，或許是想給岸上孤立無援的海軍陸戰隊戰士們一絲慰藉，讓他們知道自己並沒有被徹底拋棄。

「小心！」

傑弗里一個恍惚，就發現自己被人一把撲倒在沙灘上。

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插著一根一米長的鋒利長矛。

「多謝了，湯姆。」

「沒事，營長，這是我……噗！」

「當心！」

傑弗里一把拉開身前的湯姆，卻發現他已經被一根利箭射穿了胸膛，鮮血從他口中汩汩而出，這位年輕的海軍陸戰隊戰士很快便說不出話來了。

「艹！」傑弗里試圖幫湯姆止血，然後卻徒勞地發現對方已然沒了呼吸。

再抬頭，傑弗里發現娜迦們驅趕著龍龜已經衝到了己方陣地之前不到五百米的距離上，而對付龍龜的火箭筒卻早已消耗完畢，戰士們只能徒勞地使用步槍、機槍、手榴彈之類的武器進行還擊。

然而這樣的火力根本無法阻止龍龜前進的步伐。

傑弗里一個箭步衝到電台所在位置，直接揪住通訊兵的衣領，紅著眼吼道：「通知海軍，別踏馬再擔心誤傷了，我們支撐不住了。與其死在那些娜迦手裡，不如死之前再拉幾個墊背的！告訴海軍，瞄準灘頭陣地，給老子炸！狠狠地炸！」

通訊兵稍微愣了片刻，隨即也意識到這份電報發送出去之後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但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應道：「是！」

不過，當這封來自前線的絕命電報送到吉娜手中時，這位一向果斷決絕的海軍將領卻猶豫了。

雖然她也知道，這或許是最好的重創娜迦守軍的機會，但依然無法下達這樣的命令。

往自己友軍的陣地發射炮彈，這樣的命令就算得到軍事法庭的諒解，獲得戴維的特許，卻也無法讓吉娜自己心安。

「去把沙文將軍找來。」下不了決定的吉娜只好命人去找海軍陸戰隊的指揮官。

不一會兒，沙文·克萊爾就渾身濕漉漉地走進了海軍旗艦的指揮室中。

「開炮吧。」沙文一進門便很乾脆地做出了決定。

他的臉色發青，兩眼通紅，不知是被冰冷的海水刺激的，還是因為剛剛做出的那個艱難決定。

吉娜深深看了沙文一眼，提醒道：「風浪這麼大，驅逐艦顛簸得有些嚴重，艦炮的準頭很難保證……」

「開炮吧。」沙文又重複了一遍，「傑弗里發這樣的電報回來，就是說明前線陣地已經守不住了……而我們也無法派出援軍……這個該死的風浪太不尋常，肯定是有超凡力量在干預！」

吉娜凝視著窗外波濤洶湧的海面，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第二次亞述海海戰之時，海上氣候的突然變化，她輕輕點頭道：「應該是娜迦海妖在作祟……我們輕敵了，不該貿然登陸的……」

「開炮吧。」沙文再次說道，「給傑弗里他們一個體面的退場，他們是最英勇的戰士，死也要死得有價值！」

吉娜沒有說話。

這位見慣了血雨腥風，承受過大風大浪的荊棘軍團海軍元帥，此時也陷入了天人交戰的狀態之中。

……

龍龜島灘頭陣地上，傑弗里發完電報之後，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同時，他也將自己的決定告知了陣地上所有還倖存著的海軍陸戰隊戰士們。

本以為這樣的決定會引發一些戰士的不理解、憤怒，甚至傑弗里都做好了有人會在絕望之下調轉槍頭的準備。

但出乎意外，陣地上的海軍陸戰隊戰士們卻沒有人對此發出異議。

他們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但隨後，卻又像沒事人一樣地重新投入到激烈的戰鬥中去，彷彿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什麼樣的命運。

傑弗里愣在了原地，只覺得一股洶湧的熱流在自己體內竄動，急需一個發泄的出口。

「乾死這幫海洋臭蟲！」

狂吼一聲，傑弗里當即端起步槍，也衝上了戰鬥的最前線。

但是，當傑弗里率領著倖存的戰士們又激戰了半晌之後，卻遲遲沒有等來海軍的炮火。

「怎麼回事？」他再次找到通訊兵，「剛才的電報發出去沒有？」

「發出去了。」

「再發一次！」

「好。」

就在電報機滴滴噠噠的聲音再次響起之時，一個戰士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營長，營長，娜迦退了，他們撤退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