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青日調集妖族五部，準備攻襲三界？”趙淮中道。

那牛皮上浮現出一隻嘴巴的法力投影，脣形豐腴粉潤，和妖后一毛一樣。

牛皮上的嘴輕輕抿了抿，說：“我妖族分爲十部，其中五部在鈞空的支持下，都已經聽從青日的命令，準備攻襲三界。

若他順利接管三界內的妖族，並且掠奪人族爲血食，壯大了我妖族，回來就會與我爭搶妖帝的位置。

而且，他想讓我成爲他的妖后。”

趙淮中看了眼牛皮上說話的潤澤脣瓣，暗忖難道妖后那邊的牛皮，也會浮現出朕的嘴型。

如果不是，那妖后在這邊的牛皮上化出一張嘴，顯然是誘惑朕的美嘴計。

“你妖族分十部，五部已經聽從青日的命令，剩下五部都被你掌握，還是說剩下的五部也有問題？”

“剩下五部中有兩個是中立部族。”妖后迴應。

趙淮中心忖：謊話連篇，那青日手底下的妖部，必有你的探子，甚至可能不止一家。

他和妖后看似閒聊，其實是在互探底細，揣摩對方的深淺。

從交談中可以聽出妖族內部的鬥爭，已經頗爲激烈，漸趨白熱化。

“我麾下的三部妖兵，是我妖族十部中真正的精銳，隨我征戰千年。”

妖后適當的展示自己的力量，又口風微轉：“不過情況確實不妙，所以才需要人皇陛下相助。

這次我將青日的部署告知人皇，讓你事先對妖兵有了防備，陛下要怎麼謝我？”

趙淮中不答反問：“朕幫你對付青日，你打算怎麼謝朕？”

“我身無長物，只能以身相許啊，陛下聽過神交嗎？”

牛皮上的嘴巴微張：“我想和陛下神交。”

趙淮中震驚了，對妖后的開放程度感到意外：“朕雖然身有長物，但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牛皮上的嘴脣上揚，好像是在笑：“我的本體和祖龍正好是一對，我們可以各自釋放神識，進行交流，我可以保證陛下的體會不弱於真正的男女之愛。”

和祖龍是一對的是什麼東西……趙淮中眨了眨眼睛。

牛皮上的嘴又說了：“上次讓陛下猜測我的本相是什麼，陛下可曾猜出來？”

“早就猜出來了。”

妖后奇道：“哦？”

趙淮中篤定道：“你的本相是隻鮑魚。”

妖后訝然道：“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鮑魚這種妖族，怕是要叫人皇失望了，本妖后並非鮑魚。”

倆人一問一答，都很正經。

“談不上失望，但你指定是。”趙淮中略顯固執。

妖后想了想：“如果人皇覺得我和你說的鮑魚相似，也可以這麼稱呼我。”

趙淮中從善如流：“就這麼說定了。”

妖后在彼端抿嘴淺笑，明顯對鮑魚缺乏理解。

倆人結束交流，收了牛皮，趙淮中喚道：“白藥。”

一個身影應聲從虛空走出，道：“陛下。”

“嗯，朕要出去一趟。你去仙界傳朕口諭，讓各部做好準備。

三界外的妖族若來襲，四皇九姓中的幾家餘孽必會有所動作，不可不防。”

趙淮中吩咐道：“其中的知生氏，要格外防備。”

“諾！”

白藥單膝跪地，沉默片刻，道：“臣請陛下顧惜自身安危，爲江山社稷，爲我大秦的黎民百姓。”

白藥這麼說，是知道趙淮中要去三界外，涉及到不朽層面的鬥爭，非常危險。

“起來吧，還沒那麼快動手，朕只是先出去和他們碰一碰。”趙淮中說。

白藥以額觸地，執禮恭謙，而後身形才消失進入了仙界。

三界之外。

無垠浩瀚的虛空，蘊育出無數的秘密。

此時，其中一座生機貴乏，僻靜至極的小千界內，有一縷劍芒，倏然斬開了空間壁。

面容平靜，冷漠，下巴處有一點內凹的中年男人破空走出。

他身畔還有兩人隨行，分別是氣質灑脫，身量修長，穿銀白長袍的中年美男子，還有一個大袖飄飄的老道。

三人正是通天教主，羲皇和黃葫道人。

“人皇約我等來這裡碰面？”

黃葫道人有些驚訝的掃視這處小千世界。

但見上方電閃雷鳴，宛若一方雷獄。

眼前無數道閃電交錯噼落，緻密如雨，界內的一切都被閃電戳擊，瀕臨毀滅。

這座小千界，雷電的波動異常，殺傷力遠比普通雷霆要強，一道道電芒讓人膽戰心驚。

當然，閃電再是緻密對不朽也沒什麼殺傷力。

“這處小千界地處隱秘，靠到近處仍無法感知，人皇從三界內出來不過數次，如何知道三界外有這等秘密所在？”黃葫道人說。

老丈人惜字如金：“人皇和祖龍神魂共融！”

九個字，意思是祖龍來歷奇古，知道的秘密衆多，毫不稀奇。

羲皇聲音平和：“此處雷霆小界生僻無人知，界壁外雷電交加，坐落在雷海中央，屏蔽外界感知，正適合吾等碰面，免得被那鈞空所洞察。”

黃葫道人頷首：“有道理。”

羲皇：“我等見個面也要聯袂遮蔽氣息，處處小心。鈞空這等存在若不打殺了，三界內外皆不得安寧。”

“吾先止了這界內雷電，便於吾等碰面交談。”

黃葫道人結出一個印決，融入虛空，影響一方天地。

倏忽間，蒼穹上的雷電減弱，緩緩散去，天地間頓時變得清明安靜。

黃葫道人和通天，羲皇三人浮空而立，打量這座小千界的時候，忽然聽到道音作響，有一老者白髮如雪，其眉垂鬢，長鬚大耳，一身簡樸的素袍，出現在不遠處。

這老者目光深邃卻又不失靈動，從天空走下來，灑脫自然。

黃葫道人和羲皇皆對老者深鞠，彼此見禮。

通天向來冷酷，但亦是微微點頭。

來的正是老子在天外的不朽身。

四人同來碰面，皆是不急不躁，遂在半空盤坐，談天說地，交流修行心得。

四人皆有通天徹地的修行，此番展開交流，便見舌綻蓮花，地涌仙光，周邊天地協同，異象層出。

有那道力自然流轉，下方小千界的地面竟有生機催發，被四人隨手演示的道法牽動，片刻間就變得綠意蔥蘢，草木繁盛，百花吐芯。

幾人說話之際，又生感應，卻見遠空有五色霞光出現，正拉伸開來，化作一個女子。

這女子身高九尺，上半身爲人，面容寬和卻不失秀美，膚白如玉，烏黑長髮垂肩。

她的全身沒有任何多餘裝飾，包括衣物，古拙質樸。

她的上身飽滿，蘊育衆生，長髮垂落，恰好搭在胸前，遮住了高妙之處。

其下身是蛇尾，黑鱗張合，靠近四人後蛇尾消失，化出白皙的雙腿雙足，腰上多出一條蛇鱗裙，身體也收縮到常人的高度，通體繚繞五色神光。

此女一出現，連通天道主，老子也垂首問候。

她正是人類初祖之一的媧皇。

她是巫族出身，同時也被人、妖兩族奉爲祖先。

媧皇笑了笑，聲音清澈悅耳：“此番歸來，見到人族昌盛不衰，開枝散葉，吾心甚喜。”

衆聖齊聲稱善。

“人皇還未到嗎？”

聲音方落，便聽一個聲音響起：“有勞諸位久候。”

遂有一條真龍破空，出現在這座小乾坤界內。

羲皇和黃葫道人皆感驚訝，因爲直到真龍出現，兩人竟是毫無感應，沒能察覺到其靠近。

這真龍就像是從空間中突兀冒出，無根無源，由不得兩人不驚訝。

那真龍昂首，龍頭上站着一個青年，身形雄偉，眉目間神采飛揚，臉上棱角分明，雙目稍顯狹長，威而不怒，正是天地人三皇同至。

趙淮中足下那條真龍並不是祖龍，而是祖龍爸爸號令羣龍，找了條龍來當坐騎。

那龍得了召喚，樂顛顛的過來跑腿。

趙淮中從龍頭上下來，與衆人執禮相見。

那龍便自行收縮了龐大的體型，盤繞在他手腕處，宛若手環。

不論是媧皇，還是黃葫道人，老丈人都在打量趙淮中。

“人皇的道力增長的好快。”

媧皇雙目闔動，興致盎然：“此前我曾通過分身觀察人皇，此刻再見，人皇已晉升造化終境，觸及不朽，果是不世之材。”

老丈人亦輕輕點頭，對自家女婿的修行進度非常滿意。

“我們現在的力量，或許能與鈞空抗衡，但絕無鎮壓他的可能。”

通天掃視衆人：“媧皇你的道身可在？”

媧皇點點頭。

她能化出一個獨立的蛇軀戰鬥身，足以抵消鈞空的一具不朽化身。

“我還另有準備。”

媧皇徐徐道：“鈞空在漫長的歲月中，樹敵不在少數，能在他手下存活至今的也非沒有。

我歸來途中，便傳訊其中之一。唔，他已經來了。”

衆人隨同媧皇扭頭看去，卻見遠處一個人影，倏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人的出現，速度快到極致，幾乎沒人看清其移動軌跡。

當其停住，露出真容，身高足有三丈，上身赤膊，中年面貌，膚色古銅，有着和媧皇一樣古老的氣息：“這是大巫強良，三界內速度最快的大巫。”

那強良聲音醇厚，打量幾人道：“鈞空剝離的一具化身，速度已經不弱於我，我曾與其交過手。”

通天，老子，媧皇，強良，趙淮中，羲皇和黃葫道人。

這些存在，便是當前能聚集所有與鈞空敵對，並有資格和其交手的力量。

清一色不朽。

衆人遂在這處小千界裡展開商榷：

“下次吾等碰面，可在五色界內進行。”媧皇看向趙淮中。

當他將五色界取出，媧皇眉心有一點月輪般清冽的光芒灑落，融入五色界，化爲無數的符號。

剎時間，五色界彷彿擁有了生命，其內天翻地覆的出現了變化。

五色界和媧皇的氣息相融，才真正的展現出了所有的神異。

“我們該如何行動？”強良問。

“鈞空的位置已經確定了嗎？”

衆人看向趙淮中。

“朕以爲我們先要摸清鈞空的大致底細，纔好動手。

他一共有四尊化身，此外還有沒有其他力量？”

趙淮中提出問題的同時，暗自傳聲給媧皇：“媧皇和教主當初都進入過仙台石殿。

關於仙台體系，媧皇還知道多少？

朕得到一個消息，說鈞空也想謀劃仙台背後的某件東西，且對那東西頗爲忌憚，媧皇可知具體是什麼？”