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聽到這痛苦的呻吟聲,正在和眾人討論接下來該做什麼的方正頓時一驚,他轉過頭去,就發現結衣正跪在那個黑色石柱前,看起來好像受到了傷害一般。
「結衣!」
「結衣?!」
看見這一幕,方正急忙跑了過去,而英梨梨和亞絲娜也是立刻跟上,來到了結衣的身邊,把她圍了起來。
「你沒事吧。」
「我沒事………爸爸………」
聽到方正的詢問,結衣抬起頭來,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我只是………終於想起來了………」
「想起來什麼?你恢復記憶了?」
聽到結衣的回答,包括方正在內的三人都是大吃一驚,結衣的記憶一直是暗月之劍公會內眾人比較擔心的問題。但是即便擔心,她們也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夠竭盡所能的照顧好結衣。幸運的這孩子也很聽話,而且非常懂事,很快就獲得了公會裏所有人的喜歡。
但是現在,結衣她居然說自己已經恢復了記憶?
「是的………」
結衣垂下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的表情卻有些憂傷。
「對不起,爸爸,亞絲娜姐姐………英梨梨姐姐………」
「為什麼要道歉?」
聽到結衣的道歉,亞絲娜詫異的搖了搖頭。
「你能夠恢復記憶,這是一件好事啊。」
「不………」
然而,聽到亞絲娜這麼說,結衣似乎越發悲傷了,她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事實上,我和你們並不一樣,我不是人類,而是………AI。」
「哎?」
聽到結衣的回答,眾人都是不由的愣住了,就連方正也是挑了下眉頭,只是安靜的盯視着結衣,聽她繼續說了下去。
「在這個世界之中,是由一個龐大的系統『Cardinal』進行管制的。它能夠基於自己的判斷來管制這個世界的平衡。而Cardinal原本就是以不需要人類維護為基礎概念所設計出來的,通過兩個主程序之間的相互訂正,以及無數個子程序進行世界調整———包括怪物與NPC的AI,道具與通貨的平衡,全部都由Cardinal來進行解決。」
說道這裏,結衣停頓了一下,接着繼續說道。
「………Cardinal的開發者們,想要將照顧玩家的任務,也交給系統負責………一般來說,這應該是由人類本身來進行互動的。但是開發者們打算嘗試一種全新的形式,他們利用完全潛行裝置讀取玩家的情緒,監控玩家的心理狀態,造訪有問題的玩家,傾聽他們的心聲,並且解決他們的問題———『精神狀況管理,支援用程序,MHCP試作型1號,代號結衣,這就是我………」
聽到結衣的自述,亞絲娜和英梨梨面面相覷,一時間完全說不出話來。而結衣則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笑容。
「為了不讓玩家產生不協調感,因此也賦予了我感情機制,所以………對不起,亞絲娜姐姐,英梨梨姐姐,我所表現出來的感情,全部都是假的…………」
一滴滴眼淚順着結衣的眼眶滴落而下,而方正則是沉默不語的注視着結衣,接着他伸出手去摸了摸結衣的頭。
「好了,這並不重要。什麼是虛假,什麼是真實,並不是由你決定的。」
說道這裏,方正停頓了一下。
「我曾經見過一個AI,嗯,她沒有你這麼高級,而且感情模塊也很不完善,不過她從來不去考慮自己的感情是否是由電路,程序或者其他什麼東西組成的。現在她每天過着自己的生活,盡職盡責的為每個客人服務,而且看得出來她很高興………我覺得這就足夠了。高興的時候會笑,悲傷的時候會哭,只要這樣就行,其他的,並不需要在意那麼多。」
「爸爸………」
結衣獃獃的望着方正,接着她猛然撲過去,一把抱住了方正。
隨後,抽泣聲從方正的胸口傳來,而方正只是撫摸着她的頭髮,沉默不語。
在過了片刻之後,結衣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頭來,對着方正笑了笑。
「對不起,爸爸………」
「不,沒什麼,不過我很好奇………你既然是AI,怎麼會失憶的?」
「……………」
面對方正的這個疑問,結衣猶豫了一下,接着她閉上眼睛,開口說道。
「在遊戲正式運營開始的那天,Cardinal對我下達了一個命令,禁止我干涉玩家的一切行為。當時這個命令對我來說很意外,因為這和我的職責明顯是相互違背的,但是作為主程序,Cardinal的許可權比我高的多,所以我只能夠遵從命令。」
而說到這裏,結衣的表情也開始變得悲傷起來。
「當時情況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玩家們的悲傷,憤怒,痛苦………一切的一切都傳遞到了我所在的區域。本來按照程序設定,當時我應該儘快趕到玩家身邊,去解除他們的痛苦。但是我卻無法主動接觸玩家,這也使得我內部開始逐漸積累起BUG和循環錯誤………但是………」
結衣抬起頭來,望向方正。
「但是,就在那個時候,爸爸站了出來,不可思議的是,在那之後,大部分玩家的精神,都趨向良好的方面發展。雖然還有一些人會產生恐懼或者焦躁不安之類的癥狀,但是相比起之前來說,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不僅如此,我還能夠從爸爸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冷靜與沉着,這讓我非常安心………而且,暗月之劍的大家都很高興,她們那愉快的情緒更是吸引了我,所以………在萬聖節活動那天,我才會想要出來看看………我也想要加入其中………我也希望和大家一樣………」
說道這裏,結衣伸出手去,抓住了方正的衣領。
「我………喜歡爸爸,也喜歡亞絲娜姐姐,英梨梨姐姐,還有黑貓姐姐………大家都是很有趣的人,我很高興能夠和你們一起生活這麼久………我也想要和爸爸,和大家一起生活下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什麼意思?」
聽到這裏,方正頓時一愣,而結衣則輕聲說道。
「那個黑色的石柱,並不是普通的裝飾物,而是GM為了能夠連接上系統所設置的緊急管理裝置。事實上,那個死神怪物也是為了防止玩家進入這裏,所以才設置的,事實上,這部分迷宮並沒有完全構造完畢,於是才會出現這樣的錯誤。本來的話,這裏應該是作為一個獨立空間,設定成只有GM才能夠傳送進來的地方才對。而我剛才已經使用了對象消除裝置,將那個怪物消除了,這樣一來,Cardinal也會注意到我,目前恐怕它正在檢索我的程序,一旦它判定我違反命令,那麼我就會被消除………」
「怎麼會這樣!」
英梨梨面色慘白,而亞絲娜的身體也是不住的顫抖起來。
「難,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嗎?我們現在立刻離開這裏………」
「方正先生,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嗎?」
這會兒英梨梨也是滿懷絕望的望向方正,開口詢問道,事實上,她們內心也很清楚,自己只是玩家,而對方是這個系統的主宰者,她們根本不可能做些什麼。
「當然有。」
但是下一刻,方正的回答,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接着,她們就看見方正站起身來,走到了黑色石柱的旁邊。他搓了搓手,隨後望向站在門口附近的辛卡和尤利耶兒。之前這兩人倒是識趣,並沒有過來湊熱鬧,因此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以為是她們帶來的那個孩子出了什麼事情。
「啊,兩位可以離開了,這個石柱是任務關鍵,剛才我們已經找到了完成任務的路線,接下來交給我們吧。」
「好的,謝謝你,方正先生。」
「不客氣,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聽到方正的說話,尤利耶兒苦笑着點了點頭,接着她伸出手拿出傳送水晶,下一刻光輝閃過,緊接着就看見尤利耶兒和辛卡消失在了光輝之中。
「好了,現在局外人都走光了,該是我動手的時候了。」
一面說着,方正一面把手放在了黑色石柱上,很快,一個由光束所凝結形成的鍵盤,就這樣出現在了方正的面前。
而看着上面不住跳動的信息數據,方正咧開嘴角。
「讓我們好好談談吧,Cardina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