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的九月，翟升身上的衣服穿得一點都不厚，沒半分鐘，翟升明顯感覺到喬楠埋臉的那個部位，他胸口的衣服已經被喬楠的淚水給濕透了。喬楠無聲地哭泣，讓翟升特別心疼：“別哭了，媽很快會帶著仨寶出來的，到時候被仨寶看到了，你要怎么解釋？至少，我們應該學習林老，不要讓仨寶太早承受這么多是不是？”
喬楠的臉在翟升的衣服上蹭了一下，眼眶依舊通紅：“你去換件衣服吧。”翟升胸口的那一片衣服因為被淚水打濕，而顯得顏色特別深。不想讓仨寶太早意識到，她當然不能讓翟升穿著這件衣服被仨寶看個正著。
翟升倒了一杯溫水給喬楠，看著喬楠接過小口小口地喝起來后，他才上樓去換衣服。
想當然，仨寶只是在奶奶的幫助之下，把臉上和背上的汗擦干凈出來，他們的爸爸都換一身衣服了：“爸爸，你洗澡了？”三寶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翟升：“這么早？”
“三寶，你回來的時候和你現在穿的衣服，也不是同一件。爸爸之前穿的那件衣服臟了，所以先換了一件。不過你放心，爸爸自己換下來的衣服，自己會洗。”翟升捏了一下女兒的小鼻子，把小女兒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他的這三個孩子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們的衣服臟了，可以讓楠楠洗，他的衣服臟了，就必須自食其力，不能讓楠楠太辛苦了。
“哼。”小心思沒得逞，三寶小姑娘不高興地哼了哼：“我餓了，要吃飯，奶奶、媽媽，我餓了！”爸爸最討厭了，每次都逗她，她反逗回去，爸爸從來沒有上過她的當。
小姑娘一不高興，就轉移話題。苗靚笑呵呵地過來牽著小孫女兒的手，讓小孫女兒坐在自己的旁邊，為小姑娘夾菜。跟精明難糊弄的大寶比起來，苗靚自然是更喜歡和軟軟萌萌的小孫女兒一塊兒，照顧小姑娘。
二寶和三寶表現得挺正常的，喬楠和大寶給人的感覺顯得沉默多了。
翟耀輝看了翟升一眼，翟升搖搖頭，表示現在不是說話的最好時候，有什么要問的，等飯后吧。
于是，翟家今天晚飯的飯桌上顯得比平時更加安靜，連二寶和三寶都沒有再玩鬧。翟耀輝吃的時候，會特別注意老爺子的情況。翟耀輝觀察到翟老爺子今天吃的飯量跟平時差不多，沒有什么區別，心才放了放。
吃完晚飯，翟耀輝讓翟升進書房聊聊，這才知道了林老的情況：“難怪。”翟耀輝倒是聽到了中央似乎有點動靜，但跟自己不是同一波的，翟耀輝只是了解到了有這么一個情況的存在，并沒有去細探。
這會兒聽到兒子說，林老得了絕癥，估計也就這兩天的事情了，翟耀輝全明白過來了：“林老……何義年紀也不小了，到達了國家規定的退休年齡。楠楠還沒到三十年，正是年輕鼎盛的時候。看來，林老是對喬楠有安排了。”有一個外交部部長兒媳婦，這倒是一件讓人覺得值得驕傲的。
因為翟耀輝知道，喬楠走到今天這一步，跟翟家沒什么關系，喬楠靠的是自己的努力以及林原康這么一個師父。
這么一個不但不會給婆家添麻煩，又能為婆家人爭光的兒媳婦，誰家不歡迎？
當年，多少人笑話他們翟家是不挑嘴，還是太過自大，挑了這么一個沒權沒錢沒勢、對翟家毫無半點幫助的兒媳，除了一張臉之外，毫無半點可取之處。
那些笑話翟升色令智昏的家伙，只怕現在不但“啪啪”打臉，這會兒臉都快要打腫了吧。等到楠楠真的成了外交部新一任的部長，那些人的臉已經腫到沒法兒見人了。
“喬楠跟林老的感情非常好，連我們家的三個孩子也非常喜歡和敬愛這位長輩。林老要真是……你看，你是不是能在家里多留幾天。這種時候，他們母子四人需要的是你的照顧。其他人的安慰，不管用。”哪怕喬棟梁來了，只怕喬楠見到這個親爸爸，只會哭得更傷心。
只因為，這次死去的人是一個比她親生父母待她更好的長輩。
“嗯，我也是這么考慮的。”林老一下子沒了，他根本就不放心讓楠楠一個人處著。萬一這個時候，三個孩子的情緒還特別大，家里必是要亂成一團兒。
兒媳婦即將當上外交部部長的喜悅一收，翟耀輝自己也是當爺爺的人了，面對這樣的生離死別，翟耀輝所想的自然是比翟升這樣的年輕人要多的多。因為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或者是將來的哪一天，這樣的事也要發生在他的身上：“這次華華會回來嗎？”
翟家跟林老的交情不錯，林老也沒有別的親人。若是林老真的去了，翟華自然也要回來送林老一程。
“明天是仨寶的生日，今天翟華應該已經在田家了。”翟升確定地說道。
翟耀輝點了一下頭：“行，今天就這么地吧。今天晚上，你陪老爺子，明天我來。”到底不年輕了，只睡了一個晚上的地板兒，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僵住了。
要是連續兩晚的話，翟耀輝擔心翟老爺子還沒怎么樣，自己先得去一趟中醫館，針灸推拿都得走一波。
“好。”翟升當然不會拒絕，翟耀輝不提，翟升也要提一提：“你今天早點睡吧。”翟耀輝身上濃重的藥酒味兒，翟升不好使都聞到了，更何況，翟升不但眼睛、耳朵好使，鼻子嗅覺一點也不差。
今天晚上，翟升給翟老爺子守夜，喬楠依舊是一個人睡。她一個人躺在偌大的床上，看著明亮的月亮微微透過窗簾，在房間地上傾滿月華，喬楠的悲傷逆流成河。
翟老爺子有異狀，他的身邊有兒子守著，有孫子陪著，還有曾孫子哄著。可是她師父身體不行了，身邊連一個至親的親人問冷暖的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