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里發生的事情，素絹沒有時間去關心，因為預產期快到了，不過該做的準備都做了，剩下的也只有靜待寶寶的降生。臨產前幾天于母搬過來和她一起睡，就怕她晚上睡著的時候突然發動，而身邊卻沒有一個人。

　　不過小寶寶似乎愛遲到，預產期已經過了還沒有一點動靜，把于母急的晚上睡覺都踏實。到這個時候了素絹反而不擔心了，因為她感覺身體一切良好，除了頻繁的胎動和宮縮，據說是孩子降生的預兆。

　　十月十三日凌晨，睡夢中的素絹發動了，因為她這幾天已經習慣了胎動和宮縮的折騰，以為還和往常一樣呢，連醒過來讓人看看的欲望都沒有。還是早晨于母醒來，發現兒媳婦的羊水破了，才叫醒她的，這下全家都不得安生了，燒熱水、做飯、請七婆婆，還有小孩子要扒著往里看的，不過大人都在家呢，他們就沒有成功。

　　“你就沒什么感覺？”看著沒事人一樣在屋里來回走動的素絹，于母問道，她還是第一次見這種事。

　　“有點疼，但是能忍受。”素絹皺著眉繼續走，前世的知識告訴她，這樣能加速分娩過程。

　　“哎呀，娘，是四嫂肚子里的小寶寶心疼她，不怎么疼不是挺好的嘛。”攙著素絹走動的趙小翠說道。

　　“是啊，娘，是孩子知道孝順才不折騰四弟妹。”于大花也撿好聽的說，她攙著素絹另一邊的胳膊。

　　“哎呀，不錯不錯，我就說杠頭媳婦經驗多，晚點去也沒事，你家老六非得死命拽我，這不都安排的挺好的嘛。”七婆婆氣喘吁吁地推門進來，先是摸摸了素絹的肚子，看孩子到什么位置了，“孩子馬上就要生了，你要是能堅持就繼續走走，如果不能就在床上躺著就行了。”說完就去凈手，準備一應用具。

　　“我沒事，繼續，”因為不怎么疼，素絹還有心思胡思亂想那些生孩子的羞恥姿勢，還是在別人的圍觀之下，她有點不習慣啊。能說是第一次生嘛！多來幾次就好了？

　　這是一次奇特的生產過程，生孩子的人還沒事人一樣，在屋子里溜達，等待接生的人坐不住了。

　　“向北媳婦兒，你就沒啥感覺？”剛才摸得時候孩子已經進入產程了，怎么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孩子他娘還在地上溜達，七婆婆著急了。

　　“孩子一直往下走算是感覺嗎？”素絹也感覺自己的生產過程有些奇葩，弱弱的問道，其實她也能精氣十足的說話，不過看七婆婆一副急暈頭的架勢，怕嚇到她。

　　“趕緊躺床上我看看。”七婆婆，我靠，這不是感覺啊，這樣的新手孕婦她接生五十來年，也是第一次遇到好不好。

　　“哦哦，”素絹趕緊躺倒床上。感覺剛躺好，下面的褲子已經被人扒了。

　　“我的天哪，孩子頭已經看到了，再晚一點孩子就掉地上了。”七婆婆夸張的喊道，其實她不知道后世的生產方式多姿多樣，站著生不過其中一種啊。

　　“你說你這孩子，真不省心，生個孩子也讓人提心吊膽的。”聽到孫子差點掉在地上，于母著急了，顧不上素絹正在生產，馬上數落她。

　　“娘，你等會再說，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素絹咬了咬牙，孩子出來最后那一下她還是用了點力的。

　　孩子出來之后就簡單了，剪臍帶，排胎盤，擦干寶寶包起來。

　　“男孩女孩。”生產仿佛對她沒有什么影響，生下孩子的雀躍心情，讓素絹忘記了裝虛弱。

　　“女孩，”于母有點不高興，老四28了才有一個姑娘，她當娘的不高興的理直氣壯，況且其他兒媳婦都是先生的孫子，唯有到這里是個例外，而且為了這么個小孩子還花用這么多。

　　“果然是個女寶寶，”看生下來的寶寶性別和自己原來猜測的一致，素絹很滿意，不過看到女兒只是被擦了一下就包起來了，她不滿了。“怎么不給她洗一下啊。”

　　“說什么傻話啊，剛生下的寶寶怎么能洗澡。”于母白了這個敗家媳婦兒一眼。

　　素絹嘴巴張了張，沒有說話，沒有必要爭辯這個，抱著手上嬌軟的女兒，那淡淡的血腥味，仿佛沒有那么討厭。這時候她有些理解，為什么趙小翠不嫌棄兒子給屋里帶來的異味了，或許她也會這樣，對于女兒以后拉了尿了留下的爛攤子，心甘如怡的收拾干凈。

　　素絹輕輕的抱著女兒，心中無比的滿足，像是在這一刻擁有了全世界一樣，至于婆婆對自己生了一個女兒的不高興，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鑒于女兒是過了預產期才出生的，素絹決定給她娶個小名叫慢慢，慢慢全身長什么樣，她就晃了一眼，就感覺腦袋大、身子小，肚子鼓鼓的，比例好像有點不協調；近距離抱著看，臉上紅彤彤、皺巴巴的，像是一個小老頭，眼睛閉著，嘴巴耳朵鼻子嬌小玲瓏，沒有鼻梁？沒有眉毛？頭發稀疏，還有一些痂？

　　沒眉毛、沒鼻梁，長大后不會是第一丑女后備吧，這是看完女兒的長相后，素絹浮上心頭的第一個想法，心中擔心臉上自然就帶出來了，眉頭皺得緊緊的。

　　“四嫂，生了個女兒也沒什么，你和四哥還年輕，機會多的是，不都說先開花后結果嘛！”趙小翠以為素絹是不高興生了個女兒。

　　“女兒我也不嫌棄，只是她沒眉毛、沒鼻梁，一副小老頭的樣子，長大不會變成丑女孩吧，我和她爹長得也不差啊。”素絹非常擔心，至于頭發稀疏還有痂的事反而是小事了。

　　“哈哈哈······”屋里的人哄堂大笑，七婆婆最夸張，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向北媳婦兒你也太逗了，剛生下的小孩都這樣，張張就好了，你家閨女皮膚紅彤彤的，長大后肯定隨你，是個白凈的姑娘。”七婆婆解釋道。

　　“那她頭上的莢是怎么回事啊。”不懂就問，素絹也不怕丟人。

　　“那是乳痂，頭發是胎發，對以后都沒有影響的。”干脆一次性解釋完。

　　“那大腦袋、小身子、鼓鼓的肚子，也對以后沒有影響嘍。”

　　“對對對，小孩子身子骨軟，現在只要包好她，腦袋不要睡偏嘍，以后就不會長歪。”

　　“乳痂怎么去掉？”

　　“孩子長大后自然就脫落了，要是等不及的話，可以把素油加熱，晾涼后，抹在有乳痂的地方，一天一夜后用小梳子輕輕的梳，乳痂就會掉了，千萬不能用手摳，容易壞事。”

　　“知道了，謝謝七婆婆。”既然慢慢沒有問題，那素絹就放心了，這才有心思張羅喜錢的問題，“小翠你過來一下。”

　　“怎么了，四嫂，”趙小翠以為她有什么話不好意思大聲說呢。

　　“我生了個閨女，婆婆有點不高興，你幫我給七婆婆1塊錢的喜錢。”素絹說道。

　　“我知道了，”趙小翠看了看素絹，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么呀。”

　　“四嫂你不用擔心，四哥肯定不會嫌棄你生女兒的。”憋在心里的話終于說出來了。

　　“我一點都不擔心，悄悄告訴你，你四哥不是我的對手。”于向北怎么敢嫌棄呢，敢說一句怪話，揍他沒商量。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趙小翠是真放心了，轉身去準備喜錢。不一會兒，又神神秘秘的跑回來了，看屋里沒人，“四嫂，娘真的沒有準備喜錢，如果不是我去給的話，讓人七婆婆主動要就難看了。”趙小翠是真不懂，于母已經有了那么多孫子了，就算四嫂生了個女孩，有必要表現那么明顯嘛。

　　“向北媳婦兒，來用熱毛巾敷一敷小丫頭的口糧，待會兒孩子哭了，就該喂奶了。”七婆婆經過那么多事，什么不明白，杠頭媳婦兒什么意思她不用想就知道，沒想到向北媳婦兒年紀輕輕的，想的還挺周全，難為她剛生了孩子，還記得自己的喜錢，看人家婆婆撒手不管了，自己就主動做了吧。

　　正屋里。

　　“你怎么回來啦，都收拾好啦。”于父問道。

　　“一個丫頭片子，有什么好收拾的，那邊有人我就回來了。”于母表情郁郁。

　　“你說的什么話，丫頭就不是咱孫女，有你這么當人奶奶的嗎？你沒孫子嗎？”于父生氣了。這個兒媳婦是個有能耐的，不好好捧著還想怎么樣，再說四兒兩口子還年輕，還愁沒兒子。

　　“可是咱們家老四這么大年紀了還沒有兒子，這拎著腦袋在戰場上奔前程，什么時候沒了誰能說的準，萬一到時候絕了后可怎么辦。”于母可不這么想。

　　“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你就不能想點好事，就這么咒自己兒子的啊。”這老娘們一天天胡思亂想，純粹吃飽撐的。

　　“我不是咒咱兒子，你看看老四媳婦兒為了一個丫頭片子花了多少錢，那可是咱兒子拿命換回來的。”于母不服氣。

　　“孩子沒生下來的時候你怎么不嫌棄她花錢。”

　　“那不是不知道是個丫頭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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