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之后，翟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飯來繼續吃。

    苗靚忍了忍沒忍住：“華華都說了什么，那個衛德走了沒有？”

    “沒有，他還要留在翟家吃飯。一會兒六點半的時候，我們回去。”

    “……”苗靚眉毛一拉，一臉不愿意回去的表情：“楠楠房間里有兩張床，我可以不回去。”又不是沒在喬家睡過，有什么關系。

    “媽。”翟升只喊了一句，苗靚就沒再多說什么了。

    但也因為翟升的這句話，苗靚小半碗飯吃得特別慢，差點沒做出一粒粒數米進嘴巴的事情來。

    苗靚和翟升這會兒好歹在吃飯，自覺拿出最大誠意來打動苗靚的衛德才把車開到一半的路，就接到翟華的電話，讓他回去，說是翟升會把苗靚送回去的。

    就因為這個電話，衛德把車子開到一邊去，停了很久。

    直到密封的車子里傳來一句清楚的臟話，車子才重新發動，不再朝著喬家開，而是原路返回。

    “爸，喝茶。”翟家，翟華心中不安地看著翟耀輝，翟耀輝今天雖然留下來了，但是他對衛德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翟華清楚，其實她爸也不喜歡衛德，只是沒有她媽表現得那么明顯而已。

    “爸，衛德……”

    翟華才提了一句，翟耀輝就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來，認真而又嚴肅地看著翟華：“翟華，你真的覺得，翟家可以接受一個出賣自己戰友的軍人，哪怕是一個曾經的軍人？”

    “沒、沒有，不是出賣！”說出賣，太嚴重。

    “那就是坑害？”

    “……那只是一個意外，衛德不是故意的。”施晴一臉扭怩地說道。

    翟耀輝眉尾一動：“我也說了，我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的解釋。你愿意自欺欺人，給出這么一個說法，我們翟家的其他人卻不愿意接受。去年那會兒，事情正鬧得兇，衛德又被部隊除名。我知道你的脾氣，這才沒對你跟衛德的事發表什么意思，你就存了僥幸的心理，覺得衛德可以跟喬楠一樣，得到我的默認。不過今天，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衛德這個人，品性有問題。你是一個成年人，你有做選擇的權力。你一定要跟衛德在一起，我不會阻止你，這是你的人生，是好是壞，都由你擔著。我跟你媽對你應盡的義務，已經盡了。就算沒有盡到，那也已經錯過了。”

    對翟華這個女兒，翟耀輝是心存愧疚的。

    他們翟家向來兒子多，女兒少，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千金，應該好好寵著的。

    可是他為了國家，為了部隊，一直東奔西跑，在家里待著的時候極少，所以他跟苗苗就直接把兩個孩子丟給了父親去管理。

    他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部隊，對得起黨，對得起人民，唯獨對不起這兩個孩子。

    “爸……”聽到翟耀輝這么說，不知道怎么的，翟華覺得心里特別慌。

    “不用急，先聽我說完。你真想跟衛德在一起，我尊重你的選擇，卻不認同你的選擇。你可以把衛德當老公，卻別想我把衛德當女婿。這個人是沒法兒得到我的認同的，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功夫，只會讓衛德對翟家的怨氣變得更深。去年，衛德一心一意想要往上爬，當上連長之后來我們家向你求婚。他的重點是升職，還是向你求婚，見仁見智。不可否認的是，部隊里的事業對他很重要。他犯錯，沒得到翟家的庇護，被除名，你說衛德對翟家有什么想法？”

    “不，不會的，爸，你想太多了。去年離開部隊的時候，衛德就告訴我，其實他明白，這事兒是他的錯。他對不起那位排長，對我們家也很抱歉。至于你說的怨氣，衛德怎么可能對翟家有怨！”明明衛德一提到翟家，就充滿了向往，一心想和他們家的人做一家人。

    翟耀輝冷嘲地輕笑了一句：“這話，你愿意信就信吧。翟華你要記住，我不會去改變你的選擇，同樣的，你的想法也影響不了別人的觀點。”

    華華這輩子，就是太平順了，雖說都是快三十的“老”姑娘了，但社會經驗太少。

    欠了的總是要還的，小時候他沒教華華的，華華這都快三十了，他才有機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教華華。

    無疑，衛德這個跟頭華華要么不摔，一摔起來，那是一個將摔到頭破血流的大跟頭，不摔重一點，只怕華華永遠都記不住啊。

    翟華露出一個苦笑，她爸這么說，她想發脾氣，想抗爭，想為衛德多爭取一些，都沒有借口和理由。

    翟耀輝已經把話說得非常清楚了，他不反對，但絕對也不會支持。

    哪怕翟華真要跟衛德結婚，他也不會說一個“不”字，但在外面，翟華也休想讓翟耀輝承認，衛德是他們翟家的女婿。

    人生一輩子一次的大事，翟華脾氣再強，也希望得到家人的支持和真心的祝福。

    要是從此以后，翟家的人根本就不承認衛德翟家女婿的身份，那這個婚結的，似乎也沒什么意義了。

    翟耀輝的表現越是平淡，翟華就越是無計可施，她要跟翟耀輝玩大的，衛德在翟家的處境只會更困難，而且翟華也站不住腳。

    就像翟升天天叫的，翟耀輝是只老狐貍。

    對付別人的時候，翟耀輝從來沒有手軟過，如今要對付親女兒和一個不被他認同的陌生人，翟耀輝就更加駕輕就熟了。

    翟華還沒翟升的那點本事，在翟耀輝的面前，連點看頭都沒有。

    這個時候，門口傳來汽車引擎熄火的聲音。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回來的只可能是衛德，哪怕翟華還想替衛德再努力一把，這個時候也只能乖乖閉嘴。

    翟耀輝默默地看了手表一眼，發現衛德比正常回來的時間，晚了十幾分鐘。

    看來，翟升不讓衛德去接人，衛德氣得厲害，所以去找了一個地方冷靜一下，也就這點能耐了。

    “老首長，華華，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