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錢老的面子大還是百年以上的藥材有吸引力，第三天就有一個自稱姓胡的老先生，穿著舊式中山裝，留著山羊胡，頭發灰白交錯，面相看起來像60多，又像70多，又像80多，總之給人一種非常模糊的感覺，登門的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你手上有幾種百年份以上的藥材，不知道都是什么？是否愿意出售？

　　素絹看著這個開門見山的老先生，瞬間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畢竟知道她手上有藥的都不是長舌婦，“胡老先生，我手上是有百年份以上的野生藥材，只是不知道您從哪里聽說的？不過有一件事您可能不知道，我家小兒非常癡迷中醫，但是名師難求，那是我為小兒準備的拜師禮。”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訴求，同時委婉又堅決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想買藥材的話，那就不用說了。

　　胡老先生啞然，錢海正那個老東西不愧是搞政治的，先是用不懂百年人參入藥的借口吊著他給人看病，然后又用百年藥材吊著他來這個地方，沒想到人家還有下文，真是不到圖窮匕不見，看來那老東西一開始找上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收徒的事兒。可是他年紀一大把了，連最小的徒弟都三十多了，臨老臨老再收一個幾歲的娃娃當關門弟子，給一群徒孫們找這么一個小師叔，那畫面簡直太美了。至于他為什么斷定那娃娃才幾歲，很簡單，孩子媽的年齡在哪兒擺著呢！

　　“老朽是從經濟委的錢海正那里聽說的，”胡老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氣定神閑的說道，他這么多年的養氣功夫其實還是很不賴的，不過見獵心喜是個人都逃脫不了，尤其是關系到自己非常需要的百年份以上的靈芝。“只是不知道藥材的事情還有下文，不過百年份以上的藥材太貴重了，有價無市，如果只是拜師禮的話，很是沒有必要。”意思很簡單，就差明著譴責對方大材小用了。

　　“都說一分價錢一分貨，如果是找一個普通的中醫啟蒙老師的話，上街掏錢買點東西就可以了。寶劍贈英雄紅粉送佳人，好藥材自然要配上大家國手，說不定以后流傳出去也能成一段佳話呢！”素絹不動聲色的說道，大材小用？當她傻啊！不是什么人都能把這份拜師禮拿走的，雖然她現在不缺好藥材，但是那藥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再者如果不是確定了來人的身份的話，她根本不會承認手上有好東西，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她可不想去考驗別人的操守。

　　胡老先生啞然，他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同志這么難纏，果然不愧能和錢海正相交的人，雖然被打倒了，但是人家愣是活得比誰都滋潤。“小同志，不知你那百年藥材里是否有靈芝？”他現在需要的唯有靈芝，如果沒有的話，也就不必浪費唇舌了，畢竟他30年前他已經收過關門弟子了，要是自打嘴巴的話，臉上委實難看。

　　“是有那么一只，不過那是拜師禮。”素絹笑瞇瞇的說道，她不僅有百年靈芝，還有年份更久遠的靈芝，這人不問其他專門問靈芝，看來是有這方面的需求，既然這樣，她就更加可以穩坐釣魚臺了，且看他后面還有什么招數吧！

　　“咳咳，”胡老先生咳嗽了兩聲，這小狐貍真是奸詐，把他的前路堵的只剩一條了，可是就這么屈服實在是不甘心啊！這短短的時間里他已經吃了好幾次癟了，不是他老人家的口齒沒人伶俐，而是心有所求一開始就落在了下風。

　　“老先生喝水，”素絹殷勤的說道，這短短時間內讓一個歷經世事的老先生吃癟，不是她口齒伶俐，而是那人一開始就落在了下風，被她拿住了短處，不過做事還是不能一味的窮追猛打，“都說名師出高徒，不過在我認為這需要兩個條件，一個是名師，一個是天分高的美質良才，不然也不會有朽木不可雕也這句話。”她認為好徒弟于名醫同樣有吸引力，這是基于人們雁過留聲人過留名的心理。

　　胡老先生細細品著手中清香撲鼻的茶水，心中有點意動，“好不好不是自吹自擂能決定的。”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素絹自信的說道，她不知道天分這東西該怎么確定，但是就憑小貓小小年齡就讀的下去那么枯燥拗口的醫書，她就對自己的兒子又信心。

　　胡老先生冷哼一聲，其實對于一般人來說可能會就此定下賭約，如果孩子沒天分的話，就要把靈芝輸給他，或者說賣給他，畢竟有沒有天分還是他說了算。不過那個名師高徒的說法真的打動了他，迄今為止他收了5個徒弟，有兩個在以前戰亂的時候沒了，剩下這三個也不能說不優秀，但是要超過他就有點難度了，中醫的處境現在本身就不好，要是一代更比一代弱那就不好了，那孩子要是真的天賦其秉，他心甘情愿的自打臉面。

　　接下來就是一陣沉默，不過雙方各有心事，氣氛倒也不顯尷尬。

　　“媽，我們回來啦！飯好了沒有啊！”

　　人未至而聲先聞，這是寧寧，每天放學都要來這么一遭。

　　“娘，飯做好沒有，我餓啦！”

　　這個是鐵蛋子，素絹給他找了個學前班，至少先認幾個字，不至于下學期入學時抓瞎。

　　“這就是你所說的良才？”胡老先生斜覷了素絹一眼，如果是的話，也不用考教了，就憑這咋咋呼呼的性格，也不適合學中醫。

　　“當然不是，如果孩子靜不下心學中醫，我也不會張狂到給他找個國手師傅，百年藥材可不是大風刮來的，更不是大白菜。”面對挖苦，素絹神不要氣不動，然后對著闖進客廳的寧寧吩咐道：“寧寧，你去叫后面小貓走快點，就說給他找的師傅到家了，讓他趕緊來見見。”三個兒子中，寧寧最是活潑好動，不兩天就和同樣性情的鐵蛋子混到了一塊，每天放學總是一馬領先的跑著回家找吃的。

　　“沒問題，”寧寧干脆利落的應道，然后嘿嘿笑著抓了一把松子跑出去了。

　　對此，胡老先生只是挑眉，那個叫寧寧的小娃娃雖然性格不適合學醫，但是虎頭虎腦的還是比較有老人緣的。

　　不一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隨之而來的則是幾個氣喘吁吁的孩子，幾個個頭差不多的男孩子杵在客廳當中，還挺有存在感的。

　　“想要拜師學醫的人是你吧！”胡老指著小貓說道，后來的兩個小娃娃性格看起來應該都能沉得下心，不過神情一個好奇一個期待就區分出來了。

　　小貓小雞啄米一般點頭，連身上的汗也顧不得去洗了，“老爺爺，你以后就是我師傅了嗎？”從媽媽提出給他找個師傅后，他已經等得望眼欲穿了。

　　看這娃娃的神情，胡老先生的嘴角翹了翹，不過還是非常謹慎的說道：“說這些還為時過早，我要先考考你，然后再決定要不要收你當徒弟。”

　　“老爺爺你考吧！不過我年齡還小，學的知識還不多，目前只會背本草綱目湯頭歌黃帝內經傷寒論而已。”小貓心里有點打鼓，他不知道這老爺爺會考些什么，于是非常聰明的劃定了范圍，考這個范圍內的東西，他的把握應該會大一些。

　　“你還學過黃帝內經傷寒論？”胡老真是驚詫了，他以為年齡這么小的孩子會背個湯頭歌認幾樣藥材就不錯了。

　　“死記硬背而已，好多意思都不理解。”小貓撓了撓頭，不然他也不會這么急著找師傅，自學這條路已經走到盡頭了。

　　不過就是這樣，胡老也高興，因為這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然后這老少倆個就一問一答的考教起來了，從湯頭歌到藥材的藥性生長環境等等，當然還有拗口的黃帝內經傷寒論。

　　其他幾個孩子起先還有興趣旁聽，不一會兒就四散開了，直到晚飯都熱了三遍了，這場考教才在胡老意猶未盡當中結束了，然后迫不及待的對素絹說道：“孩子不錯，我同意收了，拜師儀式也不用講究那么多，這個周末我找幾個人當見證人，孩子磕個頭就行了，然后見一見我的其他徒弟和徒孫們，希望他們不要見怪我給他們找了這么個娃娃師弟師叔啊！”

　　“沒問題。”素絹笑瞇瞇的說道，正好趁這個時間差，她還可以向何婆婆求證一下這人的身份，買個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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