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琉璃廠已經有三四年沒有來逛過了。李墨曾經在這裡淘到不少好東西，要不是老師在這被人下套坑了一次，他也不會想起抽出時間再到琉璃廠閒逛逛。

  車子停在附近的商業綜合體車庫，然後背著時尚的斜挎小包朝琉璃廠走去。在路邊還不忘買一個肉夾饃和一瓶水。

  「菜菜，你站在這裡看什麼呢？」李墨來到和菜菜約好的地方匯合，見他一直朝烤鴨店方向看，不由笑道，「中午的時候哥請你吃京都烤鴨。」

  菜菜扭頭一看，上下打量下道：「不聽聲音的話，在人流中還真不容易發現你。」

  李墨摸摸自己的臉道：「就是簡單化妝了下，感覺有點作用。」

  「大俠哥，我可不是想吃烤鴨，就是看到烤鴨店想起了一點事情。記得我們當年剛認識一起逛古玩市場的時候你就是請我吃的烤鴨，晚上臨走的時候還給我買了好多好吃的。時間一晃都過去了十多年，不知不覺的。」

  「那個時候你還是個孩子呢，走吧，別傷感時間一去不復返了。」

  菜菜這才哦了一聲，跟著李墨朝琉璃廠主道走去。古玩節已經持續幾天，這人流不見少，反而隨著活動的發酵熱度越來越高，甚至組織方還特地開闢出一個地方專門用來擺小吃攤位。

  總之遊玩總是少不了美食。

  「大俠哥，這麼多人，怎麼找？」

  菜菜有點傻眼，人擠人的場面，就算逛一圈都老費勁了。

  「叫我哥，別露餡引起別人警覺。」李墨用面巾紙擦擦嘴，看了看說道，「一般那種早就算計好要給人下套的攤位不會擺放在主道顯眼的地方，都會窩在那種角旮旯又容易脫身快速轉移的地方。對於那樣的地方，我們多長點心眼。」

  「哥，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只要逮住那幫傢伙我先揍他們一頓。」

  「稍安勿躁，你一動手不就打草驚蛇了嗎？」

  李墨叮囑她幾句，隨著人流進入主幹道。擺地攤的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是一個樣。地上鋪著一塊棉地毯，上面擺放著各種要出售的物品，老闆則坐在自己攜帶的小馬紮上或者小凳子上悠閒的等待著魚兒上鉤。

  逛的人多，挑選的人相對來說也多，不過吸引人的大多是那種有賣各種首飾的攤位，其次就是各種雕塑和玉石之類，至於遊客能不能辨別真假優劣就看各自的水平能力了。

  「哥，你怎麼不好好看看的？」

  「沒有好東西，這些攤主都是逮住一個宰一個，宰完就是翻臉不認人。」李墨一路走來，已經過了二十多個攤位，連個像樣的東西都沒有，儘是忽悠人的玩意。

  又跟著人流前進了十多米，李墨終於停在一個地攤前。這個地攤是在兩條大道的交界處，攤位面積還是挺大的，展示出來的東西有青銅器，有根雕，有玉石，就是那種塊頭較大，看起來有點唬人。

  「哥，不是說青銅器禁止買賣的嗎？」

  菜菜小聲的說道，李墨聳聳肩頭：「所以這些都是現代工藝品，否則被警方查到的話只能進去了，咦。。。」

  攤位上的青銅器有鼎，有爵，有盆，有劍，有戈，種類還挺多的。此時李墨的目光落在一柄青銅劍身上，眼中的七彩霞光綻放，從上面傳來一股七彩能量。他本以為都是現代工藝品，沒想到其中居然還隱藏著一柄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器，而且從七彩霞光的炫麗程度判斷，其青銅劍的主人應該是有來歷的人物。

  「哥，你要看什麼？」

  菜菜見他不走了，頓時明白這個地攤上應該有寶貝出現，不然以李墨的個性才不會浪費時間。

  「老闆，這些石頭都是來自哪裡的？」

  李墨對地上擺放的各種石頭表現出一點點興趣。

  「這位大哥，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這些可不是石頭，而是玉石。你看看這幾塊，都是疆玉，有白料，有青料，燈光一照透光性非常好，品質上層。這幾塊都是翡翠原石，從緬甸運回來的老坑種。」

  攤位是個男的，比較胖，四十多歲的樣子，戴著黑框眼睛，看起來挺笨拙的，但一開口完全就是個特別精明的人。

  「大哥，看你的樣子一定是對玉石有點研究的，自然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先好好挑挑，價格都好商量。買賣不成仁義在，就算今天沒有合作的機會，我們也可以交個朋友。」

  李墨笑笑，從地攤上撿起一塊成人拳頭大小的石頭，表皮看起來是灰褐色的，呈現不規則的橢圓形。別說還真是老坑出來的，只是體積小了，裡面有一團糯冰種的黃翡，賣給珠寶公司大幾十萬還是沒問題的。如果體積再大點，可以開出一副糯冰種黃翡手鐲的話，那價格直接飆升兩三倍都有可能。

  李墨放下翡翠原石，又撿起其他的玉石仔細的看看。

  「老闆，這塊白料多少錢？」

  「大哥，你真有眼光，你給八千就行，我開的價格在同行里算是最便宜的了。」

  「八百賣不賣？」

  李墨不想聽他囉嗦，直接一刀砍到底。

  「你放下放下，我不做你的生意。」

  胖老闆有點火了，你這是討價還價嗎？你這明明是來搗亂的，浪費我口舌時間的。

  「老闆，和氣生財。」李墨神色不變，沒有走，而是撿起那塊黃翡原石，「這塊石頭多少錢？」

  「別瞎說啊，我這可是正宗的緬甸老坑底的翡翠原石。按照行規，這樣的原石那可都價值不菲。」

  胖老闆眼珠開始滴溜溜的動著，似乎在打什麼主意。

  「老闆，你可別忽悠我行不行，我還是懂一點行情的。就算這個是老坑出來的翡翠原石，但卻是全賭，體積又這么小，你還能開出個天價不成。你直接說個實在價，合適的話我就帶走回去打磨打磨，看能不能有好運氣。」

  李墨眼中帶著謹慎。

  「八千，你帶走，不還價。」胖老闆堅定的說道，「這塊翡翠原石如果真出綠了，你要賺死，我要虧死，所以八千塊我開價並不高。」

  李墨沒有直接回絕，而是舉著翡翠原石到菜菜面前問道：「小妹，你看看這塊石頭八千能不能賭一次的？」

  「是緬甸老坑翡翠原石，不是石頭。」胖老闆再次強調了一下。

  菜菜哪裡能知道這塊石頭到底值多少錢，不過以她的經驗，這塊石頭是有內容的，只是砍價的程序不能少。

  「哥，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有什麼好買的，花那些錢做什麼，白白打水漂。」

  胖老闆氣壞了，身邊可是有好多遊客來來往往，都朝他這邊看過來。

  「走走，你們立刻走，這生意我不做了。」

  「老闆，我小妹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宰相肚子能撐船。這塊原石我真心想要，不過八千絕對高了，再便宜點。」

  胖老闆可不答應：「要買就拿錢，價格沒得談。」

  李墨猶豫了下才說道：「那你送個搭頭總可以吧，不然我這心裡也不平衡。」

  胖老闆一聽有戲，強忍著激動地小心臟，語氣稍微緩和了點說道：「我這攤位上的可都是好東西，送哪個都不合適。」

  李墨有點鄙視說道：「老闆，你別告訴我這些青銅器也都是真品，警察要是找上門來你這輩子別再想出來。」

  該懟的時候還是要懟的，這才像討價還價的樣子。

  胖老闆輕哼一聲，指指那些青銅器：「你看中哪個了自己帶走。」

  「小妹，付錢。」

  李墨吩咐一聲，然後蹲下來在那些青銅器上挑來挑去。

  「又被忽悠了八千塊。」菜菜滿臉不情願，掏出手機拖拖拉拉的。這可把胖老闆給急壞了，這筆生意要是成了，自己可是小賺一筆。他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祝大哥好運加身，開出翡翠一夜暴富。」

  菜菜還是付了錢，將那塊翡翠原石用紙包好放入包中。

  「大哥，你選好了嗎？」

  「我錢都付了，你還著什麼急。」

  「嘿嘿，我這不是還有其他客戶要選嘛。」

  李墨抬頭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將那柄青銅劍撿起來說道：「催什麼催，你真是認錢不認人啊，就這柄青銅器，小妹，我們走，免得站在這裡礙眼。」

  「大哥你二位慢走。」

  李墨提著青銅器走到一邊，選個人流稍微少的地方仔細的鑑定起來。

  「哥，這是哪個朝代的青銅器真品？」

  幾分鐘後李墨才說道：「你聽說過越王勾踐劍嗎？根據史書記載，越王勾踐有好幾把自作用劍，現在最出名的就是鄂地博物館裡收藏陳列的那柄。」

  「啊，這柄青銅劍居然是越王勾踐用的。」菜菜有點驚訝的說道。

  「不是越王勾踐的，而是他兒子的劍。勾踐兒子叫鼫與，你看這柄劍的手柄位置有八個大字，是『越王，越王，者旨於睗』，這是八個雙鉤的篆書字。」

  「你再仔細看看劍身上的鏽在陽光下，這個鏽裡面都是返結晶的，沒有兩千年的時間長不出來這樣。這個銅的合金成分，經過兩千年的氧化，青銅劍才呈現出這種紅綠鏽自然相容的樣子是極難做出來的。再看看這把青銅劍的鍛造工藝，花紋非常細的雙鉤篆書，上面嵌的是綠松石，這種手工技藝已經失傳了。還有這柄劍手柄是帶有同心圓的，基本可以鑑定這柄越王劍是在春秋晚期，因為到了戰國時期手柄同心圓位置就要帶字了。」

  菜菜一邊聽著一邊點頭，似乎很有心得一樣。

  「哥，這柄越王劍能值多少錢？」

  「它的歷史文化價值已經遠遠超過市場價值，這柄越王劍我準備放到博物館裡展覽，也讓鄂地的博物館看看我的藏品絲毫不比他們的差。」

  李墨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今天總算沒有白來，我先買個長盒把它存放進去，就這麼拿在手中不安全，人這麼多，不小心就會傷到別人。

  他走進一家商鋪，沒幾分鐘就捧著一個長方形盒子走出來。

  「哥，那我包里的那塊石頭什麼情況？」

  「那的確是緬甸過來的老坑翡翠原石，裡面到底有沒有貨還需要用機器打磨下。有的話更好，我們就賺大了，沒有也無所謂，八千塊到哪裡都買不到一柄春秋戰國時候的越王劍。」李墨拍拍她背著的包笑道，「我感覺裡面是有翡翠的。」

  菜菜四周望望說道：「我記得牛英俊牛總在這裡就開有一家珠寶店，他店裡說不定就有小切割機器，要不我們去他店裡一趟。這塊翡翠原石我放在包里總覺得不夠踏實，所以我們就去切一刀，有沒有翡翠一目了然。」

  「我來問下他。」

  李墨掏出手機打了過去，三聲後就接通了。

  「兄弟，怎麼響起找我了？」

  「你在哪裡呢？」

  「琉璃廠這邊的珠寶店，這幾天在搞古玩節，客流量大，忙的狠。我就過來看看情況，你有事儘管說。」

  「我現在就在琉璃廠，你把店鋪地址發給我，我過去找你。」

  「好勒，馬上，我先掛了。」

  幾秒鐘後就收到牛三胖發來的定位簡訊，李墨仔細分析了東南西北方位，然後指指前方：「菜菜，我們沿著這條道一直朝前走，路的盡頭就和琉璃廠外面的大道相連，大概有七八十米的距離。」

  「我就說這附近有他的店鋪，我們快走。」

  菜菜一門心思的想儘快知道背包里的翡翠原石是否能有貨，所以一路沒停留，李墨只好悶聲在後面緊跟著。

  「牛總，這邊。」

  菜菜遠遠就看到牛三胖站在門口等著他們，不由舉手直揮舞。

  「朱總也在啊，好久不見了。」牛三胖連忙上來打招呼，然後目光在李墨一掃就轉移視線，然後又不確認的扭頭看他兩眼，有點印象。

  李墨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眉頭道：「三胖，看你不確定的樣子，我變化這麼大？」

  「哎呦喂，你自己居然都不知道。」牛三胖終於確認眼前站著的就是好兄弟李墨，上前和他抱了下，「你今天也來琉璃廠淘寶的，怎麼樣，戰績如何？」

  「目前就淘到兩件，戰績不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