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場面僵持在哪里的時候，一個頗有威嚴的聲音從外圍傳來。隨后有人說道：老支書來了。”

　　眾人望去，只見泥灣大隊很少露面、但威信很高的老支書背著手，在那兒站著，旁邊是大隊長齊保成，不過臉色有點尷尬。有那好事兒的人兒，七嘴八舌的對老支書說著事情經過。

　　得知事情經過，老支書上前兩步：“解放軍同志，老朽孫正義，泥灣大隊支書，你看天也快黑了，風也大了，這么冷的天氣，一大群人在這兒圍著也不合適，咱們是不是到大隊部去，有什么事情在那兒解決。”看于向北一身軍裝，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職務，這一身的氣勢也不容小覷，所以話說的非常客氣。

　　“孫支書，您太客氣了，您叫我于向北就行，我也是附近大隊的，過年探親回家，今天的事兒也就是趕上了，鬧了些誤會，沒什么大不了的，幾句話就能說清楚。就按您說的辦，咱們到大隊部去。”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還是這么一個老先生，于向北說話也非常客氣，拎起行李和老支書一塊往前走。

　　素絹、齊家人還有王大娘一家緊隨而行。

　　“行了，大家伙兒都散了吧，該回家回家，該做飯做飯。”齊保成想驅散周圍看熱鬧的人。

　　可是這種情況下，誰聽他的啊，默默地緊跟其后，一起來到大隊部。

　　“來，小于同志，坐，”老支書招呼道，“其他人能坐的都坐下，沒坐的就站著，不許順便插話，我問道了才許說。”

　　“行”“就這么辦”“聽老支書的”。

　　呼啦啦一群人各自找了個地方，不小的大隊部里里外外被擠了個滿滿當當。

　　“每日出工早請示晚匯報的，這是平日里開會開習慣了吧。”素絹臉黑了一下暗道，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內圍的人很少，只有于向北、素絹、齊寡婦母子、大隊長夫妻、齊老二。經過了剛才的事，齊家其他人怕丟人就站在了人群中。

　　“你是王立平的閨女，素絹吧。”老支書緩緩的問道，他還是很清楚事件的源頭在哪兒的。

　　“孫大伯，我是王家的素絹。”素絹點點頭，對老支書還是很尊敬的，畢竟他幫了王家很多。

　　“老王是個好人，以前咱們泥灣大隊的鄉親們得了個頭疼腦熱什么的，都是硬挺著，還是老王來了之后才好些的，他做事敞亮，經常上山采藥，免費為鄉親們看病，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了，后來老王年紀不小了，我原想著派個人跟他學點草藥知識，好上山采藥減輕他的負擔，沒想還沒做呢就到出了這么個事。”老支書似乎在對素絹說話，又似乎是在獨自懷念。

　　“這都是命，”素絹的情緒有點低落。

　　“是我們泥灣大隊沒福氣啊，”老支書懊惱的說道，話鋒一轉進入正題，“剛才的事情我都聽人說了，你是當事人，我想聽聽你是怎么說的。”

　　“今天我去縣城趕集，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于向北同志，路上就做了個伴，到咱們村口時，齊嬸子就跑過來了，邊跑邊罵我不守婦道，之后就圍上了一群人，”在這么多人面前，有些話她實在說不出口啊，能簡潔就簡潔。

　　“老妹子啊，你為什么要罵人家。”老支書轉頭問道。

　　“我兒子看上她了要娶她，她勾引野男人我可不要罵她。”齊母義憤填膺的說道。

　　“你想娶我就要嫁啊，你是土匪啊。”素絹的火氣也上來了。

　　“就你個破鞋，我兒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還拿什么喬，還真當自己是黃花閨女呢。”齊母不屑的說道。

　　“你、你，你憑什么說我是破鞋。”素絹騰地一下站起來。

　　“坐下，好好說話，老支書在這兒，什么事兒解決不了。”于向北拉了拉素絹，宣示主權，小小的擠兌了一下老支書。

　　看素絹順勢坐下，老支書就看明白了，這于向北和素絹之間有什么事啊，也不知道這于向北是什么身份，處理事情要謹慎一些：“素絹啊，有什么事好好說嘛。”

　　“還說不是搞破鞋，和野男人都拉上手了。”齊寡婦嚷嚷道。

　　素絹后知后覺的臉紅了，于向北臉皮厚根本不當一回事。

　　“老妹子，話不能亂說，你為什么說王家閨女搞破鞋，她還是一個小姑娘呢，這話能亂說。”老支書批評道，他還不知道最近的流言。

　　“孫大哥啊，王家閨女和一群二流子勾搭在一塊，咱們大隊都傳遍了，不是搞破鞋是什么，還說我胡說。”齊寡婦慍怒的說道。

　　老支書看向周圍的人，圍觀眾人紛紛點頭，老支書的眉頭蹙了起來，畢竟無風不起浪。

　　“老支書，你也該問問當事人吧。”看到了老支書蹙眉，于向北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素絹啊，你也說說是怎么回事，”老支書的態度不如剛才好了，他很不喜歡有這樣的人事破壞泥灣大隊的風氣。

　　“孫大伯是這么回事，前一段時間，有人去我家闖空門，我以為是宵小呢，就抓住了他，打斷了他的腿，捆起來扔到了西邊的崗上，之后我聽說咱們大隊的徐剛被人打斷了腿仍在西邊崗上了，這這才知道那個宵小就是徐剛，之后就傳出了我和二流子來往的流言。”老支書的態度變化素絹感受到了，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什么不能說的，處境已經不能更壞了。

　　轟一聲，這個不小的大隊部辦公室被引爆了：原來是他打斷了那二流子的腿啊。不可能，不是說是奸夫打的嗎。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

　　“你們安靜，”喝道，轉過頭老支書不動聲色的問道，“你怎么證明？”

　　“孫大伯，如果我能證明，您打算怎么處理這事？”素絹反問道，此刻容不得她后退一步。

　　“這······”老支書沉默了，他很明白素絹說的是什么意思，這是在將他的軍啊，可是徐家也是泥灣大隊的大戶，徐剛那人是睚眥必報，處理他并不容易啊。

　　“老支書，您不會有什么顧慮吧？”于向北語帶笑意，可是卻莫名的給人陣陣壓力。

　　看素絹和于向北的表現，老支書就猜到了素絹說的很可能是真的，但是自己已經被逼到墻根了，只得和他們商量：“這樣吧，如果你能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那么你家的房子，在你嫁人以后，不管你是否嫁給咱們生產大隊的人，都給你保留著。”

　　“真的啊？其他人沒有意見嗎？”素絹有點驚喜，按照規定：如果嫁給其他大隊，她家的房子就要收歸公有。房子她倒是不在乎，但是王家父母還埋在這個泥灣大隊呢，現在雖然不允許拜祭先人，但是以后可以，她還想等著風波過去之后，帶著自己許諾的姓王的孩子拜祭祖父母呢，沒有個落腳點可不行。

　　老支書轉過頭看向眾人，“你們沒意見吧，如果王家閨女說的是真呢，那就表示流言都是假的，你們傳來傳去的，給她的名聲造成不小的損害，那房子就當是補償。”眾人自然是紛紛點頭，反正收歸公有也到不了他們手里。

　　“行，您等著。”素絹興匆匆的跑到外面找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根拿進來。

　　至于那木根，是齊家帶來的，不然哪有這么合適的。

　　“您可以讓他們先檢查一下，”素絹將木棍遞給老支書。

　　老支書不明所以，檢查了一下遞給其他人，其他人照樣不明就里，只有齊保銀，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帶的木棍。就這樣，木棍轉了一圈又到了素絹手上，素絹也不拖沓，用手握住木棍一段，一用力，手握住的部分就變成了渣渣。圍觀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氣，想想自己也傳過王家閨女的流言，萬一王家閨女給自己也來這么一下。

　　咚一聲，失去了支撐的木棍倒在了地上，也驚醒了嚇呆了的眾人。

　　“好了，搞破鞋的事就到此為止，是徐剛報復素絹打斷了他的腿，以后大家就不要再傳流言了，王家那房子以后就歸素絹了。”老支書下了定論。

　　“即便和那些二流子的事是假的，可是她作風不正派，和野男人來往總是事實，不然這個野男人是哪來的。”齊母不服的指著素絹和于向北，如果素絹不搞破鞋，如果她不是殘花敗柳，自己兒子怎么能娶到她。

　　“大娘，你可不能亂說話，我可不是什么野男人，我們可是打算過幾天就領證、締結革命婚姻的，這次送她回來一是因為不放心她，還有一個目的是找大隊開結婚證明，我假期很很短，要速戰速決。”于向北樂了，他一直在等這個機會，等的已經心焦了，自然不會放過，不然就憑未來媳婦兒那不開竅的勁，自己什時候能娶上老婆。

　　素絹驚呆了：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啊？不過她也沒出聲反對，怕再生波瀾。可是她這一沉默就把自己賠出去了，其他人動作太利索，她沒跟上啊！

　　老支書：看看，我就說他兩之間有事。

　　“不行，那是我媳婦。”齊瘸子不干了。

　　齊保成還是很看得清形勢的，趕緊把齊瘸子拉住，示意自家兄弟把他弄走。齊寡婦看兒子被帶走了，不放心跟著去了。

　　老支書：“保成同志啊，這婚姻勉強不得，還是要以自愿為主。我看也別讓小于他們再跑一趟了，你現在就把證明給開了吧！”以后就是自己大隊的女婿了，稱呼馬上就變成了小于。

　　“好的，”齊保成是嘴上利落，手上也利落，證明開好后就遞給了于向北，看都沒看素絹伸出的手。

　　拿到證明，于向北是心滿意足啊，可是素絹卻風中凌亂了！

　　“走，回家。”于向北提著行李拽上呆愣的素絹就出了大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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