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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漢之莊稼漢 - 第0979章 陰山,快到了字體大小: A+
     

    如果隴右不是在自己手裡,諸葛亮自然是怎麼也要嘗試一下截斷北塬。

    雖然沒辦法完全切斷隴右與關中的聯繫,但只要能給對方造成麻煩就行。

    但現在嘛,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因爲這樣只會打草驚蛇,讓司馬懿產生警惕之心。

    以現在司馬懿所立的營寨看來,事情一旦有所不諧,就怕他直接撤軍。

    如此一來,截斷北塬高地反而是得不償失。

    再說了,如今魏賊失了隴右,爲了防止大漢翻越隴山而來,又不得不保汧縣。

    所以司馬懿必然是要盡力死保北塬,以防汧縣後方受到威脅。

    想到這裡,諸葛亮目光幽幽,臉上竟是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第一次北伐,算是大漢主動出擊,差點功虧一簣。

    蕭關一戰,是魏國出手,差點得手,幸好大漢反擊及時有力。

    這一次,終於再輪到大漢出擊了。

    畢竟有來有回,很公平。

    只是這一次,大漢再不是第一次北伐時的模樣。

    完全掌握了主動權的感覺,真好!

    魏延自是不知丞相究竟有什麼安排,但他也能料到,丞相看起來一點也不着急,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如今唯有馮永久不見蹤影,那丞相十有八九是在等他的消息。

    被勒令退兵,心裡本就有些不痛快,又看到丞相如此偏重馮永,再被丞相這麼一懟,魏延不由地怏怏而出。

    司馬懿連續幾日,都在密切地觀察對岸漢軍的情況。

    看着對手上了五丈原,看着對手不緊不慢地紮營,似乎沒有一點緊張的模樣,竟是讓他越發地驚疑不定。

    “蜀虜長途而來,兼山道難行,糧草難濟,吾料諸葛亮必會求速戰,如今卻是出乎吾之意料,莫非有詐?”

    司馬懿回到帥營後,令人取來地圖,細細察看。

    葛賊所領的大軍,必是漢中主力無疑。

    因爲武功水亦是由斜谷口而出,最後注入渭水,所以就算蜀虜再怎麼遮蔽戰場,己方的哨探也可以很輕鬆地知道蜀虜是虛是實。

    排除了五丈原,目光再落到汧縣。

    汧縣是早晚回報兩次消息,但凡有一次沒有及時把消息送過來,司馬懿就會立刻派出探馬。

    目前看來,汧縣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

    最讓人擔心的汧縣沒有問題,那守在涇水河谷的老將鮮于輔就更不會有什麼問題。

    從安定方向過來的領軍主將,區區不知名,不足爲懼。

    現在唯一讓人擔心的,就是馮賊尚未出現。

    想到這裡,司馬懿頓時一個激靈:馮賊?

    葛賊這般表現,莫不成是在等馮賊?

    所以馮賊會是從哪裡來?

    “我從草原來,溫暖你心懷……”

    奔馳草原上的馮刺史,揮舞着馬鞭,引吭高歌。

    這一個多月來,關大將軍早就已經被他的歌喉感動得稀哩嘩啦,常常主動跑前面去巡視。

    隨着不斷地深入大漠,居延郡的後勤已經漸漸支應不上。

    軍中開始動用隨身所攜帶的糧草。

    不過沿途幸好有不少胡人部族作爲補給點,倒也不用擔心軍中糧草的供應問題。

    而且隨着義從胡騎的不斷迴轉,如今剩下的大軍已不足六萬,糧草的壓力沒有那麼快增加。

    這些日子以來,大軍周圍的環境開始發生了變化,不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而是時常有起伏不定的丘陵。

    雖然不相信這個草原上,有能威脅到自己這支大軍的胡人勢力,但關將軍還是提高了警覺。

    她和馮君侯的夫婦關係好着呢,可不是有意逃避什麼歌聲,她現在跑到前面,只是要擔負起自己的軍中職責而已。

    關大將軍正在想着,突然從前方傳來消息:

    “稟將軍,義從前軍被人伏擊!”

    襲擊?

    嗯!

    襲擊!

    關將軍略有意外,這草原上當真還有敢襲擊義從胡騎的部族?

    或者說,還有胡人部族能伏擊得了義從胡騎的?

    能跟着走到這裡的義從胡騎,已不足三萬,這些人當中,有很多已經算是涼州軍的第一梯隊後備軍。

    他們是涼州所有胡人裡面最忠心的,同時不止一次跟隨馮刺史作戰,經驗很是豐富。

    再加上他們的武器裝備,草原上有哪個部族能與他們相比?

    雖然關將軍平日裡看不起這些胡騎的散漫,但他們突然遭到襲擊,確實讓她吃了一驚。

    “哪個方向?傷亡多少?是何人襲擊?對方人數多少?查知道嗎?”

    “回將軍,正東,傷四百有餘,死一百多。聽被襲擊的義從說,賊人當有三千騎以上,皆是胡騎。”

    “讓被襲擊的胡騎首領和軍司馬過來見我!”

    “喏!”

    待傳騎下去傳令,關將軍繼續再次下令:

    “來人,傳我令,把前方的胡騎全部收攏回來,同時多派出斥候,查探前方情況!”

    “諾!”

    關將軍下令完畢,一扯手裡的馬繩,掉轉馬頭,開始朝後方的某個噪音污染源飛奔而去。

    “我曾在遠方把你眺望……”

    “踏踏踏……”

    “我曾在夢鄉把你親近……”

    “踏踏踏……”

    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馮刺史的興致。

    雖然一時看不清關姬臉上的表情,但同枕共眠十餘年,馮刺史熟悉自家婆娘,就如同熟悉自己的右手。

    他已經感覺到正向這邊奔馳而來的關姬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一陣旋風衝過身邊時,一聲清喝,俊馬前蹄高高翹起,然後再重重地踏在地上,濺起了不少泥土。

    “哦!”

    馮刺史一拍腦袋,終於明白關姬爲何不對勁了,在這種時候騎這麼快的馬,當然不對勁。

    關姬再次掉轉馬頭,與馮永並騎而走,同時快速地說道:

    “最前方的義從胡騎被襲擊了,敵人不下三千騎。”

    馮永一怔,眨了眨眼,似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好一會這才喃喃說道:

    “組織起三千騎伏擊,同時還能擊敗義從軍的人,現在草原上大約只有一個。”

    關姬聞言,立刻明白過來:“軻比能?”

    馮刺史點了點頭:

    “或許草原上還有別人能做到,但我知道的,只有他一個。”

    關姬聽了,若有所思:

    “走了這麼久,確實也應該到了。”

    只是看着自家阿郎似乎沒有太在意的模樣,她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道:

    “倘若當真是軻比能所爲,那阿郎就不擔心麼?”

    “擔心什麼?”

    “如果是軻比能,那他究竟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關姬說到這裡,定定地看向馮刺史。

    大軍越過茫茫大漠,雖然可以從沿途的胡人部族得到補給。

    但若是要想在南下前做好充足準備,那就必須得從軻比能那裡得到足夠的供應。

    馮刺史養了軻比能這麼久,可不就是爲了今日?

    所以出發前,早就派人前去通知一直留在九原故地的劉良。

    相信劉漢子會知道怎麼處理這個事情。

    也就是說,軻比能在伏擊前,應當會考慮到這一層。

    畢竟有組織的義從,和大漠上的普通部族,還是有區別的。

    光是兵器、皮甲等,一眼就能看出來。

    但見馮刺史淡然一笑:

    “義從胡騎也該收收心了,在這個時候吃點教訓,是件好事。”

    “至於軻比能,若此事當真是他乾的,那他就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就算是當面問他,他也只會說不知道,或者說是一場誤會,你信不信?”

    關姬先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馮刺史,似乎明白過來。

    最終呵地一笑,搖頭道:

    “是我想多了,大軍非軻比能所能敵,他若是不識趣,尋個機會殺了就是。”

    “軻比能可不是簡單的人物,”這回輪到馮刺史笑着搖頭,“他基本已經控制住了整個陰山,如今聽命於他的控弦之士,足有五六萬。”

    關姬斜看了他一眼,然後揚起馬鞭,指着身邊的將士:

    “能與此等精兵相抗乎?”

    馮刺史聳了聳肩。

    漢獨以強亡,真不是說說而已。

    即便大漢已經分爲三國,即便胡夷在邊郡時不時作亂。

    但中原混戰幾十年,人口銳減,周邊胡夷有能力站出來真正挑戰中原的,仍然是一個都沒有。

    就是內戰外行的孫十萬,也能把山越當成自己的人口來源。

    只是越是這樣,就越能襯托出兵敗於檀石槐的桓、靈二帝的無能。

    也就怪不得這兩個傢伙被丞相特意挑出來,寫入了《出師表》點名批評。

    軻比能連秦朗都打不過,他還能挑戰涼州軍?

    所以自家婆娘確實是有說這番話的底氣。

    關將軍雖然語氣平淡,但殺氣已經若隱若現。

    很明顯,若是軻比能有妨礙自己南下的打算,她不介意在陰山大開殺戒。

    興復漢室,還於舊都,不但是先帝和丞相的夢想,同時也是跟隨了先帝數十年,始終不離不棄的關老君侯的夢想。

    而現在,關大將軍已經鐵了心要替她的大人完成這個夢想。

    遙想當年,陽安關城,關三娘子斂眉垂首,與馮刺史相約:漢室興復日,妾身叩首時。

    這個女子,自從與自己成親後,看起來變了很多,但心裡的那份堅持,卻是從未有過絲毫動搖。

    或許正是因爲這份堅持,所以她纔對自己某些時候,某此事情,額外地寬容吧?

    馮刺史思緒正在飛揚,突然看到幾個塌眉喪眼的傢伙,正畏畏縮縮地在外圍徘徊。

    他不禁有些疑惑。

    “是我讓他們過來的,就是想問問那場伏擊的情況。”

    關將軍一邊解釋,一邊翻身下馬。

    得到了示意的親衛營臨時停了下來,然後把外面的幾人放進來。

    這幾個人,有胡人首領,有義從的軍司馬,皆是面色羞慚。

    如果說,馮郎君在不少胡人眼裡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那麼,關將軍在涼州軍裡,就代表着權威和敬畏。

    他們過來後,有講武堂出身的軍司馬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馮刺史。

    馮刺史似乎沒有注意到有人看他,他吹了一聲口哨,欣賞着草原的美好風光,喃喃道:

    “這風景真不錯,應該吟兩句詩才對……”

    他又不是大漢丞相,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抓在自己手裡。

    這等小事情嘛,讓關將軍處理就行了。

    軍事不決問關索嘛,很符合情理。

    醞釀了一下情緒,馮刺史開始念道,“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正待訓話的關將軍當場就被憋了回去,她下意識地看了一下週圍,沙如雪?

    再擡頭看了看天空,月似鉤?

    馮刺史咳了一下,大概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那邊看看。”

    說罷便藉故離開了。

    這種情況下,馮刺史留在這裡確實有些不太合適。

    畢竟身爲軍中最高統帥,只要他在場,就代表着事情處理的最後拍板。

    萬一拍板以後,決定是錯誤的,那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而若是他不在場,後面發現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就意味着還可以改回來。

    這也是爲什麼領導總是很少輕易當場表態的原因。

    因爲他的一個態度,足以影響到底下人的許多想法和做法。

    關姬也不會例外,說不定她的某些做法和想法就會在無意間被在場的馮刺史所影響。

    所以說,小事情歸小事情,但如果這種習慣不好,自然是要改。

    久居上位,馮刺史還是很會察言觀色的,呃,錯了,是很會體諒部下的。

    果然不一會兒,關姬走過來了,對馮刺史說道:

    “問清楚了,襲擊他們的胡騎,看起來是有預謀的,而且進退有序,兵器多有鐵製,不像是一般部族所能做到的。”

    馮刺史沒有去問關將軍如何處理那幾個傢伙,而是平淡地說道:

    “那軻比能的可能性最大,或者說是他的手下人乾的。”

    這個結果早就預料到了。

    讓他們幾個人過來接受詢問,不過是確認一下而已。

    不是馮刺史看不起草原的胡人。

    而是在檀石槐死後,草原的大分裂,導致了胡人社會不斷退化。

    軻比能因爲從漢人學到了用旗鼓號令軍隊的辦法,就能吊打自己周圍的部族。

    由此可想而知,現在草原上大部分的胡人部族,其社會組織能力,已經退化到什麼程度。

    “那君侯打算怎麼辦?”關姬目光寒光乍閃,“要不要……”

    “先不着急,見了面問問再說。”

    馮刺史搖了搖頭,“他現在是九原故地的地頭蛇,若是沒有他的幫忙,我們南下的腳步就會被拖遲。”

    關姬點了點頭:“那就先按阿郎的意思。”

    “不過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好,畢竟胡人無義,更別說軻比能怎麼說也算是胡人當中少有的能人。”

    馮刺史冷笑一聲:“而且從劉良傳回來的消息來看,這傢伙未必甘心僅屈於九原之地。”

    說到這裡,馮刺史的目光看向前方。

    這些日子以來,地形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

    目之所及,常有伴有高低不定的丘陵,或者叫矮山。

    陰山,快到了。

    PS:

    附上兩張圖,請注意圖上的紅字和標註。

    第一張,大漢三路進軍圖,請點開評論。

    第二張,五丈原對峙地形圖,請點開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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