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家族有老人過世了，田大林跟李桂花回來幫著幹活。傍晚的時候，村支書找上門來。

聽到村支書說要向縣裡推薦他們家為萬元戶，田大林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書記，我們家沒這麼多錢。」

村支書笑著說道：「大林子，你就別謙虛了。誰不知道鎖住每個月能賺四五百塊錢，兩年下來就能攢下一萬塊了。」

不等田大林反駁，村支書又道：「這要報上去，到時候上頭會有獎勵的。這回獎勵的可不是搪瓷臉盆跟水杯等小東西，而是一輛自行車。」

李桂花一聽會獎勵自行車瞬間心動了。

田大林卻說道：「書記，我家真沒這麼多錢。我女婿每天起早摸黑每個月也就賺一百多塊錢。一百塊錢看著多，但買這拖拉機當初花了三千。家裡還有兩個孩子開支也大，到現在還有六百塊的外債沒有還清。」

李桂花見他拒絕了，就沒說話了。

村支書壓根就不信這話：「你們家大丫頭有出息，時常貼補你們，他們養孩子也沒什麼負擔。大林子，這可是大好事，到時候上頭來人考察確定是真的，能戴著大紅花拍照上報紙。大林子，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田大林對這些不感興趣，表明自家真的沒錢：「你就是讓我砸鍋賣鐵，我也湊不出一萬塊錢來。」

村支書猶豫了下問道：「那你們還差多少？」

田大林搖頭說道：「我跟孩子他娘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來六百多塊錢，鎖柱跟二丫還欠著六百的飢荒。」

你要差個六百，村支書還能讓隊里錢借了湊齊。你這隻有六百，這事就沒法整了。

當然，村支書知道田大林不可能只這點錢，誰不知道田家大丫頭會摟錢還跟港城富豪做朋友。只是牛不喝水強按的話，那就是結仇了。這田家大女婿是大官，三女婿家境也不一般，他可不想結這個仇。

將村支書送走以後，李桂花小聲說道：「上頭會獎勵一輛自行車呢！這種好事幹嘛往外推。」

田大林沒好氣地問道：「你有一萬塊錢？咱們手頭也就兩千多塊錢，其中大頭還是建樂當初還的。」

他雖然有工資，但要供五丫讀書還管著一家子的吃喝。加上兩口子現在捨得買好菜，田大林一個月的工資基本月光。不過有田韶兜底，兩人也不怕。

李桂花說了自己的打算。她認為可以先從田韶那兒拿一萬塊錢，等將自行車弄到手再將錢還回去：「當家的，這樣等於咱們白賺了一輛自行車。」

田大林覺得她越活越回去了：「當年大丫不過是捐了幾百塊錢蓋學校，借錢的人就絡繹不絕。若知道咱們是萬元戶，借錢的人還不得將咱們的門檻踏破。」

李桂花倒是沒想到這一茬，想著當初的事瞬間放棄了：「那算了，這自行車咱不要了。」

當初她解釋說家裡沒錢，結果那些人根本不相信，說他們就是不願借錢。不僅如此，還罵他們狗眼看人低，說得非常難聽。當然，後來她也跟這些人斷了往來，招工的時候也將這些人排除在外了。

田大林本來就沒打算要了，不過怕聶鎖柱跟二丫兩人沒經事被人說動，第二天回縣城后特意找他們說了這件事。

聶鎖柱還穩得住，說道：「萬元戶這事我聽說過，只是咱家也沒多少錢，就是想評也不夠格。」

田大林說道：「前年買攤位，我墊了三百塊錢。扣掉這筆錢，去年你們兩人一共攢了三千二百塊錢。」

也是點點每天要喝牛奶，牛牛還在吃奶粉，兩孩子花銷比較大，不然攢得會比這更要多。

趁此機會，他與兩個人頭次說了自己的打算：「我跟你娘在四九城住過幾次，發現那邊的老師比這兒要好。我跟你大姐說了，等你們攢到錢就給點點與牛牛在四九城各買兩間屋。我問了三魁媳婦，她說若孩子名下有房產，哪怕沒有四九城的戶口也能在旁邊的小學念書。」

二丫跟聶鎖柱兩人面面相覷，將孩子送去四九城念書，這事他們之前都沒想過。

李桂花說道：「二丫啊，那邊教的是真好啊！小孩子念小學就開始學英語了，而且還可以去學才藝。那條衚衕有幾個孩子，有的會跳舞有的會吹笛子，還有的會下圍棋，老厲害了。你看咱點點，都六歲了還什麼都不會。」

四九城是好，但鎖柱並不想兩孩子去四九城念書：「爹、娘，點點跟牛牛太小了，還是放在我們自己身邊放心。」

田大林點頭道：「你們大姐也是這個意思，說孩子太小不宜離開父母，要去四九城念書也得等孩子上初中再說。我跟你娘商量了下，覺得暑假的時候帶兩孩子去四九城，一是熟悉那兒的環境，二也可以送她們去少年宮學點才藝。」

這次聶鎖柱沒再拒絕了，他說道：「牛牛還小，先讓點點去吧！若是她喜歡那兒那就明年再去，若是不習慣也不能勉強孩子。」

田大林笑著道：「少年宮我去看過，很多好玩的，孩子去了肯定喜歡。不過四九城的房子不便宜，鎖柱，你跟二丫要好好賺錢。」

兒子跟閨女都是心頭肉，聶鎖柱也不會偏頗誰。他笑著說道：「嗯，我會好好賺錢，讓兩孩子以後也做四九城人。」

二丫也是一心為孩子，如今丈夫不反對她更沒話說了。

當天下午，李大舅過來找田大林說萬元戶的事：「村支書想舉薦三魁為萬元戶，被我拒絕了。大林、桂花，你們可千萬別答應啊！」

田大林愕然，問道：「怎麼還找上三魁呢？」

李大舅也很無奈，說道：「廠子里的人都說三魁每年能賺四五千，這不村支書就盯上了他。我已經跟村支書說了，三魁還欠了兩千多的外債，擔不起萬元戶的名頭。不過我擔心他找上你們，想將鎖柱報上去。」

田大林笑著說道：「村支書昨天晚上就找了我們，被我們拒絕了。」

李大舅頓時放心了：「拒絕了就好。槍打出頭鳥，要報上去到時候大家知道你有錢了，眾人上門借錢還是其次，就怕有壞心的人摸到家裡就危險了。」

李桂花想著之前心動，驚出來一身冷汗。她當時只想著好處，卻忘記了這事會帶來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