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聽到夜承這么一說，嘴角突然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他笑容當中的諷刺意味藏都藏不住，他在嘲笑自己，也在嘲笑自己和夜承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原來他們兩個人這一路走來，說白了不過是一場交易。

林菀嘲笑著說：“囚禁我？就像五年前的樣嗎？”一邊說一邊自顧自的點頭，眼淚在眼眶里打了好幾個圈，都倔強的沒有流出來，可他的身體卻在顫抖，他又說：“好，好……反正你堂堂夜少，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了的？就連我的身體器官，不都一直在你的算計當中嗎？呵呵呵……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該遇見你！”

林菀笑出了聲，他的笑聲回蕩在長長的走廊當中，就好像是從地獄里傳來的餓鬼的聲音一樣凄厲，昏黃的燈光搖曳著林菀的身影，外面雷聲巨響，大雨瓢潑，渲染得此情此景更加多添了幾分凄涼。

一個女人是有多絕望……

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林菀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夜承也好像突然被人抽走了靈魂一樣，整個人都變得行尸走肉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瞬間垮塌了下來，像是一個被放掉了氣的氣球，再也飛不上天空了，只能慢慢的掉落下來。

“對不起……”夜承喃喃的開口。

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樣的話了，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是當夜梓告訴他林菀已經答應了捐腎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該怎么來表達自己想說的話，他只知道從頭到尾都是自己錯了。

在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夜琳之間，他從來都沒有做出一個灑脫的選擇，也正是因為這樣，從五年前到現在，形成了他們兩個人中間最大的矛盾，一直以來的分分合合，全都是圍繞著這件事，圍繞著那個人。

要做出一個選擇有那么難嗎？

夜承不明白林菀為什么要糾結這件事情，林菀也不明白夜承為什么不能灑脫一點？只要是有一個天平存在的，那就注定了有輕重之分，沒有永遠的平衡。

“別說了，去醫院吧，這是我的使命，也許上天早就注定的，我逃不掉！”林菀覺得這一切都來得非常可笑，五年前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才造成他們兩個人之間感情的裂痕，五年后，她以為這道裂痕就算是不能重新愈合，也應該被填補完整了，可是當更大的震動來臨的時候，這道裂痕拉開的口子變更大了，現在想填也填不回去。

算是安慰自己的一種說法吧，也許老天爺讓他們兩個人最開始的相遇，就是注定了這一切的，所謂無巧不成書，既然一開始是這樣一個巧合，那他就應該完成自己的使命，逃不掉的命運，那就不要逃了。

命運如果只是一場巧合，那更加巧合的事情還在后頭呢，林菀和夜承兩個人趕到醫院的時候，趙天誠剛好從急救室里走出來，他有些疲憊的扯下自己的口罩，夜中遠和沈婭清兩口子在外面等著，他必須要去給他們兩個人做個交代。

正好這時候林菀和夜承也趕到了，就聽見趙天誠拖著疲憊的聲音說道：“夜琳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過他的腎功能已經完全壞死，最好是盡快做換腎手術，而且這一次換腎手術的成功率比上一次更小……”至于小到什么樣的程度，他真的不好說。

沈婭清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嚇得差點沒有昏過去，五年前夜琳的換腎手術有多危險他也是經歷過的，當時夜琳換腎手術成功的幾率就只有50%，后來好在老天爺眷顧，讓夜琳的換腎手術成功了，可是當這樣的考驗再一次來臨的時候，成功的幾率便遠遠沒有50%，這就意味著……

意味著夜琳很有可能下不了手術臺。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不是說換了腎就能好嗎？”沈婭清喃喃自語的說道，要不是夜中遠扶著他，他早就癱坐在地上了，他被嚇得有些神志不清，又突然抓住了趙天誠的衣袖說：“醫生……求求你了，醫生……你一定要救救琳琳……我不可以失去她，我不可以失去我的女兒……”

眼淚順著沈婭清的眼角滑落，林菀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是有許多的于心不忍，可是很多事情他也是沒有辦法的，現在不是她不愿意捐腎，而是就算她捐了腎，夜琳也不一定能夠真正的好起來。

這一次，真的是與死神做斗爭。

夜中遠還算是比較理智的，畢竟他是個男人，在這種時候當然是要理智一點，現在就算是再著急也沒有，他問了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趙天誠，你就實話告訴我吧，現在夜琳換腎成功的幾率有多大？”

趙天誠有些為難地低下了頭，林菀和夜承兩個人都沒有去打斷他，很顯然，他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趙天誠想了一會，才抬頭說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夜琳小姐再一次接受換腎手術的成功幾率恐怕只有……只有25%…”比起上一次的成功幾率來說，這一次的手術成功幾率又下降了一半，這無異于是一場賭博！而且幾乎是一場必敗的賭博。

于是夜中遠又問了一句：“那如果不換呢？夜琳她……她還能堅持多久？”到了現在這種情況，有些很現實的問題就不得不考慮了，雖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對于一個父親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折磨，但是在這種時候，他也不得不考慮手術的成本了。

如果換腎的話有很大的可能下不了手術臺，所以他想知道，如果不換腎的話，夜琳現在這樣的情況還能堅持多久，他必須要在兩者之間衡量出一個價值來，看看到底是換腎還是不換腎，看看到底要怎樣決定，對夜琳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趙天誠道：“最多……一個月！”

這個時間，已經是最好的打算了。

如果不換腎的話，夜琳最多還能活一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