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實的日子總讓人不覺時間的流逝，轉眼間就到了第二年的開春，馬上就到了素絹隨軍的日子了。

　　離既定要走的時間越近素絹的擔心越多，這一趟她們娘倆要在火車上呆的時間不短，小慢慢的吃喝拉撒就是一個問題，第一在眾目睽睽之下喂奶換尿布，她做不到啊；第二換下來的尿布沒法洗啊。再有一個則是行李的問題，既然帶著慢慢上洗漱間已經是一個既定的事實，那么行李安全怎么保障，車廂人員魚龍混雜的，她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摩別人。

　　好在于向北為她解決了這個問題，3月份時，他來信告訴素絹，他已經通過扭七拐八的關系，為她搞了一張臥鋪票，到時候直接到車站找人拿票就行了。那個時候臥鋪可是干部專屬，如果不找關系，想拿到票很難，素絹也是后來才知道，于向北能這么體貼，還是人家有老婆孩子出門經驗的周朝陽政委提醒的，并且還通過自己的關系為于向北搞了一張票。

　　路上的問題解決了，素絹就要處理家里的東西了，這一走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家里的東西放著長灰也不合適，妯娌幾個在她坐月子的時候幫助良多，給出去也不心疼。首先是糧食問題，留下自己要吃的，其他的都散出去了；還有帶不走的東西，從收購站淘回來的東西拿到山洞藏了起來，其他的不能長時間保留的，能分的都事先分好了。

　　不過這東西一分配，于母壓抑了幾個月的火氣上來了。

　　“隨軍的地方又沒有地，向北的口糧也不寬裕，你還一去兩張嘴，還不得從他的口糧里摳出來，你這是吸他的血啊。”于母直接上門氣憤的說道。

　　“人家隨軍的又不是我一個，而且軍隊對隨軍家屬有糧食補助的，占不了你兒子的口糧。”素絹有點不高興，但她是晚輩，和長輩吵架，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那也不行，好好的一個家，你個敗家娘們非要給散了，我兒子掙這么多家業容易嗎？”于母是說不通的。

　　“娘，這東西又沒浪費，不都分給家里的兄弟們了嘛，那不也是你兒子。”對于滿不說理的人，素絹不想浪費自己的唇舌，你給她講道理也講不通，最后還把自己氣個半死。

　　是啊，那些人是她兒子，于母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不過，就此退去也不可能，“我的老天啊，當媳婦兒的不聽婆婆的話，這還有天理嗎？”

　　于向東看不下去了，這又不是舊社會，媳婦兒不聽婆婆的話就沒天理了，而且這么撒潑，合適嘛！除了讓人看笑話以外，還能有什么好處，“娘，你趕緊回屋去，讓我爹知道了，看他怎么說你。”

　　“老大，你可是我兒子啊，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你爹那個老不死的也變了，為了一個丫頭片子，和我鬧了好幾回了，那真是我前世的債啊，這是找我討債來了，你也不說幫幫娘，你個沒良心的。”越勸越來勁兒，于母一邊控訴兒子不孝，一邊拍打于向東的胸膛，發泄自己這幾個月所受的委屈。

　　素絹看得是直翻白眼，于母鬧騰了幾次，被公公鎮壓了幾次，婆媳倆的矛盾已經差不多擺到明面上了。為了表示對慢慢的重視，過年的時候，于父做主給了這個孫女一塊錢的壓歲錢，在這么多孫子孫女里面可是獨一份的。盡管知道公公這么做是想緩和自己與婆婆的矛盾，但是素絹也不得不感激于父給自己閨女做臉。說實話從進這個家門開始，于父這個當公公的做的實在是沒話說，可惜于母不知道哪根筋犯別扭了，非得因為生閨女的事情和她過不去，或許那只是個引子，說到底是因為婆媳不可調和的矛盾罷了。讓你搶我兒子！讓你搶我兒子！

　　“娘，我怎么不幫你，慢慢再是丫頭，那也是四弟的閨女，是你孫女，你怎么能這么說她呢。”把人連抱帶拽的弄回屋，于向東覺得自己老娘不可理喻，因為不高興爹給了慢慢一塊錢的壓歲錢，氣的要把四弟妹送去的一大碗餃子給摔嘍，要他說，不管給多少壓歲錢，那也是給自家人的，肉爛在鍋里了有什么好計較的，人家四弟妹回饋給別人的可比1塊錢多多了，沒見老五媳婦兒都沒意見。

　　想到老五媳婦兒，于向北心里升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難道是因為老五媳婦兒不鬧騰了，就輪到自己老娘鬧騰了。那老娘不鬧騰之后，會不會輪到別人啊？”

　　“什么孫女啊，你見過抱一下就把人衣服撕壞的孫女嘛！那就是個討債鬼。”沒錯，于母記恨慢慢把她的衣服撕壞了。

　　“那四弟妹不是給了你一塊布，讓你做新衣服嘛。”那事于向東也知道，過年拜年的時候，于母在于父的指示下抱了抱孫女，誰知道慢慢給了人這么大的一個驚喜。

　　“那布是我兒子掙得，孝敬老娘是應該的。再說哪有這么小的孩子能拽壞人衣服的，說不定是什么投胎呢。”于母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

　　于向東是真氣樂了，那布是弟妹賣野豬換的好不好，那慢慢是繼承了人家娘的力氣好不好，不過道理說不通，只能連唬帶嚇：“娘，什么投胎不投胎的，那是封建迷信，能亂說啊，讓別人聽見了，小心拉你出去批斗。”

　　于母嚇住了，這么大年紀了，讓人拉出去批斗，還有臉活嘛！

　　看自己老娘嚇到了，于向東還得安慰，不然嚇壞怎么辦，“沒事，沒事啊，這屋里就咱兩個，沒人聽到。”

　　至于說，小慢慢拽壞于母衣服的事情，其實小慢慢并沒有撕人衣服的愛好，除了肚子了餓的時候不能及時投喂的素絹，人家小歸小，還是知道親娘是誰的。小孩子的直覺特別敏銳，誰對她好不好心里明白著呢！于母抱的不甘不愿，人家小慢慢還不樂意讓她抱呢！上去就來了這么一下，還得讓她親娘送上一塊布賠禮道歉！雖說親奶奶不是外人，可是于素絹來說，她就是外人啊！

　　再說素絹這邊，于母走了之后，圍觀的妯娌是紛紛安慰她的玻璃心啊！可惜妯娌們都不知道，人家心寬著呢，一點影響也沒受。

　　“四嫂，你別生氣，娘那個人是越來越糊涂了。”趙小翠第一個跳出來，原來她還羨慕二嫂呢，二老能補貼一二，現在她是一點也不羨慕啊，她可沒有二嫂那好脾氣。

　　“跟婆婆生氣，我氣得過來嘛，再說我還能在家里呆幾天啊，”素絹翻了一個白眼，她的氣性有那么高嘛！接觸了這么長時間都不清楚，“我等著看婆婆被公公收拾之后的樣子呢。”

　　想到被公公收拾后、鵪鶉一樣老實的婆婆，妯娌幾個的笑意是忍都忍不住！

　　“心寬些就對了，”確認了素絹是真的不生氣，于大花感嘆道：“對于婆婆來說，咱們兒媳婦都是外人，沒事的時候挺好的，有事的時候就是兒媳的錯了，不找咱們的事找誰的事。不過好在咱們這個婆婆沒有什么壞心眼，手段也直白，應付起來簡單，有那厲害的婆婆，不僅能讓你吃虧，還能讓你有苦說不出來。”

　　“大嫂，你快說說，讓我們也學一學。”趙小翠最喜歡聽這些了。

　　“大隊最西邊的二狗家，知道不？”看人這么感興趣，于大花開始吊人胃口了。

　　“就是那個老婆跑了的男人。”這樣的八卦趙小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二狗和她媳婦兒關系挺好的，就是二狗娘經常在外面說兒媳婦不孝順，好吃的自己吃了，好衣服自己穿了，還經常在沒人的時候罵她怎么還不去死，其實二狗媳婦兒是我娘家的一個堂姐妹，性格和你二嫂差不多，哪兒有可能罵婆婆。可是這閑話說多了，不了解內情的人都信了，鄉親們傳來傳去就傳到二狗的耳朵里了，媳婦兒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欺負自己親娘，這還了得，于是就開始動手打了媳婦兒。二狗娘看兒子媳婦兒關系差了，也沒停手，繼續在外面敗壞兒媳的名聲，二狗就打媳婦兒就越打越厲害，生生的打掉了三個孩子。這老實人被欺負狠了自然會反抗，我那堂妹就自己跑了，這么幾年了一點音信也沒有。”于大花唉聲嘆氣的說道。

　　“那你娘家就沒給你堂妹出頭啊。”趙小翠問道。

　　“怎們沒出頭啊，可是娘家人越出頭，二狗娘敗壞我堂妹的名聲就越起勁，二狗就打的越狠。”于大花也有點無奈。

　　“那還是跑了好。”趙小翠點點頭。

　　“我娘家人私下里也這么說，跑了好歹還有條活路。”

　　“二狗家沒找你娘家鬧了。”

　　“鬧了，讓賠他一個媳婦兒，我娘家沒搭理他，直接讓二狗把他妹妹領回去了，過了一段時間她妹妹自己屁顛屁顛的又跑回來了。”都是換親，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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