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打電話給張建和，第一句話就是：「你跟誰借錢了？」

張建和心頭一緊，含糊地說道：「朋友。」

「什麼朋友？」

「就、就普通朋友。」

「要多少利？」

「一成。」

「年還是月。」

張建和就知道瞞不過他去，閉着眼睛說道：「月。」

裴越非常生氣，怒斥道：「張建和，每個月一成利的錢你也敢借，你是不是瘋了？還是覺得我跟小韶會給你收拾爛攤子，所以肆無忌憚？」

張建和苦笑道：「越哥，之前我手裏壓了一批貨，順利出手能收回來四千多塊錢的。我沒想到這麼背，被人舉報血本無歸。」

裴越冷聲說道：「你確定是運氣不好被人舉報才血本無歸，而不是有人故意讓你陷入困境。」

「我查了，是運氣不好。」

「張建和，你沒查到只能表明對方隱藏得深。」

張建和握著電話的手緊了緊。

裴越說道：「這次我跟小韶幫你善後，再有下次你自求多福。」

若不是這次是他先找的張建和，而且田韶對此事也很重視，他是不會給張建和擦屁股。只有摔個跟頭，摔得鼻青臉腫疼了才會吸取教訓。

張建和苦笑一聲道：「越哥，有這次教訓就足夠了，哪還敢有下次。越哥，這次多謝你跟嫂子。」

裴越沉聲說道：「上頭已經在商議這件事了，按照我的推測最多明年開春就會落實。你也不要再有多的動作，將東xz好就行。要碰到困難就給我打電話，若找不着我就找你嫂子。」

他都沒發現，自己提田韶都是以嫂子代替，也是他的這個態度讓眾人沒有懷疑。

張建和拿電話的手都不穩，

結結巴巴地說道：「越、越哥，你說的都是真的。」

嗯了一聲，裴越說道：「好了，我這邊還有事就先掛了。」

耳邊傳來嘟嘟的聲音，張建和握著電話不放。他腦海一直縈繞着裴越那句話，明年開春，那就是還有半年。半年，最多半年就能恢復高考，那兩萬套的習題冊就可以全部出手。按照田韶說的這次的買賣至少翻四十倍，那他投進去錢就變成四十多萬。

四十多萬的現金估計能放一間屋，越想心頭越火熱。半天後才冷靜下來，然後下午去了存放習題冊的兩個倉庫。

想了下，覺得這兒不保險決定換個地方。不過轉念一想，換地方動靜太大更容易暴露了。想來想去心頭反而沒主意了，他決定還是打電話詢問田韶的意見。

田韶在省城前後呆了三天，到家后三魁就告訴了她一件事：「表姐，跟宋明陽住再一起的那位朱老爺子也被人接走了，如今那兒只剩下擅治跌打損傷的中醫胡老爺子了。」

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田韶關切地問道：「胡爺爺狀態可還好？」

三魁笑着說道：「好得很。馬長壽知道局勢有變，現在對胡爺爺態度大變，不僅給他安排輕省的活還時不時提東西去看望，可殷勤了。」

田韶聞言，暗道幸虧宋明陽離開得快，若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么蛾子。

三魁也覺得世道變化太快，說道：「表姐，隨着這些人陸續回去，現在公社跟各個生產大隊對這些人都客客氣氣的。不過有好也有壞，小姑說那些知青開始不安份了，想着法子回城。」

田韶說道：「咱家沒人跟知青有什麼牽扯，不用管這事。」

三魁嗯了一聲后猶豫了下又說道：「表姐，還有件事，二表姐前天跟我借了五塊錢。我問她借錢做什麼，她說手頭沒錢周日要買醬油跟鹽回家。」

「她的錢呢？」

「她的錢都拿去，幫一個叫聶鎖柱的人交了醫藥費。」

田韶問道：「那人有什麼不妥當嗎？」

只要不是別有用心的，朋友有難處幫襯下她覺得沒什麼。

三魁說道：「表姐，那是個男的。而且我打聽了下，那個男的是城郊浦下村人。表姐，這人據說手腳不幹凈。」

田韶沒接他的話，而是問道：「二丫是怎麼認識他的？」

這事三魁問過二丫，知道怎麼回事：「就是你去省城那一日清晨，二丫在去上班，當時聶鎖柱背着他奶奶去醫院沒走穩摔倒在地。二丫看了不忍心，幫着送去醫院。到醫院聶鎖柱發現錢丟了，折返回去沒找著。二丫看他哭得可憐，就拿出自己攢的錢交了醫藥費。」

田韶又問道：「是她主動借，還是那個男的找她借？」

三魁搖頭，表示自己沒問。

田韶想了下說道：「你去問清楚，若是她主動借算是做好事。若是那個男的找她借錢，那你也別管了，由着她去。」

被騙了一次不吸取教訓，要再來第二次真就無藥可救了。

三魁是很在意這件事的，吃過晚飯去找二丫詢問。

二丫生怕田韶誤會，趕緊過來解釋：「姐，他沒跟我借錢。是我看他躲在門口抱着頭哭得傷心，不由地想起了當年娘難產時爹也躲在門口哭。我當時看着難受，一時頭腦發熱將錢都拿出來交了醫藥費。姐，他說了會儘快還我錢的。」

田韶想了下，當年確實有這麼一遭：「借了多少？」

二丫垂著頭說道：「二十六塊，其中二十四塊是這個月的工資，另外的兩塊是我攢下來的。大姐，他說了會儘快還我，我覺得他說的很真誠應該會還。」

田韶看她很緊張的樣子，也沒罵她，只是說道：「幫人是好事，但必須量力而為。似你這種，要家裏就指着你的工資過活怎麼辦？」

二丫很誠懇地說道：「姐，我知道錯了，回家娘是打是罵我都認。」

田韶說道：「你明日回去，將這件事的原委告訴爹娘，他們不會打罵你。不過就這一次，若下次你再這樣腦子不清醒，以後讓娘來替你領工資。」

這次她相信是湊巧，但下次別人設套呢？

周六回家，二丫老老實實將借錢的原委告訴了田大林夫妻，說完準備好挨打。

李桂花開始很生氣，但知道原因后這氣立即消散了：「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打斷你的腿。」

六丫插了一句：「娘，你要打斷二姐的腿還得服侍她。我覺得二姐下次要再犯錯，你也別打罵她了，直接頂替她去紡織廠上班。她沒工作沒錢，也不會有人騙她了。」

二丫驚恐地看着六丫，這個妹妹是魔鬼嗎？不然為何比大姐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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