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祺揮桿，砰，白球畫出弧線。
“好球。”矯健的一球，周瑜不吝嗇贊美之詞。
蔡元祺看著自己的杰作也挺滿意，面帶笑容。
“阿瑜，你猜這個球進了沒有？”蔡元祺饒有興趣的問。
“那肯定進了。”周瑜毫不猶豫的說道。
“這么篤定？”
“蔡sir你都問了，豈能不進？”
“走，去看看。”
蔡元祺興致很高的踏上了揭秘之旅。
周瑜淡笑著跟上，看得出來，蔡元祺很喜歡這項運動，只有喜歡才會這么在意成績。
他們現在打的是一個三桿洞，三桿洞的標準是小于250碼，換算成米就是228米。
兩百來米的一個洞，標準是打三桿打進洞，這就叫三桿洞。
高爾夫的計分方式是按桿算，每揮一次桿加一分，最后18個洞打完，總分數低的人獲勝。
分數低，揮桿少嘛，通俗易懂。
所以如果蔡元祺這一桿打進了洞，那他就少揮了一桿，計兩分。
周瑜知道他自己剛才這桿肯定沒打進洞，那就還需要再揮一桿，標準的三竿。
這樣等于蔡元祺領先他一分。
“verygood。”
蔡元祺很滿意的看著10厘米的洞口，里面一只白溜溜的小球靜止著。
“蔡sir你球技一流，不像我還差那么多。”
周瑜的球離的不遠，但肯定是沒進的。
蔡元祺回過頭笑著看了一眼球：“果嶺，不算差了，來吧，一次進洞。”
“好，那我試試。”周瑜走到球后。
果嶺是指球洞所在的草坪，這里的草短，平滑，經過了球場的精心呵護。
所以果嶺的草地也是這個球場花費最多，質量最好的一塊草地。
瞄準目標的洞口，周瑜一副神色專注的樣子，仔細開始了比劃。
太快不行，太慢不行。
快了進了，不符合新手的身份，快了不進，被人看輕。
慢了進了，顯得不夠果斷，慢了不進
他自己倒是沒什么，但是站在蔡元祺的角度，如果比賽的人是個廢物，蔡元祺就算是遙遙領先，又能有什么快感呢？影響談話。
所以啊，演戲，也要演到恰到好處。
瘙癢，不能隔靴搔癢。
周瑜面容嚴肅，眼神專注，20秒才揮了出去，這次不需要蓄力，只需要輕輕的一擊。
球絲滑般的跑過草地，朝著洞口滾去，直到掉入洞中。
“yes！”
蔡元祺看著這一幕，滿面笑容：“不錯。”
“thankyou，sir。”
周瑜開心的呼出一口氣，隨后又自省道：“還是覺得重了那么一點點，沒控制好啊，差點就跑過去了。”
“哎，已經很好了，中了就是中了。”
蔡元祺不認可的擺擺手，抽了口雪茄笑著問道：“難道你看中不是結果？”
周瑜微笑：“高爾夫規則只認結果，我不看重中也不行啊。”
蔡元祺點點頭：“阿瑜，人活在這世上，就要被各種各樣的規則束縛，在警隊升職是規則，在這里，一塊錢一年也是規則。
我們改變不了那么多，所以做人不如就注重結果。”
“那蔡sir想給我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那得看你想要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聽到這話，周瑜也只是淡然一笑。
打球歸打球，讓不讓無所謂。
但是如果是談生意，那就絕對不能示弱，生意場上可沒人同情弱者。
“蔡sir，既然把我約到這里來，你又說傳承的事，不如明說，想我做什么，伱又準備給我什么？”
“好。”
蔡元祺看著他認真說道：“加入我們，明年你一定是警司，未來你也一定是高層。”
“哧。”
周瑜輕笑了一聲：“蔡sir，這個條件是不是侮辱人了？我上警司好像不勞你幫忙。”
就算是高層，還有這么多年，熬都熬上去了。
蔡元祺笑的意味深長：“你覺得你一定能上警司么？”
周瑜直視著他問道：“那我倒是好奇，我周瑜憑什么上不了這個警司？”
實打實的功績，上面又有助力，他都上不了警司，別人憑什么還能上。
“因為我們可以不讓你上。”
蔡元祺直白道：“你上警司可以明年上，但也可以后年上，甚至可以拖個三五年再上。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保證所有手續完全合理合規，你找不出任何問題。
每一個憲委層的人選增加，都要經過保安局提請，政府部門審批同意。
其中有多少申請人，會經過多少關卡，又需要開幾場會議，過幾道手？
你覺得就憑你岳父一個人，真的能保你一路暢通么？”
這話周瑜聽了很難認同，老高那可不是一個人，一條線上怎么可能只有孤零零的一個。
蔡元祺是拿這話打擊他的心里，想讓他恐慌。
周瑜可沒這么容易被嚇到。谷極
“我只是升一個警司，又不是升處長，我不認為我一個警司，會有這么多的人出來反對。”周瑜笑笑，不太在意。
“如果你是一個普通的警司，當然沒人管你，但你不是。”
蔡元祺看著他說：“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你的岳父還是高級助理處長，下一步就是副處長，你的前途可以說未來可期。
如果現在不限制你，怕是以后我們想限制也來不及。
未雨綢繆，得不到的人，只有毀滅，這個道理你該懂。”
滿篇夸獎之語，卻把威脅展現的淋漓盡致。
周瑜臉上笑容不再，變的有些冷淡。
“蔡sir，那我就不明白了，反對，總要有個理由吧？
以我的履歷，背景，這件事上了會，你們打算以什么理由拒絕？”
就算有一萬個人競選警司，沒問題就是沒問題，能力資歷擺在那，總要有個說的過去的理由。
老高有什么人脈，周瑜不清楚，但如果沒有正當理由，老高絕對沒那么容易被糊弄。
只不過現在就像是囚徒困境中的被審訊者，上警司究竟會不會有問題，蔡元祺全知，但周瑜因為缺失老高那的信息，只能先靠自己辨別。
蔡元祺吐出一口雪茄煙氣，笑了笑道：“
阿瑜，我認真看過你的履歷，很精彩。
短短時間連破大案，你的能力毋庸置疑。
我還看過你的品格報告，上司滿意，下屬歸心。
財務報告就更不用說了，兩個字干凈。
這也是我們看上你的原因之一。
警隊需要傳承，需要人才，上層的人選永遠不可能派一個草包進去。
一個草包，底下的人不滿意，中間的人不同意，這樣的廢物別想管好警隊。”
“哧。”周瑜聽的笑了聲：“蔡sir，你這夸的我都聽不懂了。”
一開始明明該聊好處時候，蔡元祺偏要威脅他。
現在明明在聊威脅的時候，蔡元祺又夸獎他。
蔡元祺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不是問反對的理由么？
我現在就給你一個。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干凈，履歷很好看，背景也很強，上這個警司理所應當？”
“不敢說一定，但差不多吧。”
周瑜點頭，說的漫不經心，謙虛歸謙虛，意思很明確。
蔡元祺冷笑一聲，盯著他說：“世事無絕對，你說到了那天，如果你的誠信出現了問題呢？”
“誠信？比如呢？”
“比如收受利益。”
“這是想誣陷我了？”
不法利益周瑜肯定不會收，那就只有別人做局了。
“談不上誣陷，只是個小小的插曲罷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能做到不真不假也就夠了。”
“不真不假怕是也不好做，我自己行的端做得正，空口白話，你很難說服我。”
周瑜說是這麼說，但心里清楚，這個世界沒那么天真。
真想要設個局，構陷個什麼人，不是辦不到。
“猜到你不會信了，所以我們給你設了個體驗版。”蔡元祺對著周瑜揚了下頭，笑著問：“那張卡呢？”
周瑜一愣，皺了下眉，從口袋里把卡拿了出來看看，挑眉問道：“這張卡有問題？”
蔡元祺點了下頭，微笑：“你很聰明，那你猜猜就憑這張卡，誣陷你周瑜，該怎么玩？”
瑪德，這老東西，今天來這里居然是個局。
周瑜可不信他說的這個什么體驗版，今天明擺著是說開了，真要是一拍兩散，體驗版就該變成現實版了。
周瑜暗自皺眉，翻來覆去的仔細看了看。
卡本身價值20萬，要誣陷他收受利益，初步可以成立。
但這張卡不是他自己買的，是鄺智立送的。
周瑜很快想明白關鍵，抬頭問道：“鄺智立會說他沒送過這張卡？”
蔡元祺輕笑點頭。
周瑜其實不問也猜到了，只是隨口做下確認。
對方想要做到構陷，沒有必要把鄺智立也拉下水，要不然等到澄清的時候，一個總督察就廢了。
構陷
既然不是鄺智立，這張卡的來源總要有一個人，卡不是周瑜自己買的，那么這個理論上‘送’他卡的人就一定存在。
而且到了關鍵的時候，這個人會跳出來承認，就是他送自己這張卡，達成了什么目的，損害了公眾的利益。
這樣就構成了一個非法收受利益的完整閉環。
因為有卡在手，有證人，所以在ICAC那可信度極高。
邏輯沒問題，辦案程序也沒問題，除了真實性。
周瑜又看了看手下的這張卡，能識別的就只有上面一個會員的編號。
這個編號在球會肯定查得到，但現在哪有功夫查。
“這張卡的主人是誰？”周瑜直接問。
這張卡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名字，邏輯說不通。
蔡元祺輕笑：“不愧是周瑜，想關鍵點想的很快，這張卡的主人你也認識，你前幾天天天和他一起玩。”
“前幾天？”
周瑜皺眉，陡然閃過一個念頭瞪向蔡元祺。
“卡主人是莫一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