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友彬對大農種業不屑一顧，事實上大農種業也曾輝煌過。

它的全稱是「大農種業股份有限公司」，主要從事農作物種子的栽育與銷售，在種業的市場份額里曾一度排在全國第一，佔比高達23%，可謂是風光無限，

但最近十年來因為管理層的「多元化路線」，放下種子主業，跑去經營房地產、酒店，還要研究生物新能源，結果所有路線佈局都宣佈失敗，種子主業更是因為研發落後，競爭力大降，業績連連下滑，被「夏國種業股分有限公司」及「登峰植物種業股份有限公司」等對手，很快跌出了全國前五名。

到三年前換了新的年輕管理層，新任董事長兼總經理桑義江上位，才要回歸主業，但等大農種業好不容易處理了名下虧損嚴重的什麼地產、酒店、新能源工廠，再想集中餘下資金奮起直追，但已晚了，己方的種子主業市場早已被蠶食得千瘡百孔，市場份額都直接跌破10%，目前只勉強保住了8%左右。

眼看着公司就要滑落深淵，大農種業的總經理桑義江頭髮都要愁白了。

桑義江作為大農種業的新任董事長兼總經理，是從父親手裏接過棒子的。

與普通的富二代不一同，桑義江是學霸，曾在國外名校留學，學的正是植物學，甚至還有過一個二十多人的植物實驗室，從事的是「陽台菜園」方向的植物研究，直到父親身體不行了，他才不得不放棄了科研路線，走上管理崗位。

可惜大農種業的底子太爛了，桑義江又是科研出身，經營並不擅長，三年來耗盡心血也回天乏術，幾乎都要放棄了。

但就在這時，他無意中收到一個業內的消息，說有個叫「青檸科技」的有六個有關新型西紅柿的專利技術，上頭似乎很重視，連大領導的秘書魯信平都親自出面穿針引線，向三家頭部的大型種業公司推薦過——只是大農種業因為已滑落到全國第七，沒資格獲得魯大秘的電話推薦罷了。

桑義江費了不少精力找來這六個專利的簡介書，很快就驚訝地發現了專利人一欄，居然寫的是「秦克」和「寧青筠」！

對於這兩個年輕得過分、卻在網上人氣居高不下的數學學神，桑義江還是很了解的，因為他的女兒今年剛上小學六年級，就天天在家裏看那套《小貓檸檬與小狗克克的奇妙數學之旅》，喜歡得不行，也因而早早就自學完了初一初二的數學知識。

桑義江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套書每本10元出頭的價格，封底里還有一行字：「應本書作者秦克、寧青筠之要求，為推廣數學學習，本書的售價將不會超過最新版初中數學教材的一半。」

就是因為這行字，使得桑義江對秦克和寧青筠的印象很好，覺得兩個孩子有情懷有理想，為此還特意將電腦里的windows操作系統換成了青檸操作系統，發現這操作系統不但免費下載使用，而且確實非常好用。

自此桑義江就不時會關注這兩個天才學生，並常常以這兩個孩子為榜樣，教育自己的女兒。

沒想到……居然又與他們有了交集。

雖然只是很遙遠的交集。

桑義江再次細看手裏的專利簡介，分別是五種新型西紅柿種子的雜交培育技術和一種較低成本的大規模製種技術。

桑義江作為植物學方面的博士生，雖然不是專精雜交育種這塊，但眼力還是有的。

「i型的西紅柿，對土地的肥力要求這麼低？還能在在貧瘠且有一定鹽鹼度的土壤中生長結果？ii型是正常土地的西紅柿，但只需兩個月就能結果，結果率更是超過當前市場品種的20%……iii型是ii型的變種，只是低糖降低了50%，口感綿軟，番茄紅素含量卻提升了20%，適合需要控制糖分攝入、追求養生纖體的人群。」

桑義江越看越驚訝，尤其是第iv種西紅柿種子，能將分枝能力轉化為向上攀爬生長能力，特別適合在有防盜網的陽台種植，而且耐水耐旱耐曬耐寒，很好養活，只要定期澆澆水，滴上幾滴營養液，就能不斷長大，並結出漂亮美味小紅果。

這與他之前研究的「陽台菜園」方向非常吻合！讓他感覺潛力很大。

第v種同樣驚艷，這是能水養的西紅柿種子，只需要營養液和攀爬架就能生長發育，很適合在溫室里搞大規模種植，其最大的特點就是果實的體型特別大，起碼能有半斤重。

第六個專利，是低成本大規模製種的，據說能將成本降低到行業平均花銷的70%左右。

這樣的六種專利技術，效果有點太誇張了吧？真是秦克和寧青筠弄出來的？

桑義江都有點懷疑是不是這個專利描述太過誇大其辭了——這也是專利里常見的手段了，實驗室條件下出來的專利技術，最終落實到具體實際的推廣應用時，都會打個折扣，畢竟專利審核不可能重複做一次實驗，只能審核專利申報材料。

桑義江自己就是搞科研出身的，對這一套很了解，有些不要臉的專利技術，甚至敢數據注水十倍甚至完全作假——當然，這樣的專利就是專門忽悠門外漢的。

要說這些專利簡介里唯一的缺陷，那是缺少對抗蟲性、耐除草劑藥害特性的描述與數據，這都是對於種業公司來說非常重要的數據，甚至是決定性因素，因為這些指標會直接影響到實際種植后農民的實際收益與後續復購的概率。

考慮到秦克和寧青筠的人品，桑義江決定還是相信這六個專利技術的真實性，至於抗蟲性、耐除草劑藥害特性方面的數據，到時直接向青檸科技提問就是了。

桑義江正準備派人聯繫青檸科技商談，卻又收到了新的消息，說這個「青檸科技」很怪，在談專利授權前要求種業公司必須答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必須答應「最終種子的價格不能超過當前市場上西紅柿種子的平均售價」的條款。

正是因為這樣的條款，讓幾家頭部的種業公司無法接受，所以談判幾乎停滯。

桑義江卻想起了那套教輔材料後面有關價格的說明，心裏倒是恍然，知道這是兩個孩子要真的推廣這些新型種子、讓利於農民才定下的條款。

一想明白這點，桑義江幾乎可以確定了，這些專利技術肯定是秦克和寧青筠鑽研出來的，而且多半都是真實有效的技術。

至於兩個大一的學生就弄出這樣厲害的專利很不可思議？會比他們獨自編寫出目前風靡全國的青檸操作系統更不可思議？

桑義江很快就作了決定，他要親自找青檸科技面談，以示誠意，而且這個條款，他覺得可以接受。

他相信這五種新型種子的市場潛力，到時通過薄利多銷，收益未必就會差。

何況現在大農種業的情況已惡化到這樣的地步了，除了孤注一擲，將希望寄託到這五種新型西紅柿種子上外，還有別的出路嗎？

桑義江當機立斷，很快就組建了業務骨幹，親自帶隊，一起奔赴青檸科技的京城分公司進行專利的商務談判……

……

周樹濤對於桑義江爽快地答應了這個價格條款很是驚訝，桑義江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小貓檸檬與小狗克克的奇妙數學之旅》，指著封底里的那行字笑道：

「沒什麼好奇怪的，這正是秦克和寧青筠的做事風格。到時我們也會在種子的外包裝里，印上類似的一段話，比如『應專利技術發明人秦克、寧青筠之要求，為推廣新型種子、提高農民的收益，本型號種子的售價不會超過當前市場上西紅柿種子的平均售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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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立刻讓周樹濤心生好感，兩人相談甚歡，當桑義江問起抗蟲性、耐除草劑藥害特性等關鍵內容時，周樹濤事先已得到了秦克的許可，笑道：「桑董有興趣的話，不如直接去我們的青檸植物培育實驗室里參觀參觀？到時你就能直觀地看到數據了。」

桑義江自然樂意，一行人驅車抵達郊外的青檸植物培育實驗室。

實驗室外已增設了保安人手。

周樹濤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在幾天前已完成了對一家保安服務公司、一家物業公司的完全控股收購，分別更名為「青檸保安服務有限公司」和「青檸物業服務有限公司」，規模都不大，每家公司只有二三十人左右，但不對外服務、只服務於「青檸科技」本身，倒是綽綽有餘了。

「青檸科技」財大氣粗，收購完成後第一件事就是加工資、五險一金全配齊，使得兩個小公司的職工們歡聲雷動士氣大增，幾乎沒人員流失，業務開展得很快，目前青檸科技本身的安保、清潔、水電維修等工作都已由這兩個小公司接手負責。

桑義江見這實驗室雖然小了點，但從保安到科研人員的精神面貌都極佳，實驗室里也乾淨整潔，規程完善，進入實驗室的更衣、消毒步驟一樣沒少，尤其是實驗室負責人魏學銘專業水平很高，不由暗暗點頭，對六項專利的信心又多了兩分。

及至看到魏學銘展示的五種新型西紅柿種子種植現場，以及相關的實驗數據時，桑義江才發現自己真是挖到寶了！

專利里的數據沒半點的誇大，完全是真實的實驗數據，而且沒記錄抗蟲性、耐除草劑藥害特性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沒必要。

這五種新型西紅柿種子，居然能對當前夏國西紅柿的常見害蟲都能產生「抗生性」或者「不選擇性」！

至於藥害方面，使用青檸科技配套研製的除草劑，基本上不會對植株產生藥害。

光是這兩點，就足以秒掉市面上所有品種的西紅柿了！

當天桑義江就與青檸科技簽下了專利授權協議，以一億二千萬的授權費加上種子實際銷量x價格x8%的分成費，得到了這六項專利技術在國內的獨家授權，時限是五年，五年後大農種業可以優先續約。期間青檸科技要負責進行技術指導和技術支援。

因為大農種業目前現金流有些緊張，最終一億二千萬的授權費將分為三年支付。

「合作愉快。」

周樹濤與桑義江微笑握手的照片很快就掛到了大農種業的官網首頁上。

業內基本上都沒太多的秘密可言，幾天時間內，大農種業與青檸科技達成合作的消息便傳到了多數種業公司的耳中。

這些種業公司幾乎全都失笑了，認為大農種業病急亂投醫的不在少數，許多人都等著看大農種業的笑話，當然，更多的人是等著大農種業徹底失敗后，將之拆分收購……

……

秦克和寧青筠並沒太關注公司的這些事務，他倆只會定期看公司報表了解情況、定下方向，卻從不插手具體的事務，比如這次的專利授權給了什麼公司，收購的保安公司與物業公司原本叫什麼名字，他們都不關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周樹濤的人品與能力已得到了他倆的信任，何況財務和人事是獨立的，只對他倆負責，形成了很好的權力制衡架構。

此外還有工作助理方詠棠這相當於是「御使」一樣的存在，有權對公司的運作提出疑問並報告秦克二人，更是保證了青檸科技握在秦克和寧青筠手裏。

兩人抵達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已有三天了，期間兩人都上台作過報告。

這回寧青筠報告的主題是「青檸數論超幾何映射法」，而秦克則報告了「秦氏猜想」以及「黎曼猜想的三組表達式」，引得了全場的掌聲如雷。

這次的報告會也讓兩人長了不少的見識，最大的收穫，大概就是終於見到了傳聞中那人稱「數學天才中的天才」、「數學界的莫扎特」、華裔數學家的中生代代表人物，陶教授。

陶教授是奧大利亞人，從小到大就是聞名的數學天才，21歲就拿到了普林斯頓大學的phd，24歲當上正教授，他31歲拿到了菲爾茲獎，此外還拿過數學突破獎、拉馬努金獎和麥克阿瑟天才獎，目前是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數學教授、博士生導師。

他的人生就像開了掛，在理論數學方面是幾乎全領域都懂，而且還在應用數學上取得過不少的成就，堪稱傳奇人物。

說來也巧，秦克此前出國兩次參加數學的學術報告會，居然都沒能見到這個大名鼎鼎的陶教授，直到這次米國數學學會的年中報告會，才有機會與之相遇。

這次的相遇還有點戲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