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別人作何感想，張啟慧自顧自的把錄音播放了出來，錄音不長，內容也不過是倆小孩斗嘴，不過對于張老這樣的人來說已經夠了，只要揭開面紗的一角，他就能推測出整個事件的真相。

　　“我說大侄女，不就是倆小孩子斗嘴嘛！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這么鄭重其事。”李老婆子不屑的說道，她還以為是海洋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呢！“小貓沒回來以前，海洋是什么待遇，現代是什么待遇。就是大人來上這么一遭都不見得能受得了，何況他一個孩子，私下里做出點小動作也是正常的。”

　　張家老大此時腦海里也在進行激烈的天人交戰，他不像老娘，認為大伯被他們糊弄了這么多年，隨便點借口都能把事情圓過去，沒有誰比他這個大伯手把手培養的人更清楚大伯的精明了，可是心里的那點僥幸心理讓他干不出低頭認栽的事兒。

　　“大侄女，小貓和海洋不過是幾歲的孩子，孩子話哪兒能當真啊！揪著這個不放的話，就是父子母子也會成仇的。”張老弟弟比李老婆子想的多，想從親人相處之道方面堵侄女的嘴，因為他知道大哥最是重情。

　　“是啊啟慧，孩子最是會口不擇言了，脾氣上來了，喊上幾句我恨你，我不是你兒子之類的不也挺常見的嘛！咱們當大人的哪兒能和他們一般見識啊！”老大媳婦兒抑揚頓挫的說道，心里卻把侄子恨了個半死，真是太不謹慎了，害的他們這么難堪，要是影響到她家男人的地位，看她怎么收拾他。

　　“我說諸位，我只不過讓你們聽了一段很普通的錄音而已，你們一個兩個的有必要這么迫不及待的蹦出來嘛！”張啟慧冰冷的雙眸噙了一抹笑意，不識廬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她相信老頭子只要跳出了親情的迷障，一切牛鬼蛇神都將無所遁形。

　　“瞧大侄女說的，小孩子不打不鬧不熱鬧，感情不就是這么建立起來的嘛！我們還不是怕你誤會嘛！咱們是可是骨肉至親，可不能鬧笑話給外人看。”李老婆子一邊暗自觀察張老一邊說道，經過老伴的提醒之后，把孩子的舉動往心機方面扯無疑是最下乘的，最好的辦法是以情動人，她太了解張老對兄弟情伯侄情的看重了。

　　“嬸嬸說的沒錯，咱們是骨肉至親不能鬧笑話給外人看，所以有一件事兒我不得不坦白，小貓一個孩子確實不懂的那么多彎彎繞繞，他說的那些話都是我教的，只是不知道海洋的那些小算計又是誰教的。”張啟慧面無表情的說道，素絹嫂子說的沒錯，他們和老頭子是親父女親爺孫，就是撒潑打滾不講理，把一些不涉原則的小算計擺到明面上，老頭子也會當做甜蜜的負擔，心甘情愿的幫他們收拾爛攤子。他們以往就是太要強太懂事太替人著想了，才會讓老頭子下意識的忽略他們的訴求。所以從今以后，她會把所有的一切好的不好的都擺在老頭子面前，父親的責任和義務，她現在雖然不是很在乎，但是卻不愿意便宜別人。

　　“小孩子爭寵耍些小心機不也正常嘛！啟慧侄女這么上綱上線的往大人身上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李老婆子氣勢洶洶的說道，“還是說你是因為對我們的心結，非要鬧的家不成家才罷休！”

　　“要照這么說，我是不是可以以為，嬸子也想鬧的我們家不成家，畢竟因為父親，連累的嬸子和小叔家破人亡，自己也受盡了磨難。不然的話，你們怎么會那么了解我的心結，比我的親生父親還了解！”張啟慧下意識的說道，不過話出口后卻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對于不是罪魁禍首的叔叔一家，自己尚且怨憤難消，他們就真的對父親沒有一點怨憤嗎？

　　“你胡說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共富貴當然要同患難，哪兒會生怨。”被戳中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李老婆子有一瞬間的驚慌，不過到底城府擺在那兒，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是嘛！可是先前的時候，嬸子怎么不說共患難啊！這么自相矛盾打自己嘴巴，沒感覺到臉疼嗎？”張啟慧冷笑，要是真的認為共富貴了就要同患難，也不會在老頭子落難之際，那么干脆的落井下石撇清關系。

　　事情的發展太快了，讓張老大兄弟幾個有點應接不暇，以至于沒有做出及時的反應，不過，他卻不能任由形勢繼續惡劣下去，“啟慧······”

　　“行了，下去吃飯吧！時間也不早了！”沉默了好久的張老止住了侄子的解釋，該看該聽的，他都已經看懂了聽明白了，真的不需要再繼續下去了，不然的話恐怕連親人之間最后的一點顏面也保不住了。

　　因為這場變故，這場二十多人參與的年夜飯愣是吃出了寂寥無聲的狀態，除了還不懂事兒的孩子意外，只有小貓和張啟慧的心情是輕松的，其他人則如嚼蠟一般吃的心不在焉的。

　　飯后張老獨自一人到書房靜坐了一宿，他從沒想現在這么清醒的認識到，即便是親兄弟，結婚之后也是兩家人了，他一廂情愿的把兩家人捏合成一家人，不僅養大了別人的胃口，還委屈了自己最該珍惜的家人。

　　“姑姑，真的不用管爺爺啊！”小貓擔憂的說道，平日里爺爺的腰板挺的最直了，可是剛才，爺爺的身軀都有點佝僂了。

　　“不用，讓他靜一靜吧！想清楚了，明天他又會變成那個風吹不到雨打不垮的鐵人。”張啟慧心情頗好的說道，今天晚上的事不過打破了家族和睦繁盛的假象，頂多對老頭子情感上造成一些挫折，當然也有可能是識人不清感情錯付后的羞惱。

　　再說張老弟弟一家，去的時候多雀躍，灰溜溜回來的時候就有多低落，一行人雅雀無聲的來到張老大家里。

　　“都說說吧！要怎么把今天晚上的事兒圓回來。”張老弟弟第一個發言，大哥的表現讓他知道，這次他們要想過關很不容易，說不定還會消磨掉以往所有的情分，那樣的話兒子要怎么辦，雖然現在家里的境況也不差，但是領略了山頂的風光之后，如何會甘于在山腳平庸一生啊！

　　“爹，不就是倆小兒打架嘛！瞧你們一個個鄭重其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天塌下來了呢！”二房唯一的姑娘嘴直心快的說道，她對父兄的謀劃一點也不知情，所以沒覺得今天晚上的事多嚴重，不過當時的氣氛凝重，駭的她也不敢冒頭。至于啟慧說的，就更沒放在心上了，因為她對大伯一家一片赤誠，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為父兄也如此。畢竟是吵架，話趕話，說出什么都正常。

　　“行了，沒你什么事兒，要么閉嘴，要么回你們自己家去。”張老弟弟不耐煩的說道，對于這個腦子不轉彎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女兒他也是無奈，家里的什么事兒從來都不讓她參與，搞的她現在這么大了，還四六不懂分不清里外人。

　　“爹，那我們就先回去啦！”張家女婿非常懂的看人眼色，本能的認為今天晚上的事應該有其他的深意，但是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還是不要在里面摻和了，免得一不小心當了炮灰，自家媳婦兒的腦子也不適合摻和，所以不想涉入太深，反正不管怎么樣，對自家的影響不大，還是帶上老婆孩子撤吧！

　　“你瞧瞧這就是咱家女婿，不管好事兒壞事跑的比誰都快。”李老婆子啐道，她現在有點后悔找了個教育系統的親家了，一到關鍵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什么忙都幫不上。

　　“行了，他們離開也好。”張老弟弟呵止道，現在在場的都是利益攸關的人，沒有走漏風聲的風險，“當務之急還是如何挽回你大伯對我們的看法，他要是認定了······”認定了我們是抱著一腔算計在接近他的話那就完了，不過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雖然是事實，但是說出來臉上也無光。

　　因為有共同的目標，其他人卻把意思領會了十成十。

　　“老頭子，沒你說的那么嚴重吧！咱別自己嚇自己，然后再忙中出錯。”李老婆子擰著眉頭說道，公事暫且不論，她不認為那個在家務事上一塌糊涂的人會突然變精明了。“讓老大他們幾個多往那邊跑跑，多關心關心他也就是了。”這話說的有點酸溜溜的，他們雖然有點小算計，但是三個兒子對那邊，真的是比親老子還親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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