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折騰到很晚，劉嫚才回到公寓，如果不是日光的肚子日漸增大，隨時可能生產，需要人看著。她就會去別墅，跟陶之遙一起陪沈墨臻——盡管沈墨臻一再保證她沒有事，但宋君哲開口說要送她回去，她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了。

    劉嫚想起宋君哲當時的眼神，她不懂，一個玩弄沈墨臻，還甩了她的男人，為什么目光中還會流露出對她的心疼憐惜？宋君哲到底是本性涼薄，還是感情太豐沛？

    最后，季青晴主動提出，她來送陶、沈二人回別墅，劉嫚和宋君哲單獨回各自的住處。

    汽車的空間有限，和季青晴近距離的挨著，陶之遙心里那股別扭勁兒更大了，相識二十多年，她真沒有和季青晴如此“友愛”過。

    看季青晴的外表，還是跟以前一樣張揚漂亮，那雙夸張的美甲就不說了，她又把頭發染成草木綠色，聽說這是最近的流行色，但離近了仔細看她的臉，陶之遙發現，她有些憔悴，她用了很厚的粉底去遮擋她的黑眼圈。

    “你最近很忙？”陶之遙找了個話頭問她。

    季青晴扒拉自己的秀發，炫耀著說，“我能忙什么？忙著買東西，忙著玩唄？！哎，也挺累的。”

    沒錯，這嘚瑟樣還是季青晴！沒人能比她說話更欠的。

    陶之遙習慣了她這個樣子，竟還有點親切感，“哦，我沒有你會享福，你也知道我家現在挺窮的，沒人給我發錢了，我得靠自己賺錢。我很忙，每天早上八點鐘去公司上班，晚上七點下班算是早的，我都這么慘了，可我的黑眼圈都沒你重呀，你是怎么搞的？”

    說完，她盯住季青晴，季青晴回避她的目光，很不自然，“可能是我最近疏于保養吧。”

    “不對啊，這跟保養沒關系，你日子過得這么舒坦，沒道理長黑眼圈。”

    “你干嘛非要對我的黑眼圈打破砂鍋問到底啊？！它們又不是長在你臉上！”季青晴鼓著臉，雙眼怒瞪陶之遙。

    一旁的沈墨臻本來心情很糟糕，見到她們倆的言語交鋒，竟然露出了一些笑容，可是她很快想到先前季青晴在網上散播大家的流言蜚語，讓他們吃了多少苦頭。她又收斂笑，她不能因為季青晴今天一時的善舉，而原諒她過去的惡事。

    陶之遙何嘗不記仇呢？她哥為什么忙到不見人影？都是季家害的！想到這，陶之遙又覺得季青晴面目可憎了，她今天幫助她們，是不是別有用心？想玩先抑后揚的把戲？這輛車別不是開往墓地、火葬場吧。

    陶之遙盯著季青晴，她的眼睛里還是泛著傻氣，她能有搞陰謀的本事？

    “我問你一個問題，”陶之遙說，“你之前在微博上發那些東西，就是罵我們的那些話，你當時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對我哥也沒有愛的要死要活吧，聯姻不成，至于那么氣急敗壞嗎？”

    她問得夠直接，對季青晴這種智商的人，不能繞彎子，她轉不過彎的。

    本來還嘻嘻哈哈的季青晴的臉色立馬就變了，她似乎很痛苦，很害怕，很不安。陶之遙搞不懂了，這件事對陶家，對何路深，對劉嫚他們的確是一段痛苦的經歷。季青晴是始作俑者，她痛苦個毛啊。難道因為她的朋友都為此跟她絕交了？

    季青晴低下頭，手指頭無意識的互相捏緊，沒有說話。

    這個時間已經快接近零點，路上的車很少了，汽車平穩的行駛，沒有額外的雜音，三個女孩的呼吸聲都能清楚聽到。

    就在陶之遙和沈墨臻以為季青晴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她開了口，聲音很低，“如果我說，那不是我的主意，你們相信嗎？”

    她望著兩人，濃妝艷抹的眼睛里竟然有一絲脆弱，“那天晚上，我父親讓我注冊一個微博賬號，然后給了我一疊資料，里面有你們每個人的黑料，我只用復制下來，粘貼到微博上，發出去就可以了，一開始我干的很起勁，當時我非常生你們的氣，你哥哥讓我在圈子里丟盡人，抬不起頭，我要泄憤！我父親起初也只要我發你們兄妹和何路深的黑料......”

    “我不清楚后面發生了什么事，他又讓我繼續黑劉嫚和喻湛，那時我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可是我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這是季青晴第一次在外界表現出自己對父親的懼怕。顛覆了陶之遙的認知，因為她一直以為季青晴是季家的嬌小姐，無法無天的那種，她父母也要依著她。

    沈墨臻是局外人，感觸沒有陶之遙深，但她也很吃驚，甚至忘記自己二次失戀的悲苦和高君元給她帶來的恐懼。

    “黑料越曝越多，事情鬧得越來越大，網上的人都在罵我，每天打開微博看到鋪天蓋地的罵聲，有些人罵的很惡毒，我很害怕，精神壓力非常大，我現實中的朋友也猜到爆料的人是我，發信息警告我，諷刺我，我那時真的已經不想干了，可是我父親卻不同意，他強迫我繼續抹黑劉嫚，我不得不照做，”說到這里，季青晴眼眶紅了，特別委屈，“我就像他的代言人，沒有自己的思想，只能按照的他的吩咐發微博。”

    陶之遙聽得火大，“笨蛋，你就不知道拒絕嗎？！”

    “我拒絕了啊！”季青晴脫口而出，很激動，“最后幾條微博都不是我發的，可是最后背鍋的還是我！我是‘造謠天后’，成為千夫所指的壞女人。我承認我不善良不寬容，但我還沒有壞得那么徹底。沒錯，我超討厭你，從小和你不對盤，我曝光你的丑事，你的丑照也罷了。我跟劉嫚無冤無仇，我都不算認識她！何至于把她父親的車禍內幕、她母親的隱私拿出來陷害她。”

    Sweet Jessica214最后幾條微博全是劉嫚父母的黑料，當時險些讓劉嫚名譽掃地，事業遭受巨大的打擊。陶之遙和沈墨臻都記得那幾條微博的內容。

    “所以，那幾條微博是你父親發的？”一直沒說過話的沈墨臻輕聲問季青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