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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第一嬌 - 316、阮朔?雪崖?字體大小: A+
     

    “你是誰?!”

    駱謹言微微挑眉,饒有興致地道:“這位在阮府住了好些日子,阮相竟然不知道他是誰麼?”

    “什麼?”阮廷一怔,忍不住去看旁邊的牢房。

    但兩座牢房之間是牆壁而非鐵欄,雪崖也並沒有出現在牢房的欄杆旁,他只是側首自然是看不到什麼的。

    阮廷很快便否認道:“不、不對!在阮家的不是他!”阮廷不相信自己會認錯人,哪怕這兩個人看起來確實長得一模一樣,但他依然能清楚地分辨出他們的身份。

    駱謹言道:“但是,這位公子確實是我們從阮家請來的。”

    阮廷眼眸一沉,起身走到國道旁,雙手扶着鐵欄朝着旁邊怒道:“雪崖,你到底想幹什麼?!”

    雪崖輕笑了一聲並不言語,而是跟阮廷一樣也站起身來,漫不經心地走了過來。

    他站在門口,平靜地看着站在駱謹言身邊的人道:“你來了?”

    那白衣青年朝他笑了笑,道:“是。”

    駱謹言也看向那青年,道:“這位公子,現在可以說,你到底是什麼來歷了吧?”

    白衣青年平靜地道:“我是阮朔。”

    阮廷眼底閃過一絲怒火,再怎麼好脾氣的人也無法容忍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自己早已經故去的兒子做文章。

    那白衣青年卻彷彿沒有看見他的神色,沉聲道:“我是…真正的阮朔。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跟他無關。”

    在場的幾人,除了雪崖都以一種“你以爲我們傻嗎?”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青年。

    駱謹言微微挑眉道:“這位…阮公子,你覺得我們會相信麼?”

    然後他又側首看向雪崖道:“這便是雪崖公子爲自己安排的脫身之策?”

    雪崖朝他笑了笑,道:“駱公子說笑了。”

    駱謹言道:“既然雪崖公子也知道是說笑,那邊不要多想了。其實雪崖公子倒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攝政王答應了一個人會讓他帶一個活人離開上雍。我覺得雪崖公子應該猜到那個人是誰了,自然也知道那個人想要救誰。”

    聞言雪崖臉色卻瞬間變了,眼底閃過一絲陰沉冷聲道:“本公子不必他救!”

    駱謹言點點頭,“攝政王只答應讓他帶着活人離開,可沒說是橫着離開還是豎着離開。”

    站在旁邊的白衣青年輕嘆了口氣道:“駱大公子,你不想聽聽我的話麼?”

    駱謹言道:“如果你想替雪崖頂罪,就不必說了。不過既然你承認自己纔是阮家大公子,陪阮相坐幾天牢,也是分內之事。”

    白衣青年道:“如果我說…我知道鸞儀司的一切呢?”

    駱謹言眉梢微動了一下,打量着那白衣青年沒有說話。

    雪崖也是一怔,定定地望着那青年眼底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白衣青年微笑道:“看來,駱大公子願意聽我說話了。”

    駱謹言若有所思地道:“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你之前的話。”那些事情到底是雪崖還是眼前的青年做的,一目瞭然。

    白衣青年嘆了口氣道:“那麼做個交易吧,我可以告訴你們想知道的一切。”

    “住口!”雪崖厲聲道,白衣青年回頭看向他,雪崖盯着他冷聲道:“你也想背叛我?我讓你留在上雍不是讓你多嘴的。你別忘了……”

    白衣青年道:“我沒忘,但是…阿朔,你堅持的一切真的有意義嗎?你當真忘了麼?我纔是雪崖。”

    牢房裡一片寧靜,站在對面牢房裡的寧王臉上一片茫然。

    他已經有些聽不懂這兩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了,這兩個人到底誰纔是雪崖?是又是阮朔?如果不是雙胞胎爲什麼會長得一模一樣?就算這世上萬萬人中總有一兩個毫無關係卻長得一樣的人,這兩個人又爲什麼會恰好認識?看起來還交情匪淺?

    最重要的是,這幾年跟他合謀暗地裡爲他謀劃這些事情的人,到底是誰?!

    雪崖神色冰冷,盯着白衣青年道:“你是不是瘋了?又開始說胡話了?”

    白衣青年搖搖頭,“當年或許是我瘋了纔會替出那樣的提議,但是現在瘋了的是你。”

    駱謹言神色平淡地帶着白衣青年離開了,牢房裡只留下已經相處了好些天的三個人。

    只是三人此時的神情卻都再也平靜不起來,阮廷眉頭緊縮在牢房來回踱步,寧王在對面看着兩人,目光一會兒看看阮廷一會兒看看雪崖。

    相比之下,雪崖倒是要平靜得多,只是這平靜中更多的卻是木然和陰鬱。

    白衣青年跟着駱謹言走進了天牢裡一個空置的房間,這房間裡有桌椅擺設,乾淨明亮,看起來像是平時待客的地方。

    見狀白衣青年有些驚訝地看着駱謹言一眼,駱謹言含笑示意他坐下說話。

    兩人各自落座,白衣青年方纔道:“駱大公子早就知道我在阮家?”

    駱謹言淡笑不語,白衣青年輕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了。”

    駱謹言挑眉道:“在下倒是有些事情不明白。”

    白衣青年道:“什麼?”

    “阮家已經被封鎖數日,期間…公子似乎從未想過逃走。”駱謹言道。

    白衣青年愣了愣,道:“在下手無縛雞之力……”駱謹言搖搖頭,道:“公子確實是手無縛雞之力,但駱某相信公子如果自己想離開的話,應該也不難。”

    白衣青年微微垂眸,笑得有些靦腆。

    沉吟可片刻他才緩緩道:“駱公子謬讚了。”

    “是公子過謙了。”駱謹言道:“方纔公子說,你纔是雪崖。”

    白衣青年眨了一下眼睛,臉上露出一絲意外,“駱公子相信我的話?”

    駱謹言淡然道:“誰是雪崖不重要,一個名字而已。不過在下還是想問一句,如果公子纔是雪崖,那麼…雪崖到底是什麼人呢?”

    白衣青年臉上的神色變了變,看着駱謹言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之色。

    駱謹言也不催他,目光只是定定地落在他的臉上,緩緩道:“牢房裡那位的臉,不是真的吧。”

    白衣青年原本扶着桌上茶杯的手一顫,茶杯被他推出去兩寸,茶水也潑到了桌面上。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巧合,兩個毫無關係卻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更何況還是如此出色的容貌。另外,我找人仔細看過,雪崖那張臉確實是巧奪天工,幾乎無人可以複製。但太過完美了有時候也是缺陷,那張臉原本不長那樣。相比之下,公子的容貌反要更加自然一些。”

    “也並非全無關係。”白衣親眼垂眸道,然後又擡眼看着駱謹言微笑道:“皮相而已,駱公子過譽了。”

    “公子打算說一說麼?”

    白衣青年嘆了口氣,道:“我和他原本長得就有幾分相似,因爲…我們的母親原本就是親姐妹。”

    駱謹言有些意外,“你們是表兄弟?”

    白衣青年點了點頭。

    駱謹言打量着他,微微凝眸道:“公子到底是什麼人?”

    白衣青年輕聲道:“養大我的人,是第一代鸞儀司掌事。他說,我的父親是餘績的兒子。”

    “所以,如果鸞儀司是靠血緣繼承的話,你應當是鸞儀司現在的掌事?”駱謹言問道,神色卻十分平靜。既不疑惑爲什麼餘績還有個兒子,又似乎篤定了眼前的人不可能是鸞儀司的掌事。

    青年苦笑道:“公子應該看得出來,我並不是鸞儀司現在的掌事。”

    駱謹言點了下頭,示意他繼續說。

    白衣青年道:“我父母早逝,祖父…養大我的那個人也是養大我父親的人,所以我要叫他祖父。他從小便極爲嚴苛的教育我,希望我長大了之後能重現餘績當年的權勢榮耀,將鸞儀司發揚光大,奪回餘家的天下。”

    “餘家的天下?”駱謹言嗤笑了一聲。

    白衣青年也有些無奈地道:“他們就是這麼想的。”

    “然後呢?”

    白衣青年道:“我從記事起,就沒有睡過一天好覺,過過一天安穩日子。永遠吃不飽飯,身上永遠有好不了的傷。但是…我實在是資質愚鈍,根本學不好他們要我學的那些東西。後來他們大約終於失望了,開始大肆尋找天資聰慧的孩子,想要培養長大之後由他們來輔佐我。這其中……就有雪崖。”

    說到此處,雪崖擡手撐住了額頭似乎在回憶着什麼,好一會兒才幽幽道:“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才十歲不到。因爲長得有幾分相似,與其他人相比我們關係很不錯。不過那時候他的心情非常不好,經常一言不發,偶爾有人惹到他就會跟人撕打。我看他可憐也確實很孤單,就時常照顧他。後來我聽帶他回來的人說,他父親要殺他和他母親,他母親爲了保護他被人給殺死了,他在生死之際被鸞儀司的人救了回來。這個故事聽着是不是有點耳熟?”

    駱謹言道:“阮家,阮朔?公子是想說,雪崖真的是阮相的兒子?”

    白衣青年笑了笑,並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道:“雖然多了很多人陪着我一起,我還是覺得那樣的日子苦不堪言。但是他卻適應的很快,無論哪一科的成績他都是最好的。比起我這樣從小就被灌輸必須要實現一個莫名其妙的目標,他的目標雖然充滿了仇恨和殺意,卻顯然比我要現實得多。有一次,我被祖父責打了一頓,他來探望我的時候,我開玩笑說了一句,“如果我們倆換換身份就好了,祖父對你肯定很滿意”。他當時沒說什麼,直到半年後他突然離開了一段時間,回來之後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好幾天,然後跑來問我是不是真的想跟他交換身份。”

    駱謹言微微皺了下眉,似乎覺得這個故事有些荒謬。口中卻還是道:“你同意了?”

    白衣青年笑道:“對,我同意了。因爲當時我也快要瘋了,駱大公子你能想象麼,一個從小連外面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的孩子,卻被要求長大了之後要奪取天下?我連天下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就因爲這些莫名其妙的目標,纔剛會走路就被逼着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學不會就要捱打被關禁閉,受傷捱餓中毒更是家常便飯。我那時候想我要是有能力纔不會奪取天下,我簡直想毀掉那個天下!”

    “我不知道他跟祖父說了什麼,一個月後祖父當真找來了一個人,幫他照着我的樣子改變了容貌。”白衣青年道:“原本祖父還想要改變我的容貌,畢竟雪崖有一個就夠。不過他阻止了祖父,他說以後說不定還會需要我。後來我也一直以他的替身的身份活着,比如之前幾年在鳴音閣,他不方便的時候就由我出面。過了好幾年我才突然反應過來,既然祖父同意用他換掉我,當時我其實已經沒用了。所以,我當時其實是很有可能被殺掉的。”

    駱謹言皺眉道:“但是,牢房裡那位似乎並不這麼認爲。”

    白衣青年點頭道:“不錯,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原本的身份了。修改容貌之後他昏睡了很長時間,然後就被祖父帶走了。從那以後我就解脫了,雖然依然不能離開,但是卻不必再學那些我討厭的東西。直到一年後我再次見到,當時他真的以爲自己是雪崖,而他認爲……我纔是阮朔。在他心裡,我是他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他知道阮朔的事情,也記得和我相處的情形,只是我們的身份對調了。”白衣青年道:“可能是因爲他記憶中我們那相處不錯的一年時間,他一直對我很照顧,覺得我很可憐。而且一直很堅持,要爲我報仇。”

    駱謹言挑眉道:“所以,他以阮朔的身份回到阮家,將阮相拉進寧王謀逆的旋渦裡,只是爲了替你報仇?”

    白衣青年道:“可以這麼說,雖然後來我一直告訴他我不想報仇,但他似乎比我還要執着。所以,我有時候也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你似乎並不希望他報仇?”駱謹言道:“殺母之仇,公子覺得不該報?”

    白衣青年嘆息道:“阮廷從未承認過,自己殺妻殺子。”

    “如果我做了那種事,也不會承認的。”駱謹言淡然道。

    白衣青年望着駱謹言輕笑道:“駱大公子這樣的人,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情?有些事情不能錯,一旦錯了就再也回不了頭。這些年我雖然不得自由,卻也費過不少心思查當年的事情。我既然佔據了他的身份,如果真的有仇,自然還是要給阮朔和阮夫人一個交代的。前不久他回到駱家,我告訴他我也想回去看看,必要時候還可以給他當替身。”

    “你不是去給他做替身的麼?”駱謹言道。

    白衣青年道:“是,但我也可以做些別的事情。”

    “你在查當年阮夫人遇害的事?”

    白衣青年點頭道:“是, 駱公子想知道真相是什麼嗎?”

    駱謹言道:“公子既然這麼說,想必當年的事情與阮相無關。”

    白衣青年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他低聲道:“倒也不能說全無關係,但……”

    駱謹言知道他的意思,當年的事或許跟阮廷有些關係,但絕對不是阮廷找人殺自己的妻兒。

    白衣青年話還沒說完,一個天牢的官員匆匆推門進來,“駱將軍,出事了!”

    駱謹言心道不好,“出什麼事了?”

    官員臉色十分難看,沉聲道:“牢房裡,那個雪崖…雪崖,殺了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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