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小事，我沒放在心上，快去吃午飯吧。」

  李墨是真沒放在心上，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沒必要為那點屁大事情傷腦筋。

  楊揚朝他鞠個躬，然後小跑步離開。

  「李教授，這女同學不但臉蛋漂亮，身材好，就連思想也比較獨特。能過來跟你真心道歉，看來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劉娜看著遠去的背影，點評幾句。

  但是李墨卻微微搖頭道：「看一個人不是只看她的外表和行為，你說她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真心過來道歉的。其實我從她的一番話里根本沒有聽到任何悔意，她把責任推到了她的父母身上，說他們行為魯莽。」

  劉娜腳步一頓，然後跟上一步小聲說道：「李教授，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些？」

  「你覺得一個剛入名校的女學生在千人選修大課堂上提出討論善與惡的話題，是不是感覺有點怪怪的？或許是我多想了，反正我對她的印象不是太好。」

  何止是不好，簡直是糟透了。

  午飯後，李墨正在辦公室里準備眯會兒，就接到了陳小軍的電話。

  「小師叔，去冀地的前期工作都已經準備好，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早上你來接我，去的人不要多，車子也開普通點的。」

  那輛勞斯來斯車子太扎眼，走到哪都會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明白，明天早上八點半左右到。」

  「好。」

  得了白內障的老人已經溺水去世，前往冀地中部尋找線索的人也一直沒有最新的有用線索反饋回來，李墨決定還是自己親自過去跑一趟，有沒有什麼春秋戰國時候的大墓，很快就會有結果。

  冀地在古代叫冀州、幽州。

  《禹貢》亦為冀州。

  《周禮·職方》曰幽州。

  李墨他們早上出發，路上走走停停，下午兩點才趕到目的地，是冀地中部靠近太行山麓的一個小縣城。

  「今天天氣有點陰沉，似乎要下雨的樣子，我們就先在縣城裡住下來。」

  「小師叔，要不要去隔壁縣參觀下中山王大墓？」

  「不去了，我小時候跟著師父去參觀過，我們師門有三大絕技，最後一招叫』高山流水』鑑定的就是青銅器真偽。青銅器是國器，市面上的都是高彷品，難得能碰到一個從土裡出來的青銅真品。」

  「那我們就直接到酒店住下。」

  縣裡只有一家四星級酒店，和臨縣不同，這個縣沒有什麼有分量的旅遊資源，所以和旅遊配套的服務實施自然也少的很。

  酒店是早就預訂好的，到了後辦理手續直接入住。

  「老闆，下午你怎麼安排？」

  李墨看看時間說道：「縣裡有個文化街，閒的無聊，我們過去逛逛。對了，你和小軍離我遠遠的，正遇到了一些不錯的東西，我不出手就發信息跟你們說，到時候你們去買下賺點辛苦費。」

  「謝謝老闆。」

  「謝謝小師叔。」

  李墨再看不上眼的東西，他們撿個便宜後轉手一賣至少也能賺個十幾萬。

  戴上遮陽帽和時尚的墨鏡，李墨穿著地攤貨就出了酒店。

  「小燕最近在京都適應的怎麼樣了？」

  陳小軍嘆口氣：「還是覺得辦公室朝九晚五的工作不合適她，非要出去已經做點小生意。小師叔，你看這事？」

  「我說我來安排，你非要先讓她適應下。行了，這事你別再插手，等我安排吧。」

  陳小軍點點頭。

  李墨他們去的文化街是新街，縣裡重新規劃估出來的，把飲食，遊玩，商業融為一體，建築保留了古風，但外觀更加新，至於老的文化街已經拆除。

  「我自己先逛。」

  李墨下了車，抬頭看看用實木搭建而成的牌樓，用紅色油漆塗了一遍，看起來有點喜慶。牌樓前是一個巨大的休閒廣場，四周有十幾個小吃攤位，廣場中間有很多家長帶著小朋友在玩耍，騎小車的，玩滑輪的。穿過牌樓就是進入文化大街，兩邊各一排整齊的商鋪。

  「老闆，來一份驢肉火燒。」

  「馬上，要不要再來一份雜湯？」

  「不用。」

  驢肉火燒在京都也吃過幾次，這玩意吃多了容易上火，但火燒烤的脆，驢肉也香，所以吃起來味道不錯。民間有句老話，叫天上龍肉，地上驢肉，可見驢肉在冀地受歡迎程度。

  李墨在隔壁一個攤位買了一大杯的酸梅汁，然後邊吃邊朝文化街走去。說是文化街，也就是個名頭，和很多地方的步行街定位差不多，只是這裡多了一些古玩店。

  他看到一家商鋪，一樓賣的是文房四寶，二樓就是開辦了一個書法培訓班。資源整合，這生意做的太到位了，倒是給學員很大的便利。

  在大街上晃悠悠的慢慢走著，等手中的驢肉火燒吃完，李墨走進一家商鋪。這店裡賣的東西太雜，有青銅，有木凋，有瓷器，有玉石，還兼顧賣些字畫。商鋪面積不算大，種類挺多，像一個大雜燴一樣。

  店裡有個上了年紀的大爺躺在竹椅上，手邊放著一個民國風的茶缸，裡面泡著菊花枸杞茶。在旁邊還有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坐在凳子上聚精會神的看著動畫片。

  李墨走到放青銅器的博古架前，上面擺放的都是小巧精緻的青銅器，有酒器，食器和車馬小飾物。

  「老闆，這個青銅器是真的嗎？」

  李墨問了一個特別外行的話。

  老闆扭頭看他一眼不滿的說道：「小伙子，有些話可不能隨便開口。青銅器那可是國器，是禁止買賣的，如果這些是真的，警察早就找上門來了。」

  李墨露出尷尬的神色：「不好意思老闆，我就是隨口一問，主要原因就是這些青銅器表面有的看起來比較新，比較漂亮，有些青銅器表面長著紅綠鏽什麼，看起來還真像回事呢。」

  老闆從竹椅上站起來，一手拿著茶缸，一手拿著蒲扇搖了搖，走到他身邊說道：「小伙子，這青銅器的學問可是很深奧的，我就跟你簡單說說。這真正的青銅器分兩種情況，一種是干坑，一種是水坑。干坑裡出世的表面就會有一層紅綠鏽，而水坑出來的因為杜絕了空氣氧化，所以外觀表相看起來就要精緻漂亮點。要說價值，水坑出來的一般不如干坑的，但也有例外。」

  「老闆，你多說說呢？」

  李墨表現的很感興趣。

  「青銅器中的青銅劍，比如非常有名的越王勾踐劍，就是水坑出來的，沒有鏽，寒光凜凜，非常鋒利，那絕對是國寶級的，所以一類水坑出來的青銅劍價值選選高於干坑出來的青銅劍。」

  「老闆，您做古董生意多久了呀？感覺您懂的真多。」

  「哈哈哈。」老闆非常得意，「我跟你這般大的時候就開始接手家裡的生意了，算算時間有三十多年。你別總盯著我店裡的青銅工藝品呀，還有不少好東西的。」

  「老闆，你給我推薦下唄，我如果喜歡價格也適合就買下。」

  老闆還是能把持得住的，沒有立刻上杆子就推薦他看什麼東西，而是遲疑下問道：「小伙子你買東西用在哪裡的，如果只是當做擺件什麼的，便宜好看點就行。如果是送人，那就要精緻漂亮，價格還不能太低，太便宜了拿不出手。如果你想買回去的同時再賭賭運氣看有沒有機會小賺一筆的，那我建議你可以嘗試去選選那個玉石，運氣好的話賺個十倍一百倍都有可能。」

  「哈-哈-哈，看我的厲害。」

  就在這時，在看動畫片的小男孩學著電視機的情節，不知道從哪裡掏出的一柄青銅短劍在揮舞著。

  「我的小祖宗呀，你能不能消停點。」老闆連忙跑過去從小男孩手中拿過短劍，還在他腦袋上拍下，「不小心劃傷自己怎麼辦？好好看你的電視。」

  他隨手把青銅短劍放到櫃檯上，然後又笑著對李墨招招手：「小伙子，你來這邊看看，這些可都是我從疆省和雲省親自精挑細選回來的玉石。」

  李墨走過去伸頭看一眼立刻撇嘴說道：「什麼玉石，不就是石頭嗎？還是算了，我看看其他的吧。」

  他直接搖頭，但是目光還是多看了幾眼，然後又問道：「老闆，這些真的是什麼玉石？」

  「必須的呀，不信你拍個照問問知道行情的朋友。」老闆信誓旦旦的說著。

  李墨猶豫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邊拍照邊問道：「老闆，這些玉石貴不貴，太貴了我可買不起。」

  「一塊石頭一個價，最便宜的幾千塊就能買個賭一賭。」

  「多少？最便宜的也要幾千塊？那算了，我玩不起，一個破石頭就要掛我一個月的工資，賭不起。」

  李墨直接把手機收起來，他目光一掃，略櫃檯上的那柄青銅短劍，這一看眼中頓時閃過一縷金芒。

  「老闆，我就隨便逛逛。」

  「別呀小伙子，你今天能走進我的店說明我們就有緣，這樣好了，你看中什麼東西，我不賺錢都賣給你。」

  「好像沒什麼是我喜歡的吧。」

  李墨想要走。

  「你再看看，我給你拿瓶水。」

  老闆快速從櫃檯上拿過一瓶水，還順手幫他打開。

  這老頭挺會做生意，我要是一接水肯定就走不了了。李墨還是接過，然後喝了口才說道：「那我再看看。」

  「東西多，總歸有你喜歡的。」

  李墨逛了一圈，最後指指櫃檯上的那柄青銅短劍說道：「那個工藝品短劍做工看起來還有點意思，我買回去用砂紙打磨下就是一柄漂亮的短劍。老闆，那多少錢？太貴了我可不買。」

  老闆看了看短劍，又看看李墨那防備的神色，然後慢慢豎起一根指頭。

  「一千，太貴，老闆謝謝啊。」李墨直接拒絕，轉身就要離開。

  「別呀，這做生意也要討價還價的吧。一千塊，真的沒賺你。」

  「老闆，我最多出價四百。」

  老闆一皺眉頭：「你也別殺價殺的太狠啊，這樣，你多加一百，怎麼也要讓我混一頓午飯錢。」

  「五百塊嗎？」李墨猶豫下，手掏掏口袋，不怎麼想拿出來。

  老闆這麼一看頓時笑哈哈的繼續說道：「我們也是有緣才這麼便宜賣給你的，我們也算是交個朋友。」

  「那行吧。」李墨掏出一疊錢，從其中數出五張，有點心疼的遞給老闆。

  「得了，小兄弟，我拿個盒子給你裝起來帶走，直接拿在手上說不定還會引起什麼誤會呢。盒子是免費贈送的，不收你錢。」

  幾分鐘後，李墨拎著一個小盒子走出店鋪，然後用手機發出一張圖片，圖片上的一塊偏褐色的石頭被圈了出來。

  跟在後面喝著冰鎮飲料的陳小軍看看信息，和棕熊在三分鐘後走進那家商鋪。十分鐘後就在他們抱著石頭準備走出店鋪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急沖沖的走進來，差點和棕熊迎面撞到一起。

  「爸，有沒有看到那柄青銅器短劍？」

  老闆剛又成交了一筆生意，正高興的很，聞言笑道：「什麼短劍？」

  「就是你孫子拿過來玩的那柄青銅器短劍。」

  「我剛賣了。」老闆這句話說完，神色陡變，「難道那柄短劍是從你那裡拿到的？」

  「賣了？你賣了多少？」

  「我。

  。我。

  。賣了五百塊。我的老祖宗啊，快出去找找，說不定人還沒走。」

  中年男人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跑到門口張望下，然後轉身回到店裡說道：「爸，買走青銅器短劍是什麼人？」

  「這個你放心，他絕對是個外行，要不是被我忽悠了好久也不會買的。你也真是的，明知道那是真的，怎麼會被家裡的小子給拿到手的呢。」

  「外行就好，外行就好，希望他買回去後覺得沒意思就毀了。」

  中年男人鬆口氣。

  「他還真說了，他就是覺得短劍的造型挺別致，回去後用砂紙打磨下。放心，不會出事的。」

  店鋪里發生的一幕，正好被陳小軍和棕熊聽到。他們站在門口對視一眼，立刻將這麼重要的消息通知李墨。

  李墨這個時候已經進入另外一家古董店，看了一圈後面不改色的走出來，然後又發了一張照片。

  「斜對面的咖啡廳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