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聽清楚，可以再說一遍嗎？”

    “我希望你可以成為卡蓮的哥哥。”

    任索回憶了一下，確認在英文里，‘姐夫’和‘哥哥’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詞匯后，心中感到些許失落。

    不過不等他說話，小玖就淚汪汪地看著小卡蓮：“卡蓮，你要搶我的大哥哥嗎？”

    本來是做好人好事，帶人上來見大哥哥，沒想到是引狼入室！

    小卡蓮眨眨眼睛，張開雙手抱住小玖，不停用自己的臉磨蹭她的臉，嘻嘻笑道：“不，是我們的大哥哥！我和你一起分享！”

    “一人一半嗎？”小玖很認真地問道。

    “嗯，一人一半！”小卡蓮伸出兩只小手，一只遞給小玖，一只放在自己心口，看得任索一陣黑線——當他是大西瓜呢，還你一半我一半。

    “請問尤菲小姐……”

    “叫我尤菲就可以，索。”

    “好，尤菲。”任索認真問道：“成為卡蓮的哥哥……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尤菲攤攤手說道：“卡蓮覺醒后，就一直都沒什么朋友，她不信任其他人，除了我們蘭佩路基家多年的管家，和我以外，她不喜歡接近其他人——無論是女仆還是保鏢，亦或者是同齡的孩子。”

    “宴會里，卡蓮一個人默默吃飯，也是因為她不愛跟其他人接觸。”

    “但，只有你是例外，”尤菲看了一眼小玖：“現在又多了一個例外……認識索，真的是太好了。

    我希望你可以成為卡蓮的哥哥，陪她聊天給她聊聊她感興趣的話題。”

    尤菲眨眨眼睛：“例如仙宮……在這方面，哪怕我們正在學習你們玄國的語言和文化，但終究比不得上玄國人。

    卡蓮很想跟你討論仙宮，而你是仙宮的專業研究人員。當然，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趣聞，卡蓮就很開心了。”

    “不過現在……”尤菲看著小玖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小玖可以跟卡蓮成為朋友。”

    尤菲嘆了口氣：“我平時除了修煉學習還要兼顧集團的決策，沒辦法一直陪著卡蓮，而卡蓮平時沒有朋友聊天，我一直希望她有幾個可以交流的朋友。”

    任索明白了：“你是想我平時多多和卡蓮聊天？但你們要回英國啊…”

    尤菲奇怪地看著任索：“有網絡和手機啊。”

    “呃……那卡蓮不可以找網友聊天嗎？”

    尤菲搖搖頭：“卡蓮不喜歡跟不認識的人聊天，而且我也不敢讓卡蓮接觸不認識的人，你知道的，網絡上有很多怪胎，萬一遇到一些惡心的人……想不接觸臟污，最好的地方就是不去臟污的地方。”

    任索深以為然，就像他打開朋友圈，上一條是趙火曬偽娘手辦，下一條是喬木依的毒雞湯，簡直是降智打擊。

    東承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尤菲：“其實最好的方案，就是索跟你回去英國，然后成為卡蓮的哥哥天天陪著她吧。”

    尤菲點點頭，笑道：“就算沒辦法達到最好的結局，只要索和卡蓮能保持聯系，我也很滿足了。

    卡蓮一直少有親近的男性，但可以著眼的未來里，卡蓮恐怕會逐漸成為英國重要的力量……她以后必然會跟其他人打交道，但她現在實在讓我很擔心。

    而且，要是以后卡蓮遇到能蒙騙她的壞男人，而她沒有任何經驗直接深陷其中，那就晚了。所以我想為她找到一個哥哥一樣的角色，讓她擁有與男性交流的經驗。”

    任索心想尤菲這句話的潛臺詞，是說他是壞男人，還是說他不是壞男人？

    當然，按照尤菲的說法，任索當然是一個極好的選擇：首先，卡蓮喜歡他，這是必要條件；其次，任索很健談，這個尤菲已經檢驗過了；第三，任索是玄國人，這個身份注定無論他有什么意圖，都不可能染指蘭佩路基的家業。

    任索也沒有多想，直接答應了。

    卡蓮這個小女孩，他自己本身也極為好奇——能夠得到小世界游戲機眷顧，這簡直就是天選之女，現在能近距離接觸卡蓮的成長，任索自然是愿意的。

    聽見任索答應，小玖和小卡蓮又高興得鬧騰起來，不過這時候尤菲站起來準備離開了。

    “索，你和小玖一定要常和我們聯絡哦，最好是facetime（視頻聊天）。”尤菲留下聯絡方式，拉著小卡蓮告別：“在拜訪完其他人之后，我們估計會在明天返回英國。”

    “以后你們可以來英國找我們，我們必然會盛大歡迎你們，又或者，我們也許還會再來玄國。小卡蓮，要走了。”

    “小玖再見，大哥哥再見，大姐姐再見！”

    “小姐姐再見，卡蓮再見！”

    等小卡蓮和尤菲離開，客廳突然安靜下來，片刻后才聽到樓下傳來車輛引擎發動離開的聲音。

    小玖看了看東承靈，又看了看任索，小聲問道：“大哥哥，你還做好吃的嗎？小玖可以等的哦。”

    小玖知道自己沒有出去逛一小時回來，任索自然沒時間做好吃的，不過她也還帶著一絲僥幸問了一句，甚至還退讓了——可以等！

    不等任索說話，東承靈就奇怪地看了任索一眼：“你還會做飯？”

    “呃……”任索遮住嘴巴，跟東承靈對口型說道：叫外賣。

    東承靈好笑地噗嗤一聲，說道：“我現在也要過去了，總不能讓小言幫我替一節課……中午等我買完菜回來做飯吧，12點15分來我家。”

    既然尤菲她們離開了，東承靈自然也沒有理由繼續留下。她看了一眼小玖，問道：“這是你親戚的女兒？叫什么？”

    “是。”任索硬著頭皮說道，“叫小玖。”

    “打算住多久？”

    不用任索回答，小玖就緊緊抱著任索的手，認真說道：“一輩子！少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小時、一分鐘都不行！”

    東承靈再也維持不住平靜的笑容，看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說出這樣的臺詞，哪怕是她也忍不住瞇眼笑了起來：“好好好，住一輩子。”

    “這樣的話，索你就得幫她轉學，她應該……讀小學了吧？”

    東承靈過來摸摸小玖的腦袋，說道：“中午才有好吃的，可以等嗎？”

    “可以！”

    “那你要乖乖待在家，別再亂跑了。索，中午見。”

    雖然任索發現東承靈對他的稱呼又從‘任索’變成‘索’，不過他也沒多在意，而是在認真思考一個問題。

    很明顯，東承靈完全不相信什么‘親戚的女兒’這種理由，不過她倒是提醒了任索：得為小玖弄一個身份。

    現在小玖在玄國毫無疑問是黑戶，無出生紙，無戶口本，無身份證的三無人員。

    事實上，大多數妖魔鬼怪都是三無黑戶，因此除了少部分愿意主動找對策系統登記的‘國家注冊妖怪’，大多數妖魔鬼怪都只能浪跡于農村、城中村、郊區等治安混亂，旅館允許不登記身份證的地方。

    當然，國家一直都在宣傳現在妖魔鬼怪注冊信息可以獲得生活補貼，安排就業住房，弄得一大堆普通人倒是想去對策系統和公安系統騙錢——解千絲組建那個聊天群經常聊這件事，什么肚子里有結石就說自己是金丹老祖，剛懷孕就說自己是元嬰女修士，簡直將公安局當成醫院了。

    任索當然不想小玖也變成三無黑戶，而且經過東承靈一提醒，他倒是想將小玖送去小學讀書了——妖魔鬼怪雖然國家已經允許它們生存，但未來會怎么變化，誰也不知道，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可是深深銘刻在人類的血脈之中。

    這也是妖魔鬼怪不去登記注冊的重要原因之一——妖魔鬼怪太了解人類了，如果不注冊還能隱瞞，一注冊了，那生死自由就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

    更別提，《鬼滅之刃》這部電影才剛下院線不久，人類都還在沉浸在‘對策局是好人，殺盡牛鬼蛇神’的樸素世界觀里，大家肯定對非人族類不待見。

    當然，真正的強者自然不會在意，像云望舒、長生這種非人族類，憑借實力甚至能獲得國家拉攏。

    世界在快速變化，政策不可能馬上就跟上，而任索自然不愿意讓小玖去注冊妖精戶口——他相信小玖能正常地在人類社會生存下去。

    換個說法，小玖幾乎是他‘捏’出來的——小玖的成長體系幾乎都在遵循九尾狐時期獲得的進化，小玖的性格更是完全由他來設定，他沒理由不放心。

    更別提，任索已經和小玖達成羈絆。

    雖然沒有任何根據，但任索卻是下意識認為羈絆的存在，讓他和其他羈絆者互相成為對方生命里的重要組成部分——任索要和對方共赴患難或者關系加深才能達成羈絆，而羈絆者實力增長和羈絆等級提高也會反饋給任索。

    這種羈絆，令雙方都很難背叛對方。不是不能，而是根本不愿意產生這種念頭。

    那么，接下來的問題是怎么讓小玖獲得一個正常戶口了。

    任索第一反應是于匡圖和黎丹。

    這兩個人幾乎等于蓮江市兩大惡霸，特別是經過天蓮襲擊事件和漫展事件后，對策局肯定獲得更多重視和資源傾斜，并且其他部門也肯定需要配合對策局工作。

    委托他們兩個，給小玖弄一個戶口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不過任索很快就將這個列為備選選項，雖然他知道憑借他和兩人的羈絆，就算于匡圖和黎丹有所猜疑，但他們肯定也會完美辦好這件事。

    然而，他們兩個終究是對策系統的人，辦戶口這件事最后還是會經他人之手完成，這樣一來就留下了痕跡，經不起調查。

    同理，找解千絲那些在公安系統的朋友也不行。

    小玖是無根浮萍，任何人只要一查她，就會發現她的問題——而任索身為天蓮學院的醫療兵，3級研究員，對策系統編外人員，他的身邊人會被調查又是很正常的。

    別看任索整天不辦事，但他實際上也算是對策系統里的機密保密人員，不過正因為他整天不辦事宅在家，所以基本不會被人檢查——游戲死宅讓對策局非常放心。

    “要為小玖弄一個完美無缺的身份……”任索看著小玖，小玖也睜大眼睛看著他，這時候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小玖，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吧？”任索忽然嚴肅地說道。

    “小玖知道，你是來自仙宮的大哥哥！”小玖說道。

    “仙宮是你和我的秘密，你明白吧？”任索問道：“你有沒有跟其他人說過這件事？”

    小玖搖搖頭：“沒有，小玖在找到大哥哥之前，都不確認大哥哥在不在。”

    說到這里，小玖就有點生氣：“大姐姐只說了，到蓮江找她，但蓮江好大好大哦，小玖走了一晚上都遇不到，要不是后來遇到大哥哥……”

    任索訕訕笑了：“是啊，大姐姐好壞。”

    他那時候哪知道小玖會真的找過來，自然是隨便報了地名就跑。

    “所以以后，小玖你不能說仙宮的事，同時絕對不能暴露你是九尾狐，要一直保持人類狀態，絕不能暴露給其他人知道，不然的話……”任索攤攤手：“我們就要離開這個家了。”

    聽到‘家’這個字，小玖頓時激動起來：“我不要再離開家！”

    “那你就絕對不會說任何仙宮的事，不能暴露我來自仙宮，不能暴露你是九尾狐，不能暴露你遇到過仙宮的大姐姐。”

    雖然任索說得挺嚴重，但任索并沒有多擔心。

    畢竟小玖已經不會再被聯邦埋葬者追蹤到，日后只要小玖不暴露九尾狐的身份，那么她說啥也只是童言無忌，不會有人信的。

    什么，你說任索大哥哥是來自仙宮的？哼，我樓下的那只黑貓還是一只盜取天明珠的貓妖呢！我前不久還見過魔法師帶著他七個老婆大戰仙宮美猴王呢！

    任索故意說得嚴重，也只是防漏補缺，不過小玖似乎很認真，只見她雙手緊握，閉上眼睛，身上忽然冒出一層如夢似幻的紫藍色紗衣。

    她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紫藍紗衣消失，她睜開眼睛，說道：“好，小玖絕對不會暴露仙宮的事！”

    “哦？為什么？”

    小玖眨眨眼睛，看著任索說道：“大哥哥好帥。”

    “嗯，知道了，低調點。”

    小玖笑了：“大哥哥，剛才我可不是在說‘大哥哥好帥’，而是在說大哥哥你和仙宮的關系。”

    任索微微一怔，“那我聽到的是……”

    “嘿嘿，這就是小玖的厲害了！”小玖晃著小短腿說道：“跟卡蓮玩著玩著，小玖忽然知道了衣服的好多用法，剛才就是其中之一，我可以將我要說的話替換成別的話，這樣我就不會說漏嘴了！”

    這能力……不就是替換敏感詞嗎！

    居然還有這種自我檢查的被動能力？

    不過這時候任索確實敏銳地注意到另外一點：“小玖，你說你跟卡蓮玩著玩著，就知道了更多衣服的用法？”

    “是啊。”小玖點點頭，期待地說道：“卡蓮下次什么時候來啊~”

    任索：“你也是第一次看見卡蓮吧，為什么你這么喜歡她？”

    “嗯？”小玖晃晃腦袋，說道：“不知道，就是很喜歡，一見面就很喜歡。嗯，當然還是最喜歡大哥哥的。”

    任索知道不可能再從小玖身上獲得更多信息了，不過光從這幾句話，他也隱隱猜出什么。

    小玖融合至寶，肯定是融合到100%，而是僅僅達到能‘使用’至寶的程度，約莫就是60%~70%，然后因為跟卡蓮玩耍一會，至寶的融合進度就再上了一個層次。

    能提升身邊人的實力、自身具有強大親和力、并且自己也是一個強大超凡者……

    看著卡蓮這種天選之女，任索嘴上說著很羨慕，其實真的很羨慕——就算是他，也好歹是依靠勤奮、努力和爆肝來開掛的啊！這次九月份的游戲，他甚至還得作死！

    晃晃腦袋，將這種無聊念頭甩出去。

    既然小玖可以保守如瓶，并且已經知道他一部分秘密，那任索解決她的戶口問題時，就可以順便在她面前裝裝逼。

    天憐可見，一直在圍觀游戲角色大殺四方，而自己只能當一個三次元玩家的任索，他都不知道自己期待了這一刻多久——哪怕是在一個小女孩面前，他也已經迫不及待起來了！

    任索左手無名指不知何時已經冒出青色的印記，他站起來——

    拉上了陽臺窗簾，不讓外面有任何偷窺到客廳的縫隙。

    然后任索對著客廳中央，打了個響指，低聲說道：

    “聆聽無上至尊的命令，現身吧，虛幻世界的唯一主宰，無處不在的深藍少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