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這些人對於那倒黴蛋兒的稱頌與議論，安青籬已經確定，那人九成是師父沐晟。
小飛馬在芥子空間內，甩着紫色劉海兒嘖嘖稱奇，它算是對灰色氣運，有了一個新的認真。
灰色氣運也不一定都是黴運，在某些情況下，還是自身的保命符。
別人的黴運，就是自己的好運，雖然這一路，沐晟肯定過得提心吊膽又艱辛無比。
安青籬慢騰騰洗着衣物，直至天黑。
有人忍不住要去如廁。
上界的人仙地仙，都需要正常進食，所以如廁也再正常不過。
但兵營裡卻沒有專門爲婦人修建的茅廁，只能去荒草堆裡解決，以前也都是這樣的規矩。
男人成堆的地方，哪會管這些可有可無的婆子。
再加上這些婆子進軍營時，身上僅有的低階法器仙器，包括儲物袋之類，都已經被勒令交了上去。
“要如廁啊，那可得當心了。”有婦人意味不明的提醒，“叫上人一起，這裡啊，可都是男人，尤其是夜裡。那夜裡啊，阿貓阿狗什麼的，都有可能鑽出來，嘖…..”
安青籬停下了手中衣物，與幾個婦人結伴出了帳篷，繞到帳篷後面的茅草叢裡。
“大家都靠近些，都不要走散了。”有人還不放心的提醒。
安青籬在茅草叢林裡蹲下了身。
月光有些昏暗，草叢裡還有蟲鳴。
忽然草叢裡有輕微一陣聲響，像蛇過草叢的聲音。
安青籬轉過頭，瞥見一隻手，捂住了旁邊一個女人的嘴。
那女人也不反抗，反而還瞪安青籬一眼，讓她別多管閒事。
而那手的主人，也朝安青籬一指，做出個抹脖子的警告手勢。
安青籬果然轉過頭，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
眼不見爲淨。
接着草叢裡又是幾聲響。
至於發生了什麼，冰鳳和小靈犀可看得一清二楚。
“主人，滿臉褶子的都有人選，怎麼你比她們還不如……”小飛馬裝模作樣嘆着氣，一時間，也不知道還慶幸，還是該爲主人此刻容貌憂心。
因爲主人裝扮得太過周到，撩起衣袖來看，也是個面黃肌瘦的病癆鬼。
“好好說話。”安青籬略沉了眉，小飛馬額前劉海兒一揚，頓時就少了半截兒。
出去的時候是三十一人，回來的時候，就只剩二十五人。
“咦，要不要去找？”有人慌張出聲。
“找什麼找。”有滿臉褶子的婆子笑道，“過一兩個時辰就自己回來了，說不定啊，還是主動會姘頭去了。”
一些婆子也跟着笑，帳篷屋裡也笑，其實她們這些人裡面，有的來浣洗衣物是假，會丈夫情郎纔是真。
有人發現修爲最高的安青籬也沒回來。
“嘖嘖，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有人打趣笑道，“想不到那小病癆，在這男人堆裡也有相好。”
“小？”有婆子倒是不解，那病癆看着一點也不小。
“當然小了。”一個婆子道，“你沒聽見那看門的官爺說，她才一千多歲。”
“對對對。”有人終於想了起來，“這麼年輕，就那麼副模樣，可還真是命不好。”
被認爲命不好的安青籬，在草叢裡，就近“撿”了一身男人的盔甲，套在了自己身上。
而那丟盔甲人的，眼睜睜看着有人拿走自己盔甲，卻不敢聲張。
“臭婆子！”
丟盔甲那人咬牙咒罵，有點後悔剛纔對安青籬做出抹脖子的手勢。
沒想到那婆子報復心這麼強。
好在盔甲並不止這一套。
安青籬個高，多穿幾層衣裳，在腰間綁上些布條，倒也有個男人樣。
當初用萬相珠在下界闖蕩時，安青籬也沒少裝扮成各種模樣。
月色依舊有些昏暗，安青籬在草叢裡等了好一會兒，又跟着幾個匆匆而走的兵將，繞道回了一處營地。
營地大，也有些亂。
安青籬去到一個大的帳篷外面，裡面橫七豎八躺着人，都是些缺胳膊少腿，重傷等待傷口癒合的傷患。
斬魔郡窮，這裡的兵將也不富。
有些人斷了胳膊斷了腿，根本享用不到高階仙丹，就只能這樣一輩子斷胳膊斷腿。
下界人，都愛誇長得好的，有仙人之姿。
可仙人之姿，還有面前這些缺胳膊少腿的狼狽樣子。
帳篷裡面都是痛苦的哀嚎聲。
安青籬捂着肚子，一瘸一拐，扮成傷員，癱坐在帳篷外面，陪着某些傷重之人，目光呆滯地望着天上月亮，也不知在想什麼人，什麼事。
有專門的醫者，揹着藥箱，在這營帳裡救治。
但醫者神情也有些麻木，見得太多了，所以變得麻木。
天微亮，營地吹起了號角。
號角聲嘹亮而急促。
這是集合的號角，軍營裡的人，得去演練場操練，練習迎敵的陣法和法訣。
“你們去嗎？”
安青籬右手邊三米開外，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兵出了聲。
這人比洪三蛋年紀還小得多，但眼神裡卻是一片暗淡死灰。
他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了這裡，似懂非懂的學習變陣掐訣，人有戰馬高的時候，就第一次上了戰場。
到現在還活着，也是撿回來的命。
“送到重傷營的，可以不用去。”有人捂住肚子上的傷口，咳嗽着道，“不過如果想以後戰場保命，還是去一去，多熟練些爲好。”
“那好，我們去，反正也是操練，不是正式對敵。”
幾個人相互扶持着，往演練場跑去。
安青籬跛着腳， 也盡力跟在後面。
演練場上還有晨霧，竟是一眼望不到盡頭。
三十萬人的演練場，一羣傷兵，站在演練場的一個角落裡。
一位獨眼的大羅金仙，手握着大刀，立在虛空中。
本來那大羅金仙離得遠，在安青籬看來，只有拳頭大小。
但是猛然間，那獨眼大羅金仙身形一蕩，整個人立刻變得百來長高，就連手中的刀，也變得有七八十來丈長。
人高，刀冒寒光，如山如嶽，氣勢極爲逼人。
雖然安青籬知道那不過是幻術的一種，但那麼個巨大的人相矗立跟前，也少不得心生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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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