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不孝子的賭債，安青籬爲了小翠兒爹孃，也已經幫忙還清。

而且這人還立下了字據，若是不能按時還債，就去給放債的人當牛做馬，任憑處置。

有那賣身契約在，安青籬自然把那字據也拿了過來，也不要這人當牛做馬，只讓他進採石場，日日揮舞鐵錘去。

小金曇感嘆一句，說那人前半生嗜賭成性害人害己，後半生可要把沒受的苦，都找補回去。

有渡境界的齊賢老祖在，去京城的路上，尋另一個渡劫境，倒也不是難事。

在一個戲臺班子裡，尋到了小翠兒，還有武生打扮的齊悟老祖。

小翠兒已經成了戲臺班子裡的角兒，雖然小翠兒皮膚偏黑，但粉往臉上一塗，倒是白淨得不成樣子。

齊賢和安青籬在人羣裡，還看了許久的戲，當然安青籬是被齊賢放進的袖袍裡。

等到戲散場，齊賢才去後臺，找到的齊悟。

兩人都是天蘊宗的老人，很多事都相互知情。

齊悟老祖臉上的妝未去，還頂着一個白底濃眉的大花臉。

“還以爲你開闢洞府，隱居山林了。”齊賢看到那戲臺上的小翠兒，很多事情都明白過來，“不過看你活得這麼熱鬧，我也就放心了。戲唱得還是不錯，聲音雄厚，蕩氣迴腸。”

齊悟老祖撩一把假的濃密大鬍鬚，帶了點埋怨道：“誰讓你來的，來幹什麼？”

安青籬在齊賢老祖袖中，恭敬出聲問好。

“一猜就是你！”齊悟老祖特意描過的眉眼，威嚴一瞪。

安青籬趕緊告知了來意，以及陸仙兒奪運卻無憑據，邱玄靖打算借九層塔，召回門內弟子一事。

雖然邱玄靖那心思，沒對安青籬言明，不過安青籬自己揣測出來，還藉此正當理由，向齊悟老祖提出請求。

雖然是有些強人所難，不過安青籬也說了，可以用師父給的三粒上品養魂丹換。

齊悟老祖嘆息一聲：“我已經行將就木，

三粒上品養魂丹，於我又有何大用。若是沐晟能煉出，可以讓凡人生出靈根的丹藥，我願意用我全部身家來換。”

安青籬想着垂垂老矣的柳氏，不由跟着嘆道：“老祖，這個的確有些強人所難，邊瀾界還沒這種靈丹妙藥。”

若是有這種靈丹妙藥，安青籬早就想法子，去爲柳氏尋來。

“是啊，沒有。”齊悟長嘆，神識掃到在另一個屋子裡的小翠兒，取了那塔出來，抹去自己的神識烙印，交到齊賢手中道，“這塔我便賣給沐晟，你們好好守着宗門，沒有要緊之事，我便不回了。”

齊賢接過那九層塔，收入袖中，又捋花白長鬚道：“哪能沒有要緊之事，那黑龍，那大乘境蛟蛇，都是要緊之事。守護完小翠兒這一世，就趕緊回來吧，三四百年時間，也是芸芸衆生夢寐以求之事。你心志一喪，真的就離坐化不遠了。”

安青籬亦是認同：“老祖，你是宗門內，最有希望進階大乘境的老祖。生命走到盡頭，那是無可奈何的事，但爲什麼不爲自己博一博，要爲自己逆天爭命。想當初那飛天獨角獸，便是一個大限將至的元嬰修士，從萬獸叢林拼死得來，你是渡劫境，又還有三四百年那麼長的時間，爲什麼不敢爲自己放手一搏？”

齊悟卻道：“還有什麼能讓我繼續延命，延壽丹我已服過，其餘延壽的天材地寶，也就沒了大用。若是進階大乘倒有希望多活一兩千年，然而進階大乘，又在年復一年的希冀中，化爲泡影。如今這天地靈氣，又哪能那般容易再出一個大乘。”

安青籬可不認同：“老祖，海底那蛟蛇王，何曾料到會有一條絕跡十萬年的黑龍現世，何曾料到他還能因緣際會，吞下那黑龍內丹，一躍成爲大乘境？”

齊悟眼裡多了些亮光。

齊賢老捋須道：“歲月磨平英雄志，齊悟你一向走在我們前頭，怎麼臨了了，倒生出這般頹喪之心。”

齊悟又掃到那正在卸妝的小翠兒，他的英雄志，或許在前世小翠兒離他而去時，就已經磨平。

安青籬又道：“老祖，事在人爲。有騙子在牢獄裡，還能騙到獄友的錢財和字據，別埋怨大的環境不好，海底那麼大，萬獸叢林那麼大，爲什麼就不能帶上小翠兒一起去拼一拼，沒準兒就能找到什麼讓凡人生出靈根的靈植，就如同洗靈草那類。”

齊悟又是大黑眼一瞪：“小丫頭，好大的餅。”

安青籬笑道：“老祖，餅雖大，但足夠動心是不是。做些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好，你說是不是？”

齊悟倒是心裡一鬆，有時自己身在局中，倒沒有外人看得清。

的確是該做些什麼，而不是這麼了無牽掛的等死。

爲了小翠兒，也爲了自己。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齊悟面色好上一些，心思已經去到自己新得的三粒上品養魂丹。

有這三粒養魂丹，他的神魂又能強大好些。

小翠兒卸了妝，脫掉最外層的寬大戲服，端着兩杯熱茶，來到了房間門口。

房間裡只有齊賢齊悟，安青籬在齊賢袖中，手捧着那新得的九層塔，並沒有現身。

齊悟出聲讓小翠兒進來，小翠兒便捧着茶，走到齊悟身邊，先遞給了齊賢一杯茶，再遞給了齊悟一杯。

“你們成了？”齊賢傳音問齊悟。

齊悟傳音道：“沒有， 我救她幾次，她認了我當哥哥。”

齊賢道：“那你再接再厲，這人心肉長，她會明白的。”

齊悟點了頭。

小翠兒原來那未婚夫中舉，娶了富家千金，小翠兒千辛萬苦尋來，卻是被請去，給那對新婚夫婦唱曲道喜。

小翠兒被傷得不輕，便留在了這戲班子裡，消沉度日。

齊賢捋須，飲了小翠兒遞上的茶，這茶不是靈茶，滋味極是一般，不過齊賢還是姿態優雅地飲了兩口。

“老神仙！”

屋外一聲大喊，原來是班主帶着人，激動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