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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漢之莊稼漢 - 第0879章 搞一把金融字體大小: A+
     

    其實也不能怪魏國放棄了西海郡,根源還是在後漢中後期的政治混亂。

    前漢曾修過一條長城,它東起遼東,一路向西,囊括了河套地區。

    然後再以一條弧線向西北,把西海郡包括在裡面。

    最後越過戈壁沙漠,順著絲綢之路,或者說是護衛著絲綢之路,一直到西域的樓蘭。

    當馮永翻閱前漢後漢兩朝的胡人資料時,被這個記載給震驚了。

    他根本無法想像,前漢是怎麼把這個宏偉工程建造出來的,因為這條長城,比後世明長城還要長。

    可惜的是後漢中後期,國家實行戰略收縮,河套都能讓給胡人,像西海郡這樣的地方,那就更不用說了。

    至於到了魏國,基本也就是靠著大漢數百年來的餘威,這才勉強維持了西域宗主國的地位。

    而中國北邊的大漠,自匈奴勢衰以後,鮮卑人佔據了匈奴人原來的地盤。

    鮮卑雄主檀石槐統一了大漠之後,把鮮卑分成了東中西三部。

    東至遼東,西至西域,北方胡人在幾乎在一夜之間,就換了一張鮮卑皮。

    也幸好那傢伙死得早,再加上後繼者無能,把大漢打得苦不堪言的鮮卑很快就分崩離析。

    最早分裂出去的,就是西部鮮卑,現在也叫河西鮮卑。

    有相當一部分河西鮮卑,就是從西海郡進入涼州。

    其實西海郡大部是屬於大漠。

    只是前漢太過牛逼,居延澤那裡沒有太過險要的地方,就用夯土沙石築起長城,生生在無險可守的平地上造出人工險要。

    從現在看來,前漢的戰略眼光確實要比後漢強。

    因為居延澤的水源是弱水。

    它起於張掖,向西流經酒泉,然後折向北方,穿於大漠,最後注入居延澤。

    先不說居延澤周圍水草豐茂,物產豐富,乃是難得的放牧之地。

    就是以軍事地緣來說,它也是一塊戰略要地。

    因為從大漠進入居延澤,然後再順著弱水南下,就可以輕易進入涼州。

    相反,若是大漢以居延澤為基地,以漢長城為依託。

    不但可以阻擋胡人南下,屏護涼州。

    而且還可以從大漠西邊出塞,打擊胡人。

    後世考古界「四大發現」之一的居延漢簡,就是大漢在居延屯墾的證明。

    「去年涼州遭了白災,想來北邊大漠的胡人,只怕比涼州還要慘得多。他們這是著急南下找活路啊!」

    馮刺史皺起眉頭,略有煩躁地說道。

    小冰河時代的氣候,對北方游牧民族來說,就是天災級別。

    按理說,剛剛熬過一個冬日,開春正是準備繁衍牛羊馬匹的時候。

    不然錯過了時機,沒存下足夠的牲畜,來年冬日又要餓死一批人。

    這就和農業民族錯過了春耕,等著在年尾被餓死同一個道理。

    「找活路就找活路,但南下劫掠是個什麼道理?」

    關姬夾起一塊肉,咬了一口,突然覺得有些反胃,又把它放到馮永的碗里,然後輕聲細語地說道:

    「這年頭,誰家的日子好過?涼州百姓現在都是想著法子活下去,他們再來劫掠一番,百姓還能有活路嗎?」

    有了第一胎的經驗,關姬現在是心態平和,每天出去走走,運動一番,剩下的,就是讓馮家小妾給她揉腿。

    雖說軍中之事不能放鬆,但涼州刺史府現在是有錢沒錢,要糧沒糧。

    說好的整備新軍,也只能是往後推。

    所以只好看看軍報,沙盤推演這樣子,倒是不用太過勞累。

    關大將軍現在連說話都是心平氣和,不帶一絲煙火氣。

    馮刺史把自家細君夾給自己的肉放到嘴裡,點頭道:

    「是啊!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中原去年還有大旱呢……」

    張星憶「呸」地一聲,吐出一塊骨頭:

    「嘁!大漢能與中原相比嗎?去年中原腹地大半年滴雨未下,曹真不一樣敢從關中發兵漢中和隴右?」

    這隻能說,曹操給他的子孫留下的底子實在是太過厚實了。

    要是大漢有魏國的一半國力,在蕭關之戰後,再順勢進逼關中,以當時魏國內憂外患的情況,未必能與大漢打消耗戰。

    當然,對漢魏將來的國力對比,馮永還是很樂觀的:

    「以前不能比,以後未必不能比。這些年來,魏賊屢次大敗,再厚的底子,也經不起這樣損耗。」

    光是看司馬懿被逼著在關中屯田,就知道魏國是真傷了元氣。

    看著兩人說著說著就偏了方向,關將軍敲了敲桌子:

    「說西海郡呢!涼州都顧不過來,現在還想著關中?關中那是丞相要操心的,你們先操心眼前吧!」

    馮永看了張星憶一眼。

    張星憶沒好氣地回應:「沒錢,沒糧!」

    然後夾起一塊排骨,放到嘴裡,咔咔地咬著,看樣子是不想再說話。

    關姬知道這個不怪她。

    畢竟以現在這種情況,能勉強維持涼州安穩,已經張小妹精打細算的結果。

    關姬又看向馮刺史。

    馮刺史嘆了一口氣,關將軍和張秘書都是只負責花錢的主。

    甚至坐在旁邊不吭氣的阿梅,也是個只懂得燒錢搞研究的。

    果然李慕才是我的紅顏知己啊!

    想是這麼想,但說肯定不能這樣說。

    只聽得馮刺史很是虛心地問道:「細君怎麼看?」

    「妾的意思是,若是想要一勞永逸,自然是能派軍進駐居延澤。」

    「只是此事耗錢糧甚多,以眼下的涼州,怕是承擔不起。」

    關姬仍是一副從容淡然的模樣,顯然是已經考慮過此事:

    「不過從居延澤到涼州,要經過流沙(即沙漠)之地,妾特意問過禿髮闐立和劉渾……」

    「這種情況下,胡人必然是逐水而行,也就是說,他們肯定要順著弱水而來。」

    「所以只要我們能在弱水進入流沙的地方布置兵力,也能攔住大部分南下的胡人。」

    那還不是一樣要花錢?

    只是花多花少而已。

    關鍵是沒錢……

    張星憶鼓了鼓嘴,作出「呸」地口型,似乎又想吐出嘴裡的骨頭。

    關姬柳眉倒豎,把筷子一拍,目光凌厲地瞪了她一眼,然後又掃了一下坐在她旁邊的一對兒女。

    意思很明顯:你再敢亂吐就不許上桌,免得教壞孩子!

    張星憶於是很淑女地拿袖子遮掩住自己的臉,悄悄地把嘴裡的骨頭吐出來。

    馮永下意識地看了看旁邊的兒女,發現他們坐得端端正正的,正在認真努力地吃飯。

    嗯,還好,沒有學他們張姨母那個惡劣樣子。

    「咳,那個,四娘是有話要說吧?」

    馮刺史打了個圓場,本是想著給小四一個台階下。

    哪知張星憶竟是毫不客氣地說道:

    「難道你們就沒想過,西海郡的胡人也有可能是過來投靠刺史府的嗎?」

    此話一出,馮永與關姬對視一眼,皆是一怔。

    「姊夫在涼州胡人那裡的聲望,自是不用我多說。再加上去年白災刺史府的作為,不知收了多少胡人之心。」

    「說不得那西海郡的胡人,聽到這個消息后,也想過來碰運氣呢?」

    張星憶一邊說著,一邊夾起一片蔓菁,悄悄丟到阿蟲碗里。

    埋頭悶吃的阿蟲沒注意,咬了一口后才覺得不對,就想吐出來。

    「不許吐,吃下去!」

    張小四拿出長輩的模樣,訓斥道。

    阿蟲抬頭看了一眼姨母,又看了一眼阿母,終是不敢挑食,皺著小臉,閉眼胡亂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

    關姬沒有管張星憶這點小動作,她若有所思地看向馮永:

    「四娘所慮甚是……」

    涼州胡人之亂持續百餘年,大部分人聽到西海郡的胡人有異動,第一個想到的,基本都是胡人又想要作亂。

    突然冒出個馮郎君,大夥一時竟是沒反應過來。

    被涼州不少胡人當成救星的馮刺史「嘖」了一聲:

    「現在涼州的胡人都吃不飽,北邊的胡人再過來,哪來的糧食?」

    關姬有些憂慮地說道:

    「可若他們真是過來投靠刺史府,我們派人阻攔,只怕對阿郎的名聲有礙。」

    所以說做壞人比做好人要容易得多。

    馮刺史也是皺眉。

    這些年來刻意攢下的名聲,是治理涼州的重要條件。

    不然在遭遇白災之後,為何胡人還願意乖乖配合?

    就是因為馮郎君這個招牌響噹噹。

    因為隴右胡人的待遇,涼州胡人都願意相信馮郎君是真心為他們著想。

    砸自己招牌這種事情,雖能解一時之憂,但帶來的傷害卻是長久而巨大。

    更何況教化胡人是政治正確。

    夷狄遠道來投,這就是教化的表現。

    馮永現在已經是一方大佬,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他真要把前來投靠的胡人拒之門外,名聲就別想要了。

    「說來說去,還是錢糧的問題。」

    馮永無奈地說道,「那就發債吧!」

    「發債?」

    關姬和張星憶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拿刺史府後三年的賦稅作抵押,向民間借債。」

    「前面不是已經借過一回了嗎?」

    張星憶有些擔心地說道,「這才三個月不到,又借?再說了,現在正是糧價最高的時候,那些豪右也未必願意借。」

    「上一回是向世家大族借,這一次是向涼州所有士吏借,定個高點的利息,以三年為限。」

    十二月份借糧借錢的時候,馮永是與涼州世家豪族做了內幕交易的。

    比如說毛紡織工坊的名額、涼州考課的部分內定人員、涼州羊毛的分配、毛料的額配等等。

    沒辦法,世家大族所掌握的資源,實在是太過雄厚。

    這還是在涼州,而且還是在馮刺史佔據主動的情況下。

    真換了中原那邊試試?

    從地方到朝廷,皆在世家掌控之中,不是誇張之語。

    「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誰會願意借?而且就算是會借,等把消息散開,恐怕也來不及了。」

    馮刺史咬咬牙,祭出大殺器:「那就賣地!」

    「賣地?涼州現在哪來的地賣?好地都讓世家占完了,就算有八牛犁,墾荒也來不及……」

    馮永目泛冷光,呵呵一笑:「我說的是賣西海郡的地。」

    人都是逼出來的!

    老子沒錢沒糧調動軍隊,難道還不能發行戰爭債券?

    「不是說居延澤那邊水草豐茂,適合放牧嗎?我決定了,到時候就在那邊開草場,按畝賣,一畝收五百錢和兩石糧食。」

    雖然不想讓羊吃人運動這麼早到來,可是形勢所迫,我也沒辦法啊!

    「先定個小目標,賣他個萬頃!」

    一頃就是一百畝,就是只賣一半出去,那也足夠組建大軍橫掃西海郡。

    真要全賣出去,估計還能有餘錢修一修長城。

    至於西海郡的胡人……

    我特么的管你去死!

    誰叫你不服王化?

    「可是……西海郡現在不受刺史府管轄啊……」

    張星憶愣愣地看著馮刺史,饒是她聰慧過人,也根本跟不上自家阿郎的心思。

    把不在自己手裡的地賣給別人,這個可以嗎?

    「是啊,正是因為不受刺史府管轄,所以才要借錢去打下來啊!」

    馮刺史理直氣壯地回答,「打下來不就是我們的了嗎?」

    「到時候就可以按出錢糧的份額,在那裡劃地建草場,不是嗎?」

    毛紡織業協會也應該快點提上日程了。

    隴右的草場實際上都處於官府的管理之下。

    現在有了私人草場,羊毛就沒辦法統一分配。

    只能在銷售上統一協調,免得各家為了售出更多的毛料,進行惡意壓價銷售,到時候會便宜了魏國和吳國。

    當然,惡意壓價銷售這種事情,現在還不可能出現,但總是要提前做好準備。

    到時候就讓李慕這個女總裁來帶頭吧。

    「債台高築?」

    張星憶突然說了一句。

    「胡說!債台高築那是因為沒打下來,打下來了就叫良性發展!」

    馮刺史振振有詞地說道,「就憑涼州刺史府,誰會認為打不下西海郡?」

    最多也就是明年還是後年打下來而已。

    所謂債台高築,說的是周朝的最後一王周赧王的故事。

    當時秦國已處於準備統一天下的時期,周赧王號召六國一齊進攻秦國。

    自己又向地主富豪借錢,用來組建軍隊,並答應滅秦后還清本息。

    後面的事情可想而知,六國膽寒,不敢前來,周赧王那點人馬還不夠秦國塞牙縫。

    伐秦不成,借來的錢又用光了,沒法還錢,債主前來討債,周赧王只好逃到高台。

    這就是債台高築。

    張小四拿周赧王之事來類比,簡直就是對馮刺史的一種侮辱。

    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有些猶豫地說道:

    「聽起來倒是可行,只是眼看雪就要化了,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馮永心裡其實也是沒底:

    「也就是應急,先試試看吧,能籌到多少就籌多少,畢竟要做兩手準備。」

    一個是防止胡人南下劫掠,一個是做好接收南下逃亡胡人的準備。

    「既然都決定賣地了,那不如把那個官府債也做起來,就如阿……姊夫說的,能籌到多少是多少。」

    「行。」馮永點頭,對著阿梅說道,「你帶著製造局的人做好準備,到時我要發行一種新票子。」

    阿梅連忙應下。

    談完大略的方向,馮刺史心裡不禁暗暗打鼓:

    媽的後世「阿妹你看」發行的國債,每年也就是能還個利息,壓根就沒想著還本錢,不照樣是天下第一?

    我就小小地搞個三年期地方政府債務,再賣點期房……不是,應該叫期地,不要緊吧?

    對了,西海郡的草場,我要不要來個五十年土地使用權?或者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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