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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漢之莊稼漢 - 第1023章 什麼叫集體的力量?字體大小: A+
     

    相對於在傳統上人口和城池都比較密集的關中南部和中部,關中北部的城池,就顯得稀疏多了。

    粟邑不但是洛水邊上大縣治,同時還處於關中北部,這就更加凸顯出它的重要性。

    作爲關中北部少有的縣治,它又是大軍天然的集結點。

    如果關姬真要從夏陽領軍出發,向西挺進的話,粟邑正是目的地之一。

    若是向南進軍,她同樣要注意敵人會不會從粟邑過來,威脅她的側後方。

    所以雖然粟邑離夏陽不算近,但卻是關姬必須要重點關注的位置之一。

    郭淮從橋山上撤下來,僅在粟邑休整了一天,一天之後,關姬就已經知道了這個重要情報。

    郭淮匆忙撤退,渾然不知自己被漢軍的探子和早年潛伏在關中的暗棋暴露了蹤跡。

    持續滲透關中十餘載,關中對於大漢來說,如同篩子那肯定是誇張了。

    畢竟司馬懿這些年,一直在加強對關中的控制。

    但在司馬懿來之前,關中的各種交易一直紅紅火火,不少棋子就是在那個時候埋下去的。

    除了極少數特殊人員,是由大漢直接派出去。

    剩下的,一部分是遊俠兒,畢竟武林盟主的名頭不是蓋的。

    平生不識馮郎君,縱稱英雄也枉然。

    他們交遊廣闊,身手不凡,身份就是收集情報最好的掩護。

    另一部分暗棋,則是當地土著,上至豪強,下至青皮,都有可能。

    畢竟大漢財大氣粗,掏錢又極爲爽快,平日裡不需要特意幹什麼,有事就打聽一下,沒事就照常過日子。

    但凡膽子稍微肥那麼一點點,就敢拿這份錢。

    還有就是像趙馬氏這種,當年跟馮刺史有過交易,曾把馬家祖籍扶風殘存的那點關係網交了出去。

    關將軍能及時發現粟邑的郭淮,就是因爲佈置在那裡的暗棋被激活了。

    “只是賊人從橋山上下來,怎麼會走這條路?”

    關姬微微皺眉。

    趙廣迫不及待地說道:

    “這還用說嗎?自然是怕我們斷了後路,所以着急去跟蒲阪津的賊人匯合,將軍,我們可不能讓他跑了!”

    關姬瞟了趙廣一眼,手執長鞭,在橋山和長安之間劃了一條虛空中的直線。

    “所以他爲什麼不走秦直道?那不是更方便,也更安全?再說了,他撤下來了,姜伯約不就可以順着秦直道直達長安?”

    姜伯約手裡有一萬多人呢,真要讓他衝到長安城下……

    關姬眯起了眼睛。

    長安城不但是關中的核心所在,同時也有可能是魏賊的大後方所在,必然屯積着大量的糧草輜重。

    按戰前阿郎在參謀部的推演,司馬懿最大的可能,就是率領大軍駐紮郿城,阻擋丞相。

    現在司馬懿主動放開橋山,讓姜伯維直衝大後方?

    所以魏國大司馬已經被阿郎策反了?

    “說不定司馬懿已經提前派人守在長安,所以才讓橋山上的賊人支援鮮于輔。”

    趙廣解釋道。

    關姬用力地握了握長鞭,手背上微微冒出青筋,這個傢伙是想打仗立功想瘋了!

    “司馬懿既然有能力派兵守着長安,爲什麼不乾脆派這支守兵去支援鮮于輔?”

    “非要讓橋山上的賊人去支援,不就意味着主動放棄橋山?司馬懿是被嚇傻了?”

    “萬一司馬懿的大軍是在長安呢?”趙廣摸了摸腦袋,繼續開腦洞。

    關姬終於壓不住火氣,手裡的長鞭直接就劈頭蓋臉地抽過去!

    “司馬懿在長安,那橋山的賊人爲什麼不直接去長安?去支援蒲板津,還不如去守武關呢!”

    武關現在對魏賊不是比潼關重要得多?

    在渡口已失的情況下,潼關這條路已經不安全了,武關已經關係到魏賊大軍的生死存亡也不爲過。

    趙廣被抽得嗚吱哇啦亂叫,又不敢躲,只得抱頭叫道:

    “將軍我錯了,將軍我錯了……請將軍示下……”

    關姬恨恨地抽了他一頓,解了心頭的悶氣,這纔回頭去看沙盤。

    只是思索了好一會,她自己也沒想出什麼頭緒。

    但見關將軍突然吩咐道:

    “拿參謀部的戰前推演給我!”

    很快有參謀送上一個小箱子。

    關將軍用專門的鑰匙打開箱子,裡頭放的,是一疊文件。

    這疊文件裡,記錄着涼州軍參謀部在戰前所推演的各種可能性,以及應對的方式。

    這裡頭不僅有單純從軍事的考量,甚至還有張小四等人從政治方向的考慮補充。

    可謂是涼州刺史府一衆精英的智慧結晶。

    這個箱子是由兩人以上的保密參謀相互監督,共同保管。

    只有關將軍或者關將軍上面的人物在場,才能打開。

    略過大部分文件,關將軍抽出最後一份,隨手翻了翻,想要看看參謀部對搶渡之後的推演,能不能有點參考性。

    趙廣躲在角落不敢吭氣,帥帳裡就只剩下關將軍翻閱文件嘩嘩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關將軍隨手把文件丟回箱子,低頭繼續看沙盤,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你們說,如果司馬懿在明知關中必失的情況下,他會如何做?”

    沒有人能回答。

    因爲這個問題,關係到三州之地的得失,數十萬大軍存亡,乃至漢魏兩國的戰略力量對比。

    別說是帳內的其他人,就是關將軍自己,也顯得有些力有未逮。

    不過……

    此時的關將軍顯然不是一個人。

    她的身後,是整個涼州刺史府。

    她似乎早料到沒人能答上這個問題,所以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上策當以保存實力爲先,以圖後計;中策是滯留關中,倚靠險地,以拖待變;下策,則是與大漢一決死戰。”

    眼下的局勢已經很明顯了。

    丟了河西的渡口,司馬懿已經註定徹底保不住關中。

    但從目前的情況看,他似乎仍然沒有退出關中的跡象——要不然,橋山上的魏賊就不會出現在粟邑,而是直接退守長安。

    二十萬大軍,不走沒有受到威脅的武關,而是走隨時處於對手威脅之下的潼關,除非魏國大司馬是真的被阿郎策反了。

    所謂存地失人,人地兩失。

    道理很淺顯,但不是誰都有做出這種決斷的氣魄,更何況司馬懿身後的曹叡,也未必讓他就這麼白白退出關中。

    故依此推演下來,司馬懿極有可能就是採取中策:尋一可守之處,以拖待變,伺機扭轉戰局。

    關姬的目光落在沙盤上,她招了招手:

    “二郎,你且過來。”

    趙廣聞言,頓時就是一個哆嗦:

    “將軍,我剛纔什麼也沒說啊!”

    此言頓時讓關將軍再次捏緊了長鞭。

    看到阿姊臉色不對,從小被毒打到大的趙二郎頭皮一緊,立刻閉嘴不語,乖乖上前。

    哪知關將軍卻不是打他,而是拿起沙盤旁邊的小藍旗:“站對面去。”

    “哦,是沙盤推演啊,這個可以這個可以!”

    打不成仗,拿沙盤推演一番,也算是解解饞了。

    趙廣立刻歡喜地過去站好。

    看着關姬拿着代表主力的藍旗插到長安這個地方,趙廣頓時叫道:

    “阿……呃,將軍,你剛纔不是說司馬懿不會在長安麼?”

    “你閉嘴!”

    關將軍喝道。

    趙廣噤聲,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合着剛纔的鞭子白捱了?

    ……

    “司馬懿不可能在長安!”一番推演過後,關姬拔掉小藍旗,徹底否定了這個設想,“再來!”

    這一回,她把小藍旗插到最有可能的位置,郿城。

    片刻之後,她眉頭緊皺,臉上微有意外之色:

    “怎麼會?司馬懿難道真的不在那裡?”

    對於這個推演結果,關姬有些遲疑。

    畢竟長期以來,馮某人已經在關姬的心裡形成了某種信心。

    既然他說司馬懿在郿城阻擋丞相,那基本是八九不離十。

    “不對不對!賊人從橋山退下來,那就說明,關中有變,所以司馬懿不是不在那裡,而是可能已經離開了那裡。”

    “沒錯,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說明橋山賊人的變動!”

    關姬豁然開朗,她再次舉起小藍旗。

    這一回,她變得更加猶豫起來,這才插在汧縣上,然後又立刻搖頭,如果不在長安,那就更不可能在汧縣。

    因爲長安是關中最關鍵的樞紐。

    讓姜伯約有機會從橋山沿秦直道一路衝到長安城下……

    恍惚間,關將軍第三次懷疑起來,莫不成魏國大司馬真的是自己人?

    或者說,難道姜伯約已經兵敗橋山?

    關姬心念如電轉,穩住情緒,把小藍旗插到一個可能性最低的地方,然後她的臉色就立刻變了。

    還沒等對面的趙廣作出應對,她就厲喝:

    “來人,立刻讓暗夜營的人過來見我!”

    門外的親衛應了一聲,馬上跑步離開。

    關姬目光冷冽地掃了一眼帳內:

    “你們全部退下去!”

    帳內只剩她自己的時候,關將軍坐下來,臉上露出有些後怕,又有些慶幸的神情。

    她現在是真的信了。

    自家阿郎,他有可能真的是鬼王。

    冥冥中自有鬼神庇護。

    雖然不知道司馬懿是怎麼擺脫丞相,或者說是魏賊從宛洛和荊州,調動了一部分兵力,從武關進入關中。

    讓司馬懿有機會在河西佈下了陷阱,就等着涼州軍一頭栽進去。

    當然,也有可能是姜伯約兵敗,所以橋山上的賊人沒了顧忌。

    相比這個,關將軍更相信前者。

    阿郎和丞相同時看走眼也就罷了。

    領萬餘少有的精兵守橋山險要之地,同時還有李球在旁輔佐,居然還會被賊人打得潰敗,退出橋山。

    這得無能到什麼程度?

    關將軍有些惡意地猜想某位情敵……男的!

    “將軍!”

    暗夜營的校尉,打斷了關將軍正在自由飛翔的思緒。

    關將軍連忙收斂了神情,面容肅然地說道:

    “關中的暗棋,聯絡得怎麼樣了?”

    校尉面有難色地說道:

    “回將軍,我們渡河的時間太短了,現在纔開始聯絡不久,大部分的暗棋,可能連我們渡河的消息都沒有接到。”

    能及時和粟邑的暗棋聯繫上,是因爲賊人的主力基本都在關中的南邊,同時也不得不說,帶着幾分幸運。

    畢竟現在關中一片戰亂,早年埋下去的暗棋,有多少還能發揮作用,有多少還能在這種時候聯繫上,那都是未知數。

    “那就想辦法!”關將軍厲聲道,“不要跟我提什麼困難,我現在必須要知道蒲阪津以南,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斥候再厲害,也沒辦法越過賊人的防線,查探到賊人後方的情況,這個時候,就只能依靠埋伏的暗棋。

    “啊,將軍……”

    “放心,此事我自會跟君侯說明,你下去後立刻準備,君侯的命令到達後,你就馬上行動。”

    校尉聞言,知道將軍心意已決,只得咬牙應下:

    “末將遵命!”

    雖說多了一道流程,但關將軍的命令,怎麼說呢,懂的都懂,基本不會有卡在君侯那裡的可能……

    關將軍雷厲風行,當天就已經把自己的想法送到了馮刺史的手上。

    此時的馮刺史,正在吃晚食。

    上好的醬料澆在蒸好的魚身上,“吱啦”一聲,升起一陣白色的霧氣,帶起令人食指大動的食物香氣。

    “來來來,韓老快請進來,不用拘束,今天就算是我私下裡宴請你。”

    馮刺史熱情地招呼親衛營和暗夜營總教頭,韓大高手。

    衆所周知,韓大高手除了是個高手,還是個老吃貨。

    知道馮刺史今天釣上來不少河鯉,早早就以護衛的藉口,守在了帳外。

    此時聽到馮刺史招呼,立刻眉開眼笑地進來,嘴裡虛假地客氣道:

    “君侯真是客氣了,折煞老夫……”

    嘴裡客氣,屁股卻是毫不客氣地坐下。

    就在兩人大快朵頤的時候,關將軍的急報到了。

    馮刺史一手持箸,一手打開急報,待看完上頭的內容,當場就是一怔。

    下邊的韓龍低着頭,只顧往嘴裡夾魚肉,似乎沒有注意到馮刺史的神情。

    韓龍沒有在刺史府的正式官吏名單上,他更像是馮家的私人客卿。

    因爲從一開始,他就是受馮刺史身後的女人之託,私下裡保護馮刺史的人身安全。

    再加上他與幽州的關係,以前爲了避嫌,從來都不會摻和軍中的各種事情。

    所以他可以接受馮刺史的邀請,共進晚食,平日裡也接受馮府男女主人的各種委託。

    現在他幫忙訓練暗夜營和親衛營,也僅僅是因爲馮刺史的原因。

    但在軍中,他從來就沒有接受過任何正式官職。

    馮刺史思索了一下,再看向韓龍:

    “韓老,這個事情,恐怕還是得麻煩你走一趟。”

    馮刺史開了口,韓龍這才擡起頭來,抹了抹嘴:

    “君侯但請吩咐就是,何須客氣?”

    此戰過後,從雍涼到河北,從河北到中原,但聞他韓龍之名的遊俠兒,只怕莫不得豎起大拇指稱讚一聲:

    “爲國爲民韓大俠!”

    韓大俠之名,以後在江湖中,僅在馮郎君之下。

    給馮郎君辦事,有啥麻不麻煩的?

    PS:以下不要錢。

    上一章的圖是司馬懿的作戰計劃圖,並不是實際局勢圖。

    只有等土鱉過了河,關姬南下,司馬懿纔會按圖中的圓弧路線展開包圍。

    如果土鱉夫婦倆不動,司馬懿爲了避免被提前發現,就只能縮在洛水與渭水之間等待土鱉入網。

    就是圖中下方被圈出來,標註“司馬懿在等待”的位置。

    附上一章的圖:

    上一章我看有人想要看這種地圖,可以搜一下“便民查詢網”,點開電子地圖就可以查看了。

    第二個問題,有書友到現在還在擔心世家會借與新興階層結合的機會,重新死灰復燃,這是沒必要的。

    核心問題就是: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

    你以爲嘴上喊兩句我願意合作,然後再出點血,最後就可以像以前那樣,搞個莊園,把自己關在裡面自嗨?

    或者說新興的階層,最終會變成新的世家豪族?

    新興資本要的是分工,協作,原材料供應,市場開放,傾銷產品,追求利潤……

    而漢魏晉南北朝的世家豪族,他們最典型經濟模式是莊園經濟,自給自足,封閉排外。

    兩者天然就是敵對。

    說新興資本願意回到莊園時代,那就是對歷史和經濟發展規律的侮辱。

    有人想要維持原有的莊園經濟,真以爲與季漢上層政治緊密結合的新興資本就是大善人了?

    知道什麼叫大漢特色帝國主義鐵拳?

    想要阻止這個歷史趨勢,唯一的辦法,就是滅了季漢,把新興資本扼殺了搖籃裡。

    當然,以季漢目前的經濟和政治發展趨勢,以後同樣會出現問題。

    比如說寡頭?

    這是極有可能的,甚至幾乎可以說是肯定的。

    但還是那句話,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

    很多書友說得很明白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問題,生產力沒到那個地步,你再擔心也沒用。

    畢竟我們無法替子孫去解決還沒有出現的問題。

    土鱉又不是神,他自然也不能。

    所以這個問題已經不在本書所要討論的範圍。

    畢竟你總不能讓這本書叫《馮土鱉和他的幾個妻妾以及他們的後代數百年來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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