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姨，你？”古清寒的樣子讓凌塵一陣愕然……隨便的幾句話就讓這個聲震華夏的古家之主落淚……這個怎么個情況？

    李霄雪嘆息一聲，幽幽說道：“古姨在年輕的時候，有過一個兒子，只是，在她兒子出生的第三天，她就被迫與她的親生兒子分開，此后二十多年，再也沒有見過，在多年前，甚至還聽說她的孩子早就已經死了，也是因為這件事，古姨一直以來郁郁寡歡，這么多年，再也沒有笑過。你的遭遇，顯然是勾起古姨這段她最不愿意想起的悲傷回憶了。”

    “原來……如此。”凌塵心中頓時了然。古清寒再堅強，再強勢，而站在一個母親的立場上，她也會表現的和其他母親無異。他于是試著安慰道：“古姨，你不要傷心，就如你所說的，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說不定你的兒子還在世上，也在尋找著你呢。”

    “是……你說的對。”古清寒輕輕的抹去眼角的淚痕，露出一個溫暖，而凄然的微笑：“我相信，他一定還活著，而且終有一天，我們母子會團聚……只是，在他剛出生的時候，我就離開了他，沒有盡到哪怕半點身為母親的責任，還讓他受盡凄哭，生死……不知，我就算是找到了他，也根本沒有臉去和他相認，更沒有資格做他的母親了。”

    “怎么會呢。”凌塵搖了搖頭，寬慰道：“雖然我沒有生母，但我一直堅信，母親是這個世界人最偉大，最溫暖的象征。除了極少數心靈扭曲的魔鬼，沒有哪個母親會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疼愛的甚至要超過自己的生命。我相信，古姨你當年離開你的孩子一定是有著迫不得已的緣由或苦衷，否則但凡有一絲可以爭取到的機會，你也不會愿意和你的孩子離散。我也相信，你的孩子如果還在世上，現也已經長大成人，心里所想的一定和我一樣，如果你覺得對孩子有虧欠，那么，你這些年的眼淚，也早已足夠彌補。”

    古清寒呆呆的看著他，剛剛止住的眼淚如斷線的明珠洶涌的從她眼角滑落，怎么止都止不住。李霄雪深深的看了凌塵一眼，默不作聲，神色卻略微輕松了一些。

    “你……真的這么想嗎？”古清寒的身體和聲音都在發顫，幾乎已是泣不成聲：“如果……如果你的母親也還在世，你也會……原諒她，愿意與她相認嗎？”

    凌塵怔了一怔，短暫的沉默后，緩緩的搖了搖頭：“我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我無法回答。以后，也不會去考慮……我的遭遇，和常人有太多的不同，所以，我也沒有辦法站在正常人的立場去想這些問題，呵呵，似乎也沒有必要去想。”

    一種莫名的情感悸動讓凌塵有些煩躁起來，生硬的開始轉移話題：“古姨，你的時間比任何人都寶貴，我不敢耽誤你太多的時間，還是說說我們今天的主題吧，我想知道你這么毫無保留的幫助新城的原因……還有，你需要我為你們天墮皇朝做什么？”

    微妙的氣氛被凌塵硬生生的打破，古清寒也察覺到了凌塵神色間些許的不耐，迅速整了整臉色……古清寒畢竟是古清寒，轉眼之間便已恢復平靜，雖然臉上淚痕猶在，但目光已變得如往常般冷醒：“抱歉，剛才實在有些失態了，還請別往心里去。關于你的疑問，我的回答很簡單，因為我看中了新城的潛力。”

    “潛力？”凌塵微一皺眉。

    “沒錯，就如霄雪在新城投入了那么多的時間和心思，必然是和我一樣的理由。前日到昨日的攻城戰，我們若加入攻城隊伍，的確有分一杯羹的可能，但眾狼搶食，還有炎黃聯盟這只兇狠強勢的惡虎，天墮皇朝自認就算拼盡全力，也只能搶到點殘羹冷飯而已。既然如此，我寧愿讓天墮皇朝反其道而行，不但不攻擊新城，反而全力守護。”說到后來，古清寒的神情與聲音也越來越平靜。

    凌塵的眉頭保持在鎖起的狀態，開口道：“我還是有些不明白。你們當時應該很清楚攻城隊伍的規模，憑你們天墮皇朝的實力，你憑什么認為天墮皇朝有能力擋下攻城軍？我想在規模那般懸殊的狀態下，如無意外發生，天墮皇朝擊退攻城軍的概率無限接近于零。還會讓天墮皇朝全軍覆沒，并極有可能被炎黃聯盟趁機打壓，從此一蹶不振。綜合計算之下，你的那個決定，基本是在讓天墮皇朝送死，收益的可能性幾乎沒有！我想知道，你的自信，來自哪里？”

    古清寒暗中嘆息……自信？何來的自信。做出決定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天墮皇朝全軍覆沒的準備，我的決定，僅僅是為了……

    “當然是來自你。”古清寒的臉上露出一絲平淡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笑：“你所做下的那些大事我都有所了解，甚至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我也大致知道一些。而這些事，也讓我明白為什么心高氣傲，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霄雪會對你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霄雪敢賭，那么，我自然也敢賭。目前看來，我賭對了。雖然天墮皇朝還是全軍覆沒，但新城卻是保住了，而炎黃聯盟它們損傷更加嚴重，就算想趁機報復，也是有心無力。如此一來，我們不但多了一個你這么強力的盟友，還可以優先入駐新城。”

    這是古清寒臨時編造出的理由，雖然似乎說的有理有據，但只要多少思索一下，就會覺得生硬的很。凌塵安靜的聽著，一直沒有說話。

    “還有一個理由，也是最重要的理由。”古清寒的胸脯劇烈的起伏了一下，顯然是想到了什么讓她心情無法平靜的事：“你很怨恨龍家，從你之前的作為來看，你幾乎是恨不能讓龍家從世界上完全消失。而我，和你一樣……對龍家恨之入骨！”

    這個理由，凌塵沒有懷疑，因為古清寒在說話時，那滲透在字里行間的恨意冰冷刺骨，濃郁的讓他都感覺到心驚……這種程度的恨意，絕不會是什么單純的生死之仇。恨之濃烈，至少是經歷了幾十年刻骨銘心的積累！

    對于這樣的解釋，凌塵沒有表示是否接受，而是轉而問道：“總之，這次是我們新城承了天墮皇朝的重大人情，古姨，你希望得到的收益是？”

    “讓天墮皇朝入駐新城，僅此而已。”古清寒毫不遲疑道：“而且，新城若有用到天墮皇朝的地方，可隨時調動，墮天、逆天、刑天也會遵從新城的指示行事，絕不會違抗。”

    凌塵的眉頭猛的一跳……這是古清寒讓他為天墮皇朝做的事？這分明……分明是把天墮皇朝，把古家在游戲世界這么多年的全部心血，完整的送給新城啊！

    天墮皇朝位列華夏公會排行榜前三，發展至今，耗費了多少財力、心力和時間，是古家，以及南方異能世家聯盟在游戲世界的全部！如今卻被古清寒一句話，全部送給了新城！

    饒是凌塵，也根本已經無法淡定，他有些激動的站起身來，神色動蕩了半天，卻也沒說出什么話來，最后，只堪堪說出兩個字：“理由。”

    “因為我覺得，天墮皇朝在新城之下，會得到最好的發展。”古清寒緩緩說道，她也知道這個理由簡直牽強……甚至可以說可笑到了極點。但新城即將開啟，最需要的，就是大量“血液”的注入，需要大量玩家去維護、保護、穩固新城的逐步發展，天墮皇朝完全可以勝任。

    凌塵定定的看著古清寒，一直看了很久，期間，他的表情連續變幻了十幾次，整個大廳在這時詭異的安靜了下來，誰都沒有說話，似乎每一個人，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

    終于，凌塵移開了目光，仰起了頭，沉默的看著高高的天花板，等他低下頭時，神色已恢復淡然，他向古清寒點點頭，道：“我想，你不會后悔今天的決定的……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誤古姨的時間了，霄雪，我們走吧。”

    不等古清寒回答，凌塵抓起李霄雪的手就向廳門方向走去，步履匆忙，就像是在慌張的逃避著什么。

    凌塵忽然的動作讓李霄雪有些措手不及，只來得及和古清寒打了聲招呼，便已被凌塵拉出了廳外。古清寒站起身來，默默的看著凌塵拉著李霄雪離開，沒有移步，沒有說話，也沒有挽留，就那么呆呆的看著……

    踏出古家，兩人坐上車子，很快，車子便在李霄雪狂野的駕駛下彈射啟動，奔馳在車流并不密集的道路上，離古家越來越遠。

    一直駛出近一刻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李霄雪安靜駕駛，凌塵閉著眼睛，一聲不吭，如同睡去了一般。最后，還是李霄雪忍不住打破了平靜：“你……”

    “不要說話！”凌塵打斷了他，聲音急促：“什么都不要告訴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李霄雪沒有再開口，眼神，卻悄然變得復雜。

    古姨，你智慧無雙，整個南方都被你踏在腳下……但面對他，你終究還是無法保持理智。你表現的太迫切，太激動，太焦急……異樣的神情、過于溫和和渴望的眼神、不同尋常的話題、不受控制的眼淚、蹩腳的解釋、把整個天墮皇朝送給他的嚇人舉動……

    他不是個笨蛋，這些串聯起來……他很輕易的就會聯想到什么。

    車子行駛的速度慢了下來，車頂收起，依舊帶著少許涼意的春風拂面而來。

    “現在去哪里？”感覺到凌塵的呼吸平息了一些，李霄雪說道。

    “神月游戲設備的發放點。”凌塵閉目說道。天天讓他為莎莎帶游戲設備的事，他沒有忘記。他也很想知道，從游戲里帶出來的莎莎，是否可以與這個世界的游戲設備兼容，然后以另一種形式返回游戲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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