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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漢之莊稼漢 - 第0961章 使團到來字體大小: A+
     

    全民教育,提高勞動力素質,加快經濟基礎變化這種大事,不是馮刺史不想做,而是力所不及。

    說白了,就兩個字:沒錢!

    所以涼州的蒼頭黔首想要翻身,最好的辦法,還是得要加入軍伍。

    而且還必須是興會漢體系的軍伍,也就是馮刺史麾下。

    在服完三年義務兵役之後,如果願意轉成職業兵,那就可以給自家孩子謀取學堂裡的一個位置了。

    在軍中,除了可以博取軍功外,軍中所發的口糧,也是很豐厚的。

    累積立下的軍功越多,好處自然也就越多。

    就如草原上那個納了姐妹花的王猛男,官至部督尉,少說也可以拿到學堂的兩個名額。

    再加上自家大室身爲南鄉第一批女織工,怎麼說手裡至少也有一個名額。

    軍中有些人自家用不了那麼多名額,甚至還可以轉讓出去,這就是套現。

    王督尉這麼些年來,不知經歷了多少生死搏殺,怎麼說也不會少了袍澤間的生死交情。

    所以就算是他自己的孩子太多,名額不夠,也很容易從袍澤手裡拿到多餘的名額。

    反倒是興漢會體系,或者說是與興漢會體系沒有往來的外人,就算是拿着錢糧,想要出高價,也未必有門路買到名額。

    所以王督尉說這是馮君侯給他們這些老人謀福利,確實不算錯。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張大秘書憑着敏銳的政治敏感性,看到這裡頭的某種隱患:

    胡女會藉着這個機會,趁機爲自己的後代搶奪教育資源,從而導致漢胡關係可能重新變得緊張。

    但馮刺史對此卻是淡然。

    自己在資源分配上本就是傾向於漢家子民。

    起步本比胡人高,最後卻競爭不過胡人,那還有臉了?

    羅馬帝國僱傭異族幫自己打仗,主體民族不願意奮鬥,光顧着享樂,最終淪落到個什麼境地?

    再看看後世有些人,在國內被保護得太好,一天到晚吃飽了撐得,瞎嚷嚷這不好那不好,不要大國崛起,只想要什麼狗屁的小民尊嚴。

    讓人恨不得抽他們幾個大嘴巴子,再扔到敘利亞阿富汗伊拉克,讓他們嚐嚐什麼叫小民尊嚴。

    漢家兒女,本就不同於世間異族,若不能立於世間之顛,僅求苟活於世,那就是異族眼中的肥膏。

    不把你徹底分食個乾淨,他們會善罷甘休?

    還想指望別人給你施捨小民尊嚴?

    馮刺史纔不會慣自己子民這種臭毛病!

    老子是家長,家長就要對孩子一視同仁。

    我可以分你田地,可以幫你打通上升通道,但你想要再進一步,就得自己去拿。

    別人能爲子孫搏來富貴,你拼不得?

    就你命貴?

    再說了,將士的孩子身上同樣流着漢家的血,從小習漢家文化,誰敢說不是漢家子弟?

    丞相當年定下的視漢夷如一的政治正確大棒,誰能接得住?

    所以在馮刺史看來,與其關心這些沒出息的傢伙,還不如去關心即將到來的東吳第二批使者,那才叫正事。

    建興十三年十月,在漢中呆了一個月的吳國第二批使者團,終究還是來到了涼州。

    這一回,帶着使團過來的,乃是已經六十七高齡的向朗。

    親自到城外迎接的馮刺史,看到使團過來,遠遠就迎了上去,對着領頭的馬車連連作揖:

    “有勞向公親自前來,永不勝惶恐。”

    車簾被掀開了,髮鬚皆白的向朗露出面容,雖然臉上帶着長途跋涉後的倦意,不過看起來興致很高。

    只見他爽朗一笑:

    “君侯,數年不見,汝與前些年相比,倒是變了不少,謙遜了許多啊!”

    若是換作他人,這話可不算是客氣——而且放眼大漢,也沒幾個敢這麼跟馮刺史這麼說話。

    但是向朗嘛……

    當年隴右一戰,馮君侯可是算計過向朗的。

    而且隴右之戰過後,向朗又被馮君侯半哄半逼去了南鄉,然後一直呆在那裡教書育人。

    正是憑藉他的聲望,南鄉學堂轉變成南鄉學院,被所有士子學子所承認,事情遠比馮永想像中的要順利。

    所以此時向朗戲謔着說了這麼一句,馮刺史還得陪着笑:

    “以前年少輕狂不懂事,慚愧慚愧!倒是向公,似乎越發返老還童了,真是讓人羨慕……”

    隴右之戰的時候,向朗已有六十多歲,仍能隨軍北伐。

    如今年近古稀,從漢中趕到涼州,除了面有些許疲色,居然還這麼有精神。

    這身子骨,沒得說!

    搞得年紀輕輕的馮刺史都有些羨慕。

    再想起在漢中養病的大漢丞相,馮刺史又不由地一陣鄙視:弱雞,弱爆了!

    從車上下來的向朗聽着馮刺史的話,下意識地就是指了指他,失聲笑道:

    “慚愧什麼?有什麼好慚愧的?大漢有君侯,幸甚!”

    “若是連君侯都要慚愧,那大漢朝野,還有幾個敢說自己不慚愧的?”

    說到這裡,他似乎越發地高興,“老夫記得,君侯還未到而立之年吧?這等年青有爲,應當是老夫羨慕君侯纔是。”

    馮刺史連忙謙虛道:“向公過譽了,過譽了……”

    兩人打過招呼之後,向朗向後招了招手。

    一直在後面苦苦等待的兩個少年郎急不可耐地走上前,興奮地對着馮永行禮,齊聲喊道:

    “見過山長。”

    聲音之大,差點嚇馮刺史一跳。

    “這兩個孩子,這幾年一直跟着我,也不知你是他們的師長,還是我是他們的師長。”

    向朗半是感慨半是有些不捨地說道,“此次我把他們帶過來,就算是幫他們了了一個心願了。”

    馮永的目光落到英氣勃勃的羅憲和傅僉兩人身上,眼中的欣慰之色一閃而過。

    但見他擺出一副師長的威嚴,開口問道:

    “此行過來,經過趙老將軍同意了?”

    羅憲和傅僉好不容易纔得償所願,來到涼州,就怕自家山長一個不高興,又把他們趕回漢中,聞言連忙答道:

    “確是得了趙老將軍的允許,這個向公可以作證。”

    馮永點點頭,微微側撇了一下頭。

    羅憲和傅僉兩人一見,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後了,哪敢有一絲怠慢,一溜煙地小跑到馮刺史的身後站定。

    馮永這纔看向不遠處正和陸瑁接頭的吳國使團。

    相比於向朗與馮永之間的輕鬆戲語,雖然聽不清陸瑁與和前來的吳國使團在說什麼,但看起來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

    過了好一會,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的陸瑁這才領着人過來,對着馮刺史勉強一笑:

    “君侯久候了。”

    “無妨。”馮刺史掃了一眼陸瑁的身後,這新來的使團裡,自己一個人也不認識。

    當然,不認識歸不認識,但馮刺史很明顯看得出來,吳國使團似乎發生了什麼。

    但見馮刺史目光一閃,臉上堆起笑容,熱情地說道,“只要是陸公,我就是等得再久,亦是無妨的。”

    陸瑁有點蒙,有些不太適應。

    因爲留在涼州的這段時間,馮刺史對他是能躲則躲。

    現在怎麼突然變得這般殷切了?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馮刺史已經滿面堆起笑容,與吳國使團打起了招呼。

    打過照面後,衆人開始向城裡而去。

    馮刺史突然又極是熱情地對陸瑁說道:

    “陸公,何須與旁人同行?不若乘吾之車駕。”

    漢吳兩國並稱東西二尊,馮刺史年紀雖比陸瑁要小得多,但卻是實打實的位高權重。

    車駕豈是一般人所能坐的?

    陸瑁正要拒絕,馮刺史卻是緊緊拉着其衣袖不放:

    “這些日子以來,陸公君子之風,讓永如久旱逢甘霖,今車駕能得陸公坐之,何其幸也?還請陸公就遂了永這一回。”

    聽到這個話,陸瑁幾乎就要懷疑,眼前這位馮刺史,怕是他人所假扮。

    只是他乃是正人君子,雖然覺得馮刺史的態度有些反常,但衆目睽睽之下,被馮刺史這般高贊,哪裡好意思駁了對方的臉面?

    再加上這換馬一事,最後還是要落到此人頭上。

    此人名聲譭譽參半,若是惹得他不高興,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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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久有心狠手辣之名……

    一念至此,陸瑁只得先把疑惑放在心底,嘴裡連聲說“得罪得罪”,這纔敢登車。

    看到馮刺史親自扶陸瑁上車,吳國使團裡不少人皆是臉露笑容,只道陸瑁果真得馮刺史敬重。

    更有人想着,看來此行的目的,已經是成了一半。

    馮刺史把吳國使團的人安排住下後,夜裡又親自設宴款待。

    席間,烈酒蒲桃酒蜜酒如流水般地端上來,案上更是諸人少有見過的美味佳餚。

    更有自西域而來的胡女,扭動着水蛇般的細腰,瘋狂地旋轉,與中原迥異的舞姿,引得衆人喝彩不止。

    一時間,主客盡歡。

    直到馮刺史不勝酒力,醉倒在地,宴席這才散去。

    被扶回後院的馮刺史,癱坐在椅子上,有人用熱毛巾幫他擦了臉,然後又送上醒酒湯。

    喝完湯之後,馮刺史這才長舒出一口氣。

    “還真喝那麼多啊?”

    關姬緊挨着坐在旁邊,關心地問了一句,一邊把接過阿梅遞過來的熱毛巾,敷到馮刺史的額頭上。

    “怎麼也要喝一些,不然萬一被人看破,那就不好辦了。”

    馮刺史靠在椅背上,閉着眼回答道。

    張小四離得遠遠的,一邊在鼻子邊扇風,似乎是不想沾上一點酒氣,一邊沒好氣地說道:

    “怕是看到那些胡女跳得好,所以一時把持不住,情不自禁喝多了幾杯,酒色嘛……”

    “去去去!”馮刺史打斷了她的話,終於睜開了眼,把毛巾從額頭上拿下來,還給關姬,“整個刺史府最美的秀色,都被我藏在這個屋裡。”

    “別的色,我還能看得上眼?”

    一句話,別說是張星憶,就連正在水盆裡揉搓毛巾的阿梅,都情不自禁地用水汪汪的眼睛瞟了一眼馮刺史。

    關姬嘴角藏不住笑意,輕打了馮刺史一下,嬌嗔道:

    “還真道你喝多了呢!看來是妾想多了。”

    馮刺史放了一個羣體魅惑術,一時間差點收不住場面,當下連忙咳了一下:

    “說正事,說正事。使團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張星憶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把整理好的紙張遞給關姬,不願意挨馮刺史身邊:

    “已經查出來了。你着重點出的那個傢伙,身份確實有些不同。他叫秦博,乃是監察吳國百官的校事府出來的。”

    關姬正欲轉手遞給馮永,馮永擺了擺手,“酒有點上頭,細君還是念給我聽吧。”

    關姬聞言,當下便整平了紙張,把秦博的資料唸了一遍。

    紙上的字其實也就是廖廖幾行,是關於秦博的年齡、背景、爲人等,以及目前在吳國的官職,再多的,也就沒有了。

    畢竟秦博又不是什麼重臣,張星憶能在一天之內,調出此人的資料,已經算是高效率了。

    孫權親設的校事府,這兩年沒少和興漢會打交道。

    因爲興漢會運到吳國的大宗物資,很多時候都繞不過校事府。

    在這方面,校事府有點類似於明朝的收稅太監,專門替孫權收斂錢財的。

    秦博在校事府裡地位,僅低於首腦人物呂壹,所以正好在情報裡有備案。

    “校事?吳國的廠衛?”

    馮刺史低聲咕噥了一句。

    漢之繡衣使者,三國之校事,南北朝之典籤,唐之內衛,宋之皇城司,明之東廠西廠錦衣衛,清之血滴子,名雖不同,但都能看到彼此之間的影子。

    關姬沒聽清馮永的話,湊得近一些:“阿郎方纔說什麼衛?”

    “沒什麼。”馮永搖了一下頭,然後又有些疑惑地說道,“孫權派這個秦博過來做什麼?刺探涼州軍情?”

    “有可能。”關姬點了點頭,“不過話又說回來,阿郎是怎麼一眼就看出,那個秦博有問題?”

    “不專業。”馮刺史嗤地一笑,“沒受過專業訓練,今天我就是試探了一下陸瑁,那個秦博的立刻就不對勁了。”

    校事府在吳國,那可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存在。

    特務機構嘛,基本少有好名聲,這個可以理解。

    今天陸瑁的臉色不太好看,可能就是看到使團裡有校事府的人在。

    偏偏吳國使團氣氛的異樣,被馮刺史敏銳地察覺到了。

    陸瑁只道馮刺史今天有些反常,哪知道自己竟是被馮刺史作了一場戲?

    “孫十萬不好好去打合肥,派校事府的人來涼州刺探軍情?就算是被他刺探到軍情又如何,難道他還能領軍飛來涼州不成?”

    馮刺史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地說道。

    說都無意,聽者有心。

    張小四不自覺地放下捂着鼻子的手,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今天翻看資料,上言吳國校事府,以呂壹爲首,其下便是秦博錢欽二人。”

    “如今孫權派秦博過來,可見重視程度,可是他爲什麼會這麼重視涼州?”

    馮刺史一聽,頓時一怔。

    關姬看看馮刺史,又看看張小四,插了一句:“因爲戰馬?”

    馮刺史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若是因爲戰馬,倒也說得過去,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當然不對!真要因爲戰馬的話,那還不如派一個重臣過來,畢竟這可是兩國之事。”

    張小四搖了搖頭,“派一個校事過來,算怎麼回事?”

    兩國交往,講的是對等原則。

    校事在吳國的權力再大,到了大漢這裡,官面上那也是上不得檯面——除非你帶着孫權的秘信。

    但若真有事關涼州的密信,那漢中應該提前給涼州通氣纔對。

    在政治這方面,張秘書可比馮氏夫婦強太多了。

    聽到她這番言語,馮刺史也明白哪裡不對勁了:

    “也就是說,此人另有目的?”

    “不得不防。吳人終歸是不可信。”

    張星憶說到這裡,忽然哼哼一笑,“不管他有何圖謀,最後終是要面對阿兄的。”

    “今日阿兄不是對陸瑁施了一計麼?只看他有所動作時,不妨再順着今日的局面,再施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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