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有這一柄劍。
上古神庭神帝佩劍。
看向韓牧野，袁天劍尊面上閃過一絲異色。
搖搖頭，他低聲道：「這世間機緣真的不是人能定，你小子怕不是天道之子。」
說到此處，他自己都微微愣神。
神庭寶庫隨手可得，價值連城的寶物甩出去連眼都不眨一下。
甚至神帝佩劍這等鎮壓世間的至寶，都能有消息。
如此人物，豈是僅僅用機緣就能解釋的？
韓牧野笑著看向虛空，身形直接消失。
袁天劍尊跟著化為劍光。
韓牧野領悟一絲時間與空間之力，虛空飛遁之時，根本無所顧忌，一個閃爍，就是萬里之遙。
這等速度，在虛空之中就是神念都無法追尋。
跟在他身後的袁天劍尊越發驚訝，完全想象不到，這才多久，韓牧野的修為竟然更精深幾分，對於劍道的理解也深厚許多。
世間當真有如此驚才絕艷的天才？
他當然不知道，神獸分身在這仙源世界算計各方大能時候，韓牧野的本體卻在道爭之地閉關感悟源天劍神的劍道。
以海量的極品靈石為代價，韓牧野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領悟劍道。
袁天劍尊全力遁行，也只能堪堪跟在韓牧野身後。
穿行三日，韓牧野終於停住腳步。
他的面前，是一顆已經死寂的星辰。
「此等地方？」袁天劍尊看向四周，眉頭皺起。
一顆星辰一旦死寂，其上就不可能有靈性之物存留。
靈性力量在死寂之地的消耗會極為恐怖，一件法寶的靈性都無法在死寂之地存留萬年。
「會不會正是如此，那神帝佩劍碎片才躲過各方大能的探查？」
韓牧野雙目之中透出靈光，看向前方。
從昨日時候，他就已經沒有根據盪無憂所給的標記位置去尋找。
他斷定，盪無憂給的位置範圍不能說是錯的，卻絕對有偏差。
這等虛空中的偏差，分毫之前就是千萬里的區別。
憑著那訊息標記，韓牧野就是一萬年也尋不到神帝佩劍。
但這標記之地與韓牧野從神將記憶之中的神劍碎片飛落之地位置重合的話，韓牧野就能推衍出準確位置。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神劍碎片並無靈性？」韓牧野盯住前方星辰低聲開口。
神帝佩劍，卻無靈性？
袁天劍尊一愣，然後點頭道：「世間劍器還真不全是以靈性為尊，其中也有純靠力量致勝者。」
韓牧野對於劍器的研究也是精深無比，劍閣之中所見的劍器，可以涵蓋從古至今的煉器類別了。
其中就有那種純以劍器本體材質碾壓，並無靈性的劍器。
這種劍器的殺傷力不比靈性之劍弱。
反而在很多時候，只要御使得當，此等劍器更能壓制靈性之劍。
「看看再說。」掃一眼周圍虛空，韓牧野身形一動，化為虛影飄散。
袁天劍尊也是身形一動，直接消失。
等他們出現，已經在荒蕪廣袤的死寂星辰之上。
這星辰上給韓牧野的感覺更近無盡海。
雖然沒有無盡海那等怨氣糾纏，這死寂星辰也有讓人不能呼吸的窒息感。
靈氣力量在星辰上近乎無法發揮出力量。
雙腳才落在滿是泥塵的地面，韓牧野就一拳擊出。
「嘭——」
他身前，一團灰黑的霧氣被擊散。
那霧氣之中，似乎有慘嚎之身傳來。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袁天劍尊目光盯住那雲團，沉聲道：「那就是恐獸。」
恐獸，很怪異的名字。
韓牧野也是從一本古籍上知道世間有此等異物。
因為恐獸不是獸，也不是生靈，乃是一種沒有靈性的死寂之氣聚合而成，只是遵循本性殺戮與吞噬。
被韓牧野一拳擊碎的恐獸迅速聚合，化為另外一團十丈方圓的灰色氣團。
這氣團之中透出殺戮之意，向著韓牧野和袁天劍尊當頭籠罩。
韓牧野身形一動，再次出拳。
氣團崩碎，然後又再次聚合。
這一次，已經化為近二十丈的方圓。
「恐獸就是如此，要麼你逃，要麼你死。」袁天劍尊搖搖頭，抬手一劍，將那恐獸擊碎。
但下一瞬，周圍煙塵聚散，化為近百丈的的煙團。
百丈煙團慢慢凝實，露九足，十二身軀的怪物模樣。
怪物頭生雙角，眼睛之中閃動森寒的殺意，放聲嘶吼。
「嗚哦——」
這一剎那，韓牧野感覺自己的神魂將要被撕碎。
撕扯神魂的力量！
「恐獸的恐怖還在於其對於神魂之力的壓制。」袁天劍尊雙目眯起。
既能壓制靈性，又能撕扯神魂。
韓牧野雙目盯著那恐獸，目重透出一絲精光。
「這力量，與堤壩可真相似。」
堤壩。
那力量凌亂的堤壩之中，不就是壓制靈氣力量，又對神魂有傷害？
唯一能在其中動用的就是肉身之力，可被堤壩力量侵蝕太久，其中力量也會改變肉身形態，化為異種。
難道，堤壩力量的形成，與恐獸有關？
可是，恐獸來自何處？
不是不可能！
韓牧野心中無數念頭變幻，抬手，掌心一團淡金色的光亮照徹。
神獸夔牛的雷電之力！
「轟——」
道道雷蛇向著四周炸裂交織而去。
雷電化為鎖鏈，將面前的恐獸鎖住。
那恐獸身軀被雷電鎖住，不斷顫抖，然後散去。
雷電之力當真對恐獸有用！
當初在堤壩之中，他就是以雷電之力讓凶獸窮奇恢復神志。
韓牧野再不猶豫，手中雷電交織，將面前的雲霧都擊散。
當所有的雲霧散去瞬間，一道淡淡的青色氣息迎面而至。
韓牧野伸手握住，面色一變。
「仙……」
仙氣！
這一絲青色的氣息，竟然是仙氣！
仙氣，就是那恐獸成形的來源！
仙氣，是仙界力量的延續，乃是超越靈氣的存在，代表這更上層的一種力量。
可沒想到的是，這仙氣，卻是死寂力量的來源，是恐獸成形的關鍵。
如果不是掌控過仙氣，韓牧野自己都難以相信。
袁天劍尊抬手握住那一絲氣息，皺眉道：「仙氣與恐獸有關，倒也不是沒可能。」
「仙，有時候也沒有那麼高不可攀。」
韓牧野回過頭，看一眼袁天劍尊。
要不是他還是原來的袁天劍尊，韓牧野都懷疑，說這話的是源天劍神。
「走吧，這或許就是神劍之力。」將手中的仙氣鬆開，袁天劍尊看向前方。
不用指引，那一絲仙氣已經向著前方飄散而走。
韓牧野和袁天劍尊快步前行，韓牧野揮手之間，雷光閃耀，不斷開路。
前方的恐獸都被擊殺，然後化為一絲仙氣往前聚攏。
仙氣開始越發濃郁。
千里之後，韓牧野身前已經一片青翠，仿若仙河。
便是沒有神帝佩劍，光這一片仙氣，已經是絕大收穫。
「這仙氣要是被那些修仙法的大能看到，恐怕會直接出手搶奪。」袁天劍尊搖搖頭，輕嘆出聲。
袁天劍尊知道的事情也很多，並不比從上古遺留的無盡天尊少。
對於上古神庭崩碎，上古修行法門傳承事情，都有了解。
「周天劍陣其實也是仙界傳承劍陣，但其已經與此界力量相合。」
「上三天的那些大宗門也不笨，這無數萬年來，已經研究出許多結合此界力量，又不失仙界傳承的功法。」
袁天劍尊看前方慢慢匯聚，化為一頭青色飛鳥的仙氣，低聲道：「很多人心中還存著飛升仙界的迷夢。」
飛升仙界。
揭開升仙台的封鎮，乃是玉凌道宗這等大宗門主導，可見仙源世界心向仙界的人可不少。
這就是人心。
很多時候，最捉摸不透的就是人心。
「咻——」
青色的丈長飛鳥展翅，直接向著虛空之中飛遁而走。
虛空似乎直接被撕開，這青色仙氣所化飛鳥，身形直接消失。
但韓牧野根本沒有出手。
身後的袁天劍尊也沒有動。
「嗡——」
那飛鳥出現在韓牧野身後。
長長的利爪一抓而下。
韓牧野面色不變，他身後的袁天劍尊已經抬手一劍斬下。
「刺啦——」
長劍斬碎飛鳥，仙氣瞬間瀰漫，將韓牧野和袁天劍尊都裹住。
等仙光散去，此地已經沒有了他們兩人的身影。
「嘭——」
一雙虛幻大手撕開虛空，直接落在他們消失之地。
這是一位身穿青色長袍，白須冉冉的黑臉道人。
道人面上露出怒色，身上一股撕裂因果輪迴的力量翻湧，將周圍圍攏而至的恐獸震散。
「哼，你們跑不了。」道人低哼怒喝，身形消失在原處。
韓牧野和袁天劍尊也許並不知道有人一直在追著他們的身影。
此時，他們兩人落在一處青翠的仙氣密布之地。
目中所見，皆是青翠的仙氣，還有仙氣澆灌的各種靈草靈果。
「這是仙界？」袁天劍尊皺眉道。
韓牧野蹲下身，抬手壓在一株靈草之上。
「仙氣澆灌玉芝蘚，其藥力是靈氣培養的千倍，這麼看，仙氣其實也就比靈氣力量純粹千倍而已。」
抬手起身，韓牧野看向四周。
「這裡的靈藥年份悠長，卻沒有那種醇厚的力量，大概，不是仙界。」
吸一口氣，韓牧野面上露出笑意來。
「我們要尋的寶物，應該出現了。」
話音落下，一柄青色長劍化為流光，直接刺向他的胸口。
長劍修長，其上光暈閃動，透著逼人的威壓，與神將記憶中的神帝佩劍一模一樣！
劍光一閃而逝，直接穿透了韓牧野和袁天劍尊的身體。
速度太快，讓他們根本來不及應對。
一劍之後，兩人身上都有仙氣化為鎖鏈穿透，然後扯著他們的身軀，徑直往前飛去。
「好霸道的一劍。」被仙氣鎖鏈扯住，袁天劍尊咬著牙，低聲開口。
與他穿在一起的韓牧野點點頭，目光直視前方。
他的掌心之中，有一絲淡淡的仙氣閃爍。
沒有修行仙界的功法，不可能掌控仙氣，但他有趕草鞭。
只是暫時他沒有動用。
袁天劍尊也還有底牌。
仙氣鎖鏈將他們扯著，飛遁千里，然後甩在一座青石高台上。
韓牧野抬頭，看四周全是枯骨。
有人，有獸。
前方枯骨之中，還有一截二尺長的青鋒。
這才是真正的神帝佩劍。
「嗡——」
那斷劍震動，其上有絲絲的劍光閃耀。
周圍的枯骨一具具站起身，向著韓牧野和袁天劍尊圍攏而至。
袁天劍尊抬手一劍斬下。
「當——」
一具枯骨被劈成兩半。
晶瑩的斷骨散落。
「大修士玉骨，還是那種脫離因果的強者。」吸一口氣，袁天劍尊目中閃動靈光。
「這一片隕落了多少強者？」
這麼多的枯骨，全都是大修士。
韓牧野看身前密密麻麻的身影，只覺頭皮發麻。
神帝佩劍，竟然兇殘如此嗎？
隨著袁天劍尊一劍，似乎引動前方的斷劍震怒，一片枯骨撞向韓牧野和袁天劍尊。
這是要以大修士玉骨將他們淹沒嗎？
「殺。」
袁天劍尊一聲低喝，手中劍一攪，將身上的仙氣鎖鏈斬碎，然後飛身而起，長劍揮舞，帶著璀璨的流光。
哪怕此地靈氣與神魂之力被禁錮壓制，袁天劍尊依然展現了一位劍道大修的絕強戰力。
人隨劍走，劍光不斷閃爍，一次閃現，必然斬斷一片玉骨。
韓牧野立在原處，看著所有的枯骨都被袁天劍尊吸引過去，轉過目光，看向那柄斷劍。
他腳步一動，往前走去。
一具枯骨轉身撞向他。
「咔嚓。」
韓牧野抬腳，將那枯骨踢碎。
神獸之力。
「嗡——」
穿在他身上的仙氣鎖鏈震蕩，慢慢扣緊。
韓牧野面色不變，大步前行，遇到枯骨攔路，都是一腳踩斷。
百步之後，他已經站在斷劍之前。
此時，他身上的仙氣鎖鏈層層疊疊，青翠如藤纏繞。
他的目光落在身前斷劍上。
那斷劍之前，一柄柄青色長劍虛影浮現。
劍陣。
後方，袁天劍尊的劍光似乎已經被慢慢壓制。
因為碎散在地的玉骨不知被甚麼力量聚合，又重新站起來，圍攏住袁天劍尊。
劍陣，玉骨，還有一身的仙氣鎖鏈。
韓牧野與那斷劍相隔一丈，卻如同天塹。
斷劍震蕩，青色劍陣所有長劍劍鋒前指。
被仙氣鎖鏈纏繞的韓牧野緩緩閉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