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面對方正這毫不客氣的發言，梵清惠也有點兒發愣。要知道她也是有學會劍心通明之術，在魅力方面也有一套自己的造詣。按照道理來說，一般自己說的話，那些年輕男子都不會反駁，即便反駁，也鮮少有這麼不留情面的。

「但是，方公子如此行事，難道不怕引來禍端嗎？」

「我所做的一切合理合法，有什麼禍端？」

方正呵呵一笑，再次拿起茶杯。

「莫非這位梵姑娘不懂法？」

方正所說的，是大漢的刑律。因為這個世界不是普通世界，而算是高武世界，所以原則上來說，官府也是支持那些俠客行俠仗義的。當然了，在律法層面，大漢也有嚴格規定。比如說那些他們掛出了通緝令的目標，都會有一個上限。

像那種罪大惡極的，一般都是「生死不論」，潛台詞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活的更好死的也行，反正像這種罪犯一般就算抓回去也是直接判死刑，你要是幫忙直接殺了還能夠省點兒我們的力氣呢。所以對於這部分罪犯，官府的要求一般都是最起碼帶個人頭回來，驗明正身就完事了。

但是除此之外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大漢刑律還給分了一二三級，其中三級只要活著就行，但是一二級的要求卻更嚴格，比如不能受傷，或者說不能出人命。

比如你說一個小偷偷了別人的錢，你把他抓住打一頓也就罷了，但是你要是打出人命了，那到時候官府就要追究你的責任了。

什麼？你說對方也很厲害你沒辦法手下留情？

沒這金剛鑽你攬什麼瓷器活？！

所以即便是武俠世界里的見義勇為也沒這麼好收拾的。

而方正之所以有恃無恐的原因就在於被他幹掉的那些要麼屬於「生死不論」，要麼就是「只要活著就行」的罪大惡極的兇犯，所以方正的一切行為都在合法範圍之內，他自然不會虛這個女人的道德綁架。

「我的意思是………對方的確是罪大惡極的兇犯，但是他們也是有家人朋友的………」

「哦，你的意思是那些被害者沒有家人親戚………嗯，說不定還真沒有，畢竟都被滅門了。」

方正淡淡的回了一句，噎的梵清惠說不出話來，而那個黃衣丫頭聽的「噗嗤」一笑，而其他三個女俠這會兒也是微微皺起眉頭。女性畢竟更加感性一些，說實話，如果她們遇到了那種兇犯，肯定也會二話不說把對方殺死。在她們看來，這種禍害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所以對於方正的說話，她們並不覺得反感，反而是梵清惠的說話，讓她們頗為不滿。其實梵清惠這些話乍聽之下沒什麼問題，但是架不住每次方正都很尖銳的直接提出核心矛盾，立刻就讓她那些聽起來善良聖潔的話語變得漏洞百出了。

不過美女的好處就在於，總會有人主動出來送死。

「方公子未免太過分了點兒吧。」

這時候之前的那個小白臉也插嘴進來，望向方正，不爽的開口說道。

「梵姑娘一片好心，你卻要當成驢肝肺？真是………」

「閉嘴，沒你說話的份兒。」

然而小白臉的話還沒有說完，方正就直接打斷了他，甚至連話都沒有讓對方說完。而他也只是望著梵清惠，完全沒有因為那個小白臉的說話給他投去一絲的注意力。

「你………！」

小白臉氣的想要直接站起身發飆，不過方正壓根就沒給他發飆的機會，而是徑直盯視著梵清惠，說了下去。

「說起來，我還未請教梵姑娘出自何門何派？有何師承？」

「小女子出自慈航靜齋，一個隱秘門派，平日里不問世事，只是修行養性。」

「慈航靜齋？沒聽說過，是合法門派嗎？有納稅記錄嗎？」

方正眯起眼睛，盯視著梵清惠。這讓梵清惠也是一臉懵逼，天可憐見，她這次本來是打算來到這裡和方正談論關於「道德，來生」之類虛無縹緲的玩意兒，結果方正直接來了句「有納稅記錄沒………」

「自然是有的。」

說實話，梵清惠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她這會兒肯定不能露怯，只能夠硬著頭皮回了一句。

「哦………」

方正「啪」的打開扇子，一面扇著一面望向眼前的梵清惠。

「你剛才說貴門派不問世事，潛心修行。但是在我看來，梵姑娘倒是對這凡世間的事情在意的很啊，甚至不惜為那些邪魔外道說情………」

「清惠斷無此意。」

梵清惠微微搖了搖頭，她這會兒已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作為這一代慈航靜齋的傳人，梵清惠也算是修行有成，一般來說，以她的身份地位和容貌，大凡男子都不會在她面前惡語相向。特別是這次可是有南武林盟主在旁邊陪坐，按照梵清惠的想法，即便對方有什麼不滿，也應該不會太過露骨。

但是讓梵清惠沒想到的是，方正完全沒有絲毫客氣，他似乎根本不關心其他的事情，對自己的說話也嗤之以鼻，就連南武林盟主的面子似乎他都不給……

「方某向來遵紀守法，問心無愧，沒必要向別人解釋什麼。如果梵姑娘對方某的做法不滿，那麼大可以去想辦法修改法律，只要你能夠修改法律，那麼方某自然遵從。但是如果你沒辦法的話………」

說道這裡，方正眯起眼睛，冷哼一聲。

「那麼就不要在這裡浪費唇舌了，所謂法無禁止即可為，我建議梵姑娘在給別人講道理之前，最好還是先花錢去書店買幾本法學書籍，好好看看裡面的條文解釋，免得出來貽笑大方，不懂法可以學嘛………」

雖然方正的語氣還是非常平靜，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從中聽出了一股濃濃的歧視文盲的味道………

「清惠知錯了。」

說道這裡，梵清惠只能低頭了，對方直接把戰場引申到法律層面，這個話題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過禿驢尼姑都是不要麵皮的，說不過了就裝可憐也是一等一的。一副「我不是說不過你，只是你欺負我不和你爭辯」的嘴臉。

看看那個小白臉，盯著眼前梵清惠這可憐兮兮的表情，眼睛都要紅了。

好像台上的是他親娘一樣。

「知道就好。」

方正「啪」的合起扇子，放在手邊。

「有時間，我會去慈航靜齋看看，我倒要瞧一瞧，究竟是什麼樣的歪門邪道，才能夠教出這種三觀不正的弟子來。」

「方公子，還請您慎言。」

聽到這裡，梵清惠終於也忍耐不住了，對方說她可以，但是連帶辱及師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清惠思慮不周，是清惠一個人的錯，與師門何干？」

「嘿？這話新鮮，難道你不也是師父教出來的？難道你說的這些東西都是你自己想的，而不是你師父教給你的？」

「這……………」

面對方正的嘲諷，梵清惠再次卡殼，她倒是真想說這都是自己想出來的，但是———出家人不打誑語啊！！

「是清惠對師門教誨理解不夠透徹，才致使方公子看了笑話。」

事到如今，梵清惠能夠做的，只有裝慫裝到底了。

「下次記住，不懂的事情不要亂插嘴。」

方正就和教訓小孩子一樣，偏偏梵清惠還只能夠硬著頭皮受著。這一幕看到四周的人想笑又不敢笑，當然了，女俠那邊看熱鬧的感覺更重一點兒，而方正這邊其他三人都覺得方正未免有點兒太不給梵清惠面子了。

畢竟美麗的少女就是應該有所優待才是，特別是這種絕色美女，看她被方正訓的抬不起頭來，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看了甚至讓人覺得心疼。

「咳，好了，就到這裡吧。」

這會兒李天明也是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他原本也以為這只是普通的聚會，沒想到最後卻會發展到這個樣子，甚至可以說雙方壓根連僵持都沒有，方正完全是連消帶打，三兩下就把梵清惠打趴在地上了。

「梵姑娘快人快語，雖然說的有些過了，但心地總是好的，我們也希望各位能夠本著一份俠義之心………」

李天明畢竟是南武林盟主，武功怎麼樣不說，領導講話技能鐵定是MAX的。這會兒他來了一長串什麼武林之福，少俠之意之類的廢話，立刻就轉移了話題。

而方正也不再多說什麼，梵清惠明顯是打不贏自己的。禿驢最喜歡的修皮囊誘惑眾人，卻還偏偏喜歡來個什麼紅粉骷髏百年皆土———哈哈哈，你要真的色即是空的話，那麼幹嘛要個這麼漂亮的女人出來傳教？

慈航靜齋里肯定有比梵清惠更博學，更聰明，但是更丑的人吧。

哈哈哈哈哈……………

想到這裡，方正玩味的把弄了一下茶盞，然後眯起眼睛望向梵清惠。

他剛才可不是說說而已，慈航靜齋，方正自然是去定了。

不過在這之前……………

還是先給稅務部打個電話，問問他們究竟慈航靜齋納稅了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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