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可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樣一個援助任務里與自己的小天使一起出外約會。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個非常不錯的放鬆方式。

和妮姆芙一起在人工湖邊漫步，順手買兩個雪糕邊走邊吃，看着四周歡鬧的人群，方正也不由的有些感慨起來。

「真沒想到，如果不是我提前得知的話，我可不會認為這個世界只是一個虛擬世界……嗯，妮姆芙，你怎麼看？」

「唉？」

聽到方正的詢問，正在小口小口的舔舐著雪糕的小天使愣了一下，接着她略微猶豫的開口說道。

「這個………主人，我覺得這個世界和我們所在的世界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別，嗯………當然從信息數據層面來說，這個世界略微粗糙一些……」

「我都忘記了，這可是你的專長。」

摸了摸小天使的腦袋，方正也發現自己這個問題問的有點兒蠢。妮姆芙可是電子戰專精的萬能天使，在現實世界裏她就能夠做到通過入侵來對現實的信息要素進行修改和控制，那麼這個世界對她來說也不過就等於「在模擬人生里用電腦玩模擬人生」的程度罷了。

而想到這裏，方正忽然開始思考另外一個問題。

如果說，這個虛擬世界對於小天使而言，只不過是一個相對粗糙的現實世界的「複製品」的話，那麼現實世界難道就真的是現實世界嗎？究竟什麼是現實？人類用電腦處理，經過各種分析將信號注入大腦之中，使得他們哪怕在這個虛擬世界裏也能夠感受到真正的現實。

那麼反過來，他們在現實之中所感受的，難道就是真正的現實嗎？

溫度，味道，觸覺，這一切只需要通過大腦就能夠體驗到。但是我們所看見的世界，就一定是我們所看見的樣子嗎？對於人類來說，我們認為天是藍的，草是綠的，火是紅的，但是這只是因為我們人類的視覺捕捉的色彩容量而已。

反過來，對於狗來說，這個世界就只有黑白兩色，那麼，狗和人類所看見的世界，究竟哪種顏色才是正確？

比如方正，當他開啟時光龍的模式時，他就可以看見眼前每個人的時間線以及一個個模糊的虛影，這代表着他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對於普通的生命來說，他們是無法察覺到這些的。但是對於方正這已經超脫了時間的存在而言，一個人的存在也不過就是從時間之河的這一頭到那一頭的一段圖畫罷了。

那麼反過來，這一切都不是正確的？我們所生活的世界不過是腦中處理之後的結果，人類的大腦本能的「過濾」了那些人類無法處理和理解的信息，只保留了他們可以理解的信息。那麼，如果讓人類的大腦承受那些他們無法理解的信息，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說不定，眼前鮮嫩的草地會變成充滿了彷彿蟲子纏繞般的觸鬚，而迎面走過來的人類，也呈現出讓人作嘔的腐肉形態。空氣之中會充滿各種刺鼻的味道，甚至就連手中的食物也會展現出完全不同的，好像正在眨著無數只複眼的昆蟲的頭一樣的形體………

那麼，什麼才是真正的世界呢？這個問題………

真是毫無意義。

方正搖了搖頭，把腦中這些胡思亂想的事情扔到了一旁。黑客帝國所表現的思想在他看來毫無意義，裏面看起來似乎是在控訴機器奴役人類，以及人類沉浸在虛假之中的悲哀。但是人類自從誕生以來，不是一直被控制嗎？被空氣控制，被水控制，被食物控制，無法飛翔，也無法在深海里自由行動。

人類是如此的脆弱，以至於一場災難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抹去他們的城市甚至是文明，這難道不是人類受控制的表現嗎？

那麼，什麼又是自由呢？自欺欺人的感覺到自己已經自由了就是自由嗎？

所以在方正看來，這個問題根本毫無價值，預言法師的學習手冊第一頁就寫着，當你成為一個預言法師之後，就要牢記一句話，只要你不去感受命運，那麼命運就不會控制你。

說白了就是，你沒有感知到，那麼它就不存在。

所以在方正看來，用這種問題折磨自己純粹是自找罪受，除非是腦子有缺或者閑得無聊，否則誰會去在乎這種屁事？

至於墨菲斯和錫安那群人，他們真的是為了自由而戰？方正對此表示非常懷疑，畢竟從黑客帝國的故事來看，最初的那一批人都是無意之中才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相」的，他們當中或許真的有人是為了脫離機器的奴役，但方正可不相信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在他看來，說不定這群人之中，還有很多人之所以投身於「反抗母體」的運動之中，恐怕只是想要拉多拉幾個倒霉鬼也說不定！

仔細想想，他們得知了這個世界的真相，聽起來好像很偉大，然後呢？真相能當飯吃嗎？不能！他們或許之前在母體里昏昏碌碌的活着，但是至少可以吃到美味的食物，甚至還能夠與漂亮的妹子調情，閑着去海邊開個篝火晚會，生活多麼愜意自在！

但是現在呢？

他們像陰溝的老鼠一樣躲在地下的通道里，整天吃着和鼻涕蟲一樣噁心的蛋白質，還要時時刻刻的擔心會被那些機器章魚給抓住殺掉。哪怕是回到了母體里，也要戰戰兢兢，因為他們已經被「封號」了，如果被母體的特工發現，他們也只有死路一條！

仔細想想，真的會有人甘於這樣的生活嗎？

歷史告訴我們，所有的革命都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與未來，但是在這群人身上，方正可看不見什麼未來和希望。他們除了一個虛無縹緲的「自由」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實質上的「獎勵」！

好歹打土豪還能分田地呢，自由能幹嘛？能讓你有土地嗎？有肉吃嗎？有牛奶喝嗎？有妹子泡嗎？有穩定的工作與和平的生活嗎？

再說，擊敗了母體，他們又能夠得到什麼？

但是他們又沒辦法回到母體之中去，那麼本着自己倒霉也不能讓別人好過的想法，這些人自然會找更多的替死鬼，而那些替死鬼清醒之後發現自己被封號，自然也不會就此甘心，而是會去尋找更多的替死鬼………說白了，在方正看來，這群人就和傳銷組織一個性質。

難怪母體會開展嚴打專項行動，畢竟傳銷危害巨大，遺毒無窮啊………

想到這裏，方正微微一笑，收回了思緒，看着旁邊的小天使。

「妮姆芙，接下來我們去什麼地方？」

「這個………主人………我………我想要去看電影。」

「哦？」

對於妮姆芙這個提議，方正也覺得很意外，不過仔細想想，他好像的確還從來沒有和小天使一起看過電影呢，話說回來，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電影水平怎麼樣？

「好的，我們去看電影吧。」

「呼………」

聽到方正的回答，妮姆芙原本提着的心也算是再次落了下來，只見小傢伙跟隨在方正的身邊，同時腦中開始飛旋的回憶起之前蒂麗亞曾經在閑聊時和自己說過的話。

約會的流程………嗯，就是自己和主人一起去逛公園，看電影，上街買東西，然後去高級餐廳吃晚餐，接着一起旅館里睡覺……這樣一來主人就會很高興的！

不過………為什麼一起睡覺主人會很高興呢？

想到這裏，妮姆芙不由的有些疑惑，當時蒂麗亞的表情也很詭異，讓她沒有辦法在這方面深究，不過………只要按照蒂麗亞所說的話去做就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