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向來少言，也不和他爭執，說道：“你怎么現在回來了，吃了么？”

    “沒呢。”沈東遠說著坐下了，拿起饅頭就著咸菜，一連吃了兩個，喝了一碗濃濃的茶水，才作罷。

    “把你自己在家，要照顧好自己，別不舍得花錢。”說著，他掏出50塊錢來遞給父親，“我媽不在家，您自己拿著零花吧，不愿意做飯了，出去買點吃。”

    沈父堅決不要：“家里今年收成好著呢，你們一年到頭已經給他不少，自己也存點，這不馬上有孩子了，到時候花銷更大。”

    “不差這點兒。”沈東遠堅持塞在他的手里，說道：“別省，知道吧。”

    沈父點了一袋旱煙說道：“什么時候回去？你媽知道你回來了嗎？”

    “她知道，我就是在她那兒過來，我去梅子娘那兒一趟，就不回來了。梅子一個人在江城，我也不放心。”

    父子倆之間的對話向來很少，沈父使勁兒抽了一口旱煙說道：“那你趕緊去吧，完事了趕緊回江城，不然也太晚了。”

    沈東遠嗯了一聲，去了梅子家。

    梅子爹和梅子娘一看姑爺來了，驚喜不已。

    梅子娘趕緊把他讓進屋里來，問道：“你自己來的嗎？”

    “是，我過來辦點事，順道來看看您們。”

    梅子娘笑道：“前兩天梅子剛來了，連飯都沒吃就走了，你吃飯了嗎？”

    沈東遠連忙說道：“吃了，吃了。本來想和你說一下，梅子懷孕了。”

    梅子娘本來還笑著，聞言一下子愣了，不相信的說道：“你說什么？”

    “梅子懷孕了，您放心吧，她好著呢！”

    “哎呦。”梅子娘使勁拍了一下大腿，“我的個娘呢？前兩天她來的時候我問她，還說沒有呢！這死丫頭，還騙人呢！”

    沈東遠連忙為她開脫：“也是，這兩天剛知道的，她來的時候估計她自己還不知道呢！”

    梅子娘松了口氣：“總算是懷上了，怎么樣，她沒反應吧。”

    “暫時還沒有。”

    “那也得注意點，女人生孩子就是走一趟鬼門關呢，平時，讓她吃好喝好，多注意身體，把孩子養得壯壯的。孩子生出來，身體壯實，少生病，大人也能省不少心呢！”

    沈東遠連連點頭，心里卻嘆氣了，她媽若是和梅子娘有一樣的想法，那就好了。

    他笑道：“您放心吧，有我呢。”

    梅子娘道：“對，有你我就放心了。”

    沈東遠對著她，到底說不是自家娘，真是說不出來讓她過去照顧梅子的事情，坐了一會沒話說，他便走了。

    等他走的時候，梅子娘倒是說道：“現在地里正準備種麥子呢，等種上麥子沒事了，我和你爹就去江城看你們。”

    “到時候您找個電話，提前打電話說一聲，我去車站接你們。”

    梅子娘心里滿足極了，姑爺人長得好，有能力又上進，對閨女也好，現在閨女又懷孕了，真是沒有比，再好的婆家了。這邊閨女生孩子，娘家都得給孩子準備棉襖棉褲，趕明個兒，去一趟縣城，扯上幾身最好的棉布，給孩子好好做幾身衣裳，別讓婆婆家看不起。

    沈東遠開了車，又返回縣城里去了，剛才從大姐家出來的時候，他對他媽說話還不客氣，現在想想也非常不應該，還是回去給她道個歉吧。等他到了大姐家，推開門，看見他媽正在院子里做小孩子用的褥子。

    梅子婆婆看他又回來了，不由得冷了臉說道：“你又回來干什么？”

    “媽，您別生我氣，我有時候說話就是不好聽。”

    梅子婆婆冷冷的說道：“你那么厲害，我哪敢生你的氣。”

    沈東遠蹲在她身邊，問道：“您這是給誰做的新褥子？是給我家孩子做的嗎？”

    “誰給你家孩子做，我做了自己用的。”

    沈東遠樂了，說道：“媽，您別生我氣，我知道你那時候生養我們的時候挺受罪的，現在咱們不是條件好了么，你要在家該吃吃，該喝喝千萬什么也別不舍得。”

    “行了，別在這說好聽的了。我說不去，看把你急的。我是想等再過兩個月，天冷了，她身子重了，不方便的時候我再過去。現在你爸一個人在家，梅子做飯還好吃，你爸吃飯純屬湊和，等家里的麥子都種上，讓他過來，看著晨晨和小雪，我就去江城，照顧梅子去，這總行了吧！”

    “還是我媽對我好。”

    “別在這嬉皮笑臉的，一言不合就往外跑，我還以為你真走了呢！”

    “回家看了一趟我爸，吃饅頭就咸菜，喝茶葉水，你回去也說說他，你在家也不要湊和著吃。”

    “他脾氣倔的很，哪能聽我的呀，你吃飯了沒，沒吃，我再去給你做點。”

    “回去陪著我爸吃了倆饅頭。”

    梅子婆婆縫完最后一針咬斷了線說道：“梅子懷孕，原來也沒有見她這么嬌氣的，現在懷孕連問都不讓問，我能不擔心么？那不是一知道了，就讓你姐過去了嗎？聽聽你說的，那叫什么話一句一句的，簡直就是在戳我的心啊！說你娶了媳婦，忘了娘，你還不承認。”

    沈東遠無話可說了，只得說道：“我知道了，您別生氣了，沒事我就回去了，不然晚了還得趕夜路。”

    “等著，”梅子婆婆沒好氣的進了屋，沈東遠跟著進去了，只見她媽抱出來一大摞，縫好的小被子，小褥子之類的東西，她一邊整理，一邊說道：“我都是扯的上好的棉布做的，棉花也都是用的新棉花，你這次開車來的，就先帶回去，天氣好了，經常拿出來曬曬。免得我以后去的時候還得大包小包的扛了過去。”

    沈東遠十分感動，說道：“用不了這么多吧！”

    “怎么用不了這么多？像你們小的時候，一會兒尿一泡，一會兒尿一泡，趕上一天下雨，褥子曬不干，沒得換，你們屁股上都起疙瘩。現在條件好了，能多準備點兒就多準備點，免得我大孫子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