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證明「對所有自然數k，存在無窮多個素數對(p，p+2k)」這個代數加性數論問題，也就是波利尼亞克猜想，秦克已投入了無數的精力，從去年9月證明了孿生素數猜想以來，對波利尼亞克猜想的鑽研就沒中斷過。

這時秦克可謂是厚積薄發，越寫越順，他發現自己挺喜歡這樣的考試氛圍，在四周努力做題的考生包圍下，他的思路居然比平時還要清晰。

秦克甚至隱隱感覺，自己在這兩天的邱賽里，很可能會攻克掉相對稍容易的兩個關鍵點。

隨着秦克專註力的集中，他慢慢忘記了自己還在考試，眼裏只有無數與波利尼亞克猜想有關的算式……

他專註於鑽研波利尼亞克猜想，並沒有關注外界，同考室的考生們卻總不自覺地瞟上他兩眼，許多人見他也一直在寫個不停，暗暗鬆了口氣，繼續絞著眉做題。

兩個半小時的考試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面對題量較大題目難度又很高的卷子，就顯得些難熬了。

不少把六科全報名了、就是想碰碰運氣的考生很快就發現做不下去了，乾脆在一個半小時左右就陸續提前交卷。

一些考生有自知之明，感覺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在這科目上，不如早點回去休息，養精蓄銳迎戰下午科目，於是也起身交卷。

到了中午，交卷的鈴聲響起時，諾大的教室里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考生左右。

秦克對鈴聲充耳不聞，他完全沉浸在鑽研波利尼亞克猜想之中，那張草稿紙早已因為他反覆寫了七八遍而幾乎全成了黑乎乎的一片，但所有的過程都已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里。

交了捲起身離場的考生們意外地看向還在寫寫寫的秦克，這位學神大佬怎麼鈴聲響起了還在寫？

但見三個監考老師就站在秦克旁邊，他們也沒敢多嘴，只是低聲交頭接耳著離開了考室。

很快考室里只剩下秦克一個考生了。

監考老師們當然知道秦克早已做好了卷子，本想出聲提醒秦克交卷，但秦克的神色太過專註，散發着一種奇異的魄力，讓監考老師們都不太敢打擾他。

尤其是那寫得麻麻密密黑漆漆的草稿紙，更是讓人看着就頭皮發麻不明覺厲。

等了快十分鐘，有個教授模樣的巡考老師從窗外走過，看到三個監考老師在裏面圍着一個學生，那個學生似乎還在答題，這可是大大違反了考場規則，他不由皺起了眉，走進去道：「怎麼回事？不是早過了交卷時間……」

話說到一半，他已認出了被圍着的學生正是秦克，頓時怔住了。

「潘教授。」三個監考老師忙過去，低聲說明了情況。

潘教授這才知道秦克根本就不是在答題，便點頭輕聲道：「先把他的卷子和答題卡收了，一併上交吧，草稿紙我來負責回收。」

一個年輕老師遲疑道：「我們怕一過去拿他的卷子，會打擾他的思路。」

「無妨，如果要打擾，剛才我進來時的那句問話早就打擾到他了。」教授看着依然一臉專註，絲毫沒留意到外界變化的秦克，目光里掩不住的讚賞：

「這小子的專註力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學生都要強，實在是天生搞學術搞科研的料。真不愧是能在大一就拿到陳省身數學獎的天才哪。可惜咱們燕大沒這福氣，不然接下來二三十年，咱們燕大的數學學院，未必不能與麻省理工、劍橋甚至是普林斯頓的數學專業並駕齊驅……」

三個監考老師聽得暗暗咋舌，沒想到潘教授居然對秦克評價如此之高。

在潘教授示意下，一個監考老師輕手輕腳地從秦克桌子角落裏收起了卷子，裝進密封袋，果然全程都沒驚動秦克。

潘教授又讓兩個老師先帶裝齊卷子和答題卡的密封袋先離開，他和另一個監考老師在這裏等著最後回收草稿紙。

秦克一直到二十多分鐘后才舒了口氣，成果比他想像中還要好，第一個關鍵難點已被他順利地攻克了，現在只剩下最後的四個難關了！

他這才留意到考室里空蕩蕩的，人幾乎都走光了，只有旁邊還站着兩個監考老師。

秦克抬頭看看掛着的時鐘，發現都超過12：30了，立刻明白過來，忙起身歉然道：「抱歉，兩位老師，我沒留意時間，讓您們久等了，下次您們直接叫我就行了。」

潘教授站得腰都有些酸了，但見秦克這態度，心裏便舒坦起來，他擺擺手示意不要緊，微笑問道：「你的答題卡和卷子我們都收走了，只剩下草稿紙了，秦克啊，你這是在寫什麼？」

秦克瞧著這教授有些眼熟，猛然想起，這不是上學期自己和寧青筠來燕大旁聽過的「解析數論」選修課授課老師潘教授嘛？

「潘教授您好！我在寫波利尼亞克猜想的一些思考罷了。」

秦克在研究波利尼亞克猜想的課題並不是什麼秘密，數學圈子裏基本都知道，潘教授自然也聽聞過，他略一沉吟道：「既然是這麼重要的研究資料……那你把這草稿紙帶回去吧。」

旁邊的監考老師為難道：「潘教授……」

秦克也是知道考場規定的，忙道：「沒關係的，我剛才一直驗證某個節點的思路是不是可行的，得出結論是可行的，這就足夠了。這草稿紙對我來說已沒什麼用了。」他將草稿紙遞給監考老師，再次歉然道：「讓老師們在這裏久等了，實在抱歉。」

監考老師看了眼潘教授，才接過秦克遞來的草稿紙裝成密封袋。

潘教授笑道：「都是自己人，客氣啥，你和寧青筠經常來咱們燕大聽課，在我們心裏，早將你倆當成是自己的學生了，不過你真想表達歉意也不是不行，有空來給燕大的學子們講一堂數論課，怎樣？」

旁邊的監考老師聽得差點要豎起大拇指了，這話說得有水平啊，不管秦克會不會跳槽到燕大，與這樣未來註定光芒萬丈的天才學生保持良好的關係是沒壞處的，而且這講課嘛，一來二去就熟悉了，指不定將來真有機會請到秦克來燕大任教呢。

——事實上燕大內部早已普遍形成了共識，對於秦克和寧青筠一定要以拉攏為主，不可以對他倆來旁聽課堂有任何的不滿或者輕慢，甚至要儘可能地為兩人創造良好的旁聽環境。學校的這個態度，才是三個監考老師們不敢輕易打擾秦克思考、以免惹得他不快的重要原因。

秦克對燕大的用意心知肚明，忙自謙還是大一的學生水平不夠云云。

他確實還想再好好在大一大二時多豐富自己的學識眼界，同時好好享受一下難得的大學生活，還沒有走上講台的打算。

潘教授哈哈一笑：「秦克啊，你太過謙虛了，我看過你和寧青筠那篇有關『青檸數論四階變換法』的論文了，實在精妙，尤其是運用這種獨創的數學方法，證明了包括周氏猜想在內的幾個世界級猜想，真是讓我看得拍案叫絕，以你現在的數學水平，來我們燕大當個正教授也不是什麼難事。」

秦克怔了怔：「論文發出來了？哦對了，今天已是3月23日了。」

他倒是在月初時收到過《數學年刊》發來的電子郵件，裏面提過論文已通過同行專家評審、即將發表的事，不過最近一直替寧青筠、江振傑、西門蕙備戰邱賽，倒是忘記了這事。

「國內還要等兩天左右才能拿到手，不過《數學年刊》今天的凌晨已在西方發行出售了，官網也同步放出了電子訂閱版，我可是守在電腦前刷著網頁，第一時間就訂閱了，相信像我這樣盼著這篇論文的數學人士不會少。說來這期的《數學年刊》只發表了六篇學術論文，皆因你和寧青筠合著的論文篇幅太長了，由此也可以看出《數學年刊》對你這論文的重視。」

往常這樣涉及到世界級猜想的重要論文，反覆找大量的專家來評審個一年半載都不奇怪，但一方面《數學年刊》對秦克的論文確實是優先審核優先發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秦克的論文大部分內容，都在普林斯頓的年度學術報告會上講解過一遍了，有資格有實力評審這論文的專家大牛們大半都在現場，這次投稿的論文只是將報告內容整理成文字版並對「青檸數論四階變換法」進行了詳述罷了，審稿速度較快就不足為奇了。

秦克心中一跳，論文發表，意味着系統的「成績使我進步」又會有新的獎勵了，他匆匆與潘教授客套了幾句后，便拿齊證件，在潘教授惋惜的目光中離開了。

拿回手機，秦克飛快打開了數學年刊的官網，果然看到首頁上就有最新一期的電子版封面，上面赫然印着他和寧青筠的論文標題。

實錘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秦克耳邊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你以獨創的『青檸數論四階變換法』證明了『梅森素數有無限多個』，『斐波那契數列有無窮個素數』、『周氏猜想』、『布羅卡爾猜想』以及『傑波夫猜想』，並成功在國際頂級數學期刊發表了論文，學術成果獲得國際數學界的認可，系統評定為『成績』為『s+級』，『成績使我進步』功能生效，您的學術積分（數學）+1000！額外獎勵提升理科天賦10%！」

「數學等級：大師級，下一等級：宗師級，升級進度：3122/10000」

整整1000點的學術積分啊！

秦克心頭激動，要知道當初證明了孿生素數猜想時，系統也不過獎勵了200點學術積分而已，這時直接翻了五倍，可謂是相當大方了，畢竟後面三個的周氏猜想、布羅卡爾猜想都是較孿生素數猜想要低一個級別的世界級猜想。

最讓秦克興奮的是理科天賦提升10%的獎勵。

原本他的理科天賦值是600，現在提升10%就是660了，距離720的最新上限值又近了一步！

10%的理科天賦提升效果還是有點明顯的，秦克感覺自己的大腦彷彿剛剛被春雨澆灌過的嫩葉一樣，清晰而新鮮，原本鑽研了一個上午的波利尼亞克猜想而產生的疲倦感也一掃而空。

加油吧，爭取早點搞波利尼亞克猜想！

……

考場外開始安靜下來，清木大學的考生們多數都已走了，只剩下寧青筠、江振傑、西門蕙，以及數學系的主任衛元甫。

甘智航出來得同樣有些遲，他臉色僵硬地走過來，問正在給江振傑和西門蕙對答案的寧青筠：「寧青筠，早上的卷子你做出了幾題？」

寧青筠對於不熟的男生依然是清冷少言的神色，淡淡道：「全做完了。」

甘智航眼角跳了跳，不敢確信地再問了句：「全部做完了？」

寧青筠點了點頭。

甘智航沉默了一會，又看向江振傑和西門蕙兩個「小角色」，西門蕙嘴角勾起：「我做出了十題。」

江振傑的回答同樣乾脆利落：「十題半。」

西門蕙瞧見甘智航臉色變得很難看，馬上補刀道：「我們和青筠對過答案了，基本上沒什麼錯漏。」

江振傑還繼續笑嘻嘻地插刀：「甘學長，你做出了幾題？」

放在平時甘智航根本不會理會這些「學渣」的問話，但兩人剛才的話實在有些打擊到他了，他有些難堪地丟下一句「九題半」便轉身離去。

江振傑和西門蕙相視而笑，西門蕙還發動毒舌攻擊，撇撇嘴道：「你看他的背影，像不像一條狗？」

江振傑瞧了眼旁邊的衛元甫，咳了聲道：「說來得感謝克哥給我們進行過特訓，不然我估計自己頂多能做出七題。」

西門蕙也醒悟過來，跟着附和道：「是呀，青筠，謝謝你家那位了，不然我們可考不出這樣的好成績。說來克哥怎麼還沒出來？」

江振傑看看手錶，意外道：「都考完試半個多小時，還沒看到克哥，克哥會不會早早就交捲走了？」

衛元甫搖頭：「我一直在這裏，沒看到秦克走出來。」

他的心情有些忐忑，他原本見到寧青在兩個小時左右就交卷出來，而且神色輕鬆，問了考得怎樣，而寧青筠給他做了個ok的動作后，心情就激動了。

寧青筠都表示沒問題，實力更勝一籌的秦克豈非更加輕鬆？

誰知道左等右等不見秦克出來，直到現在，幾乎所有考生都離場了，依然沒看到秦克的身影。

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寧青筠也擔心起來了：「衛主任，我進去找找秦克。」

衛元甫忙道：「我去吧，你一個考生在交卷後進去麻煩，我作為領隊去交涉容易些……」

幾人正說着，西門蕙眼尖，指著遠處道：「克哥回來了！」

眾人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秦克正小跑着出來。

秦克歉然道：「抱歉，久等了。」

衛元甫忍不住問道：「秦克，怎麼出來這樣晚？」

秦克簡單地解釋了幾句，衛元甫聽他居然在考場里鑽研波利尼亞克猜想，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也徹底放下心來，不必去問秦克考得怎樣了。

中午衛元甫硬是要請幾人吃飯，說來有趣，清木大學數學系的主任，請四個物理系的學生在燕大食堂的包間里吃午飯。

在吃飯期間，衛元甫接到了一個電話，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他放下手機，看向秦克：「秦克，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